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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3:08 作者: 王荷影
筱地白眼前一黑,差點沒馬上背過氣去,說道:「我的天呀,他如果要住下來,那我馬上搬出去。」
白媽媽頓時滿臉喜色道:「真的?白敗,你真的願意從你房間搬出來,讓給小黑住?太好了,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同意。」
筱地白的整顆頭都大了;「住我房間?你的意思是,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親生女兒,而這隻撿來的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寶?」
尉遲黑大度地充當這對母女的矛盾調解委員會,否則,他擔心這樣下去,她們的血緣關係會斷絕:「媽,我都說過不用了嘛,小白妹妹是不可能同意這種事的。沒關係,我可以住在小白妹妹隔壁。」
白媽媽招手讓筱地白靠近,慈祥地對尉遲黑說:「小黑啊,你先上樓休息吧,我有些話跟白敗說。」
尉遲黑懂事地點點頭說:「嗯,好,媽,那我先上去整理一下我的新房間,記住啊,千萬別逼迫小白妹妹做她不願做的事。」
說著,他沿著樓梯走上樓,筱地白轉頭瞪著他,他忽然對她眨了一下眼,眼神里透出狡黠的得意。
尉遲黑上了樓,筱地白對母親特別不理解,說:「媽,昨天你還說他是黑社會,今天你就這樣信任他?這個人說不定是到我們家來騙吃騙喝的。」
白媽媽說:「他手裡拿的那張照片是不會錯的,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和他媽媽一起照的,底片都還在我們家。」
筱地白說:「那也沒必要讓他住下啊。」
白媽媽說:「你不知道,小黑的身世很可憐的。以前,我和他媽媽的關係情同姐妹,他們家本來是做船運的,有一次出海遇上了風暴,整艘船都沉了,那時候小黑的媽媽還在哺乳期,把小黑也帶在船上,小黑是被裝進一個花籃里,漂到了一個小島上,被人救起,才存活了下來。他一個人長這麼大,肯定吃了很多苦,現在他來找我們,我能不管嗎?」
筱地白像聽了一個哄孩子睡覺的童話故事,說:「花籃?你就聽他美化吧,我猜,一定沒有什麼花籃,那最多就是一個泔水桶,而且,故事的結尾肯定也沒有那麼美好,說不定他被海盜頭子撿去做乾兒子,長大後子承父業,也干起了海盜。」
白媽媽鄭重其事地表示:「我相信小黑不是這種人。」
筱地白頓時頭一暈,說:「媽,你才認識他多久啊,就替他當起擔保公司啦?」
白媽媽說:「大概是他有我的佛緣吧。」
筱地白說:「那你打算要讓他住多久?」
白媽媽滿臉喜色,笑道:「哎呦,當然最好是永遠住著咯。白敗,你想想看,你是獨生的,我和你爸都不捨得讓你嫁到別人家去,而小黑是孤兒,沒有家庭那些牽絆,如果能讓他入贅我們家,那你就不用離開我們了。」
筱地白苦著臉,嘆氣道:「我就知道,全世界的年輕男子都長得像你女婿。」
和母親說完話,筱地白上了樓時,看到尉遲黑正舒坦地躺在她的床上伸懶腰,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匆忙從床上坐起,瞬間切換到拘謹的狀態。
筱地白倚著門,冷哼道:「剛得知自己的母后已經不在人世了,情緒都不會失控嗎?飯菜也吃得下,別人的床也睡得著。樂觀、開朗、快活,簡直是沒心沒肺的一頭豬。」
尉遲黑沒半點羞愧,說:「說實話,確實挺遺憾的,但是,母后去世時我還小,沒有關於她的回憶,所以也談不上多麼傷心。而且,最關鍵的是,你媽那麼慈祥,又做那麼多好吃的,又讓我住這麼好的房間,我心裡已經把她也當成我的母后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喊誰作媽,還不是一樣?」
筱地白嫌惡地扭過頭道:「不要臉,你想認我媽我沒意見,不過,不要睡我的床,你房間在隔壁,警告你不要過來騷擾我。」
尉遲黑堆起無害的笑道:「唉,小白妹妹,我剛剛去看了一下隔壁的房間,裡面光線暗,蟑螂又多,還是你這個房間比較溫馨,你介意我和你合住一間嗎?我可以睡地板。」
筱地白用倒裝句回答他:「我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尉遲黑跳起來,感激涕零地握住她的爪子,說:「謝謝你這麼體貼地為我著想,既然你介意我睡地板,那我睡床上好了。」
說著,隨即又張開雙手,整個人往床上倒了下去。
筱地白無語望天,手捂額頭,整個人差點暈翻。
尉遲黑就這樣窩在筱家不走了,平常他又吃又睡又擾人,讓筱地白充分感受到了哥哥的重量。
尉遲黑的生命力特別強,甚至超越了小明和蟑螂。他躺在地板上三秒就能入睡,冬天也不用蓋被。筱地白有凌晨起夜的習慣,她摸著黑去洗手間,此時,尉遲黑正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筱地白已經能接受他在白天裡的存在,可是在夜裡毫不清醒的狀態下,她還是忘記了他的存在,踩到了他的身上,結果,整個人撲倒在地,她摔得渾身骨頭都疼,扭頭去看尉遲黑,卻發現他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筱地白吵不醒他,只能握緊拳頭,希望化作一道鬼影鑽進他夢裡揍他。
白天尉遲黑最習慣的一個動作,就是把兩腳擱在筱地白的書桌上,雙手抱著她的筆記本電腦,一邊看快樂大本營,一邊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筱地白自己有一部正在追的劇,走過去想把電腦搶過來,誰知那電腦就仿佛長在了他手上似的,被他死死拽著不放。
除此以外,有時候筱地白半夜醒來,下樓喝水,會撞見尉遲黑在偷拿冰箱裡的東西吃,兩人大眼瞪小眼一番之後,尉遲黑轉過身,默默開溜。
最令筱地白無法忍受的,是他總是霸占著洗手間。筱地白大姨媽來的那天,尉遲黑在洗手間裡洗澡,她站在洗手間門外,手裡捏著護墊,不住跳腳。尉遲黑這個澡已經洗了一個小時了,洗手間的門上隱隱可以透視他往身上猛搓沐浴乳的剪影,他一邊洗一邊五音不全地唱著范曉萱的洗澡歌:「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咧,我愛洗澡烏龜跌倒,麼麼麼麼,小心跳蚤,好多泡泡,麼麼麼麼,潛水艇在禱告,我愛洗澡……」
這天晚上,筱地白帶著一顆沉重的心回到家中,她走到廚房,不見尉遲黑,走到自己房間,不見尉遲黑,走到洗手間,也不見尉遲黑,爬到屋頂陽台上,還是不見尉遲黑。於是,她擦了一把額汗,鬆一口氣,說:「呼,那煩人鬼終於走了。」
這時候,她突然望見尉遲黑從院子外走了進來,兩隻手都拎著大包小包,剛進院子,就大聲叫道:「媽咪,開門,我回來了。」
筱地白有種不祥的預感,趕緊下了屋頂,衝下樓去,正好撞見尉遲黑把大包小包拎進了她的房間,放滿了她的整張床。
尉遲黑氣喘吁吁地說道:「呼,累死了,小白妹妹,我今天去超市大採購了,一次性買了這麼多東西,我的購物慾還真是旺盛啊,連內褲我都買足了一個月的量,不過,咱媽昨天對我說的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人活著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