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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1:56 作者: 沈諼
    東西早幾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把她的畫本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里,背上出門,來接他們的車已經在外邊等了,一切準備就緒。沈平川替她開了后座的門,說,「珺珺,上車。」

    沈珺很平靜地走到車門旁,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是她從出生住到現在的房子,十幾年了,她從沒離開過這兒,可是現在它屬於別人了。

    沈平川坐在副駕駛,她和吳女士坐在后座,車子駛過公交車站的時候,她看到了陸時,他和往常一樣站在那兒等她。背著書包,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上次在圖書館的時候,她還用水筆在他的校服領口的地方畫了一個卡通圖像,是她的自畫像。

    她想過一段時間陸時會忘記她的吧,他那麼忙,有那麼多事情要去做,他還要考C大,應該沒有時間想她吧。希望他能早點兒忘記她,忘記她長什麼樣,忘記她的聲音,忘記她說過的話,忘記和她一起做過的事。

    車子駛離站牌,陸時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視線漸漸模糊。

    可是她不想陸時忘記,忘記了他們就再也沒有關聯,再也沒有瓜葛,他不再是她的男孩。

    那天老劉讓他們對高考之後的自己說一句話,她寫下的是「恭喜你,要和陸時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了。」

    可是現在,這句話再也用不上了。

    此後的很多年,她總是有意地規避著這一天的記憶,一個男孩孤獨地站立在公車站牌下,以等待的姿勢,而他等的人不會來,永遠不會出現。

    沈珺上初中以後,吳女士沒有見她哭過,但是那一天,她這個從來大大咧咧的女兒坐在她的旁邊,用一件外套蓋在頭上,低聲地抽泣了一路,讓她也跟著抹了好幾次眼淚。

    幾歲到幾歲可以被定義成青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青春因為某個人,莫名其妙地開始了,又因為這個人猝不及防地戛然而止。從此以後,午夜夢回,都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心裡莫名空出了一塊。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最後一章,

    這不是最後一章,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明天還有哦。

    ☆、第五十三章

    孔迪又挨罵了,灰溜溜從老闆辦公室逃出來,因為老闆讓她買來送給女伴的花在半路上被車門擠掉了一朵,從九十九朵變成了九十八朵,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這事兒肯定是不會被發現的,但她的老闆不是正常人。

    「這個死變態。」孔迪將那束九十八朵的香檳玫瑰往甩在沈珺辦公桌上,正低頭認真作圖的沈珺被她嚇了一跳,捂住突突突跳得胸口說,「又怎麼了。」

    孔迪以說悄悄話的姿勢把玫瑰花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義憤填膺地說,「你說他是不是腦子裡進屎了,老娘堂堂D大畢業高材生來給他做助理,見天的讓我跑腿,就因為缺了一朵花就要讓我重買,重買你知道嗎?」

    「不能讓花店裡的人送過來嗎?」沈珺建議道。

    孔迪心如死灰地嘆了口氣,「我也想啊,但是他說我親自去拿顯得這束花比較有誠意。」說著她又氣氛地拍了下桌子,「去他奶奶的誠意,他向姑娘表誠意,憑什麼受苦的是老娘。」她往自己的腿上看一眼,哀怨道,「可惜了老娘這雙大長腿,本來是為做貴婦準備的,沒想到成了這個死變態的騾子。」

    和孔迪做了這麼久的同事,沈珺已經習慣了她隔三差五對老闆的控訴,隨口說了句,「那不如你辭職唄。」

    剛才還像點燃的炮仗,聽到沈珺這一句,孔迪全身的火突然被澆滅了似的,軟綿綿地靠在沈珺的辦公桌上不說話了,「哎,要不是看在薪水的份上,我早就……一個白眼翻死他。」

    還是沒骨氣。

    這是一家遊戲開發公司,老闆凌晨,即孔迪口中的「死變態」是個留學回來的富家公子,不知是出於興趣還是一時興起開了這家公司,由於這位公子背後經濟實力雄厚,開工資從來不吝嗇,所以員工們還算幹勁十足,就像孔迪說的那樣,一切看在錢的份上。

    沈珺和孔迪一樣,是一年多前來的公司,她的崗位是原畫概念設計師,面試時,公司的策劃師給了他們每人一段文案,用兩個小時的時間把文字變成圖畫。她思考了十分鐘,剛好畫到截止時間。公司辦事效率奇高,十分鐘後,她還沒抬腳離開,就接到了電話通知,讓她第二天上班。

    在她印象中,老闆雖然幼稚了點,但是年輕帥氣,慷慨大方,和孔迪口中的完全不一樣,可能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吧。

    孔迪認命,萬念俱灰地說,「那我去買花了。」

    「等等,」沈珺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她給扯住了,「我幫你吧。」

    「啊,你要幫我去買,這怎麼好意思。」孔迪口上說著不好意思,實際就差給沈珺讓路,恭送她去了。

    沈珺低頭笑了笑,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幾張和香檳玫瑰顏色相近的紙,一把剪刀,還有膠帶,開始折摺疊疊,剪剪粘粘。孔迪疑惑地看了一會兒,終於明白她想幹嘛,驚訝道,「你不會是想做一朵吧,靠譜嗎?」

    沈珺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說了句,「等二十分鐘,到時候如果不好的話,你再去買唄。」

    孔迪倒也不急著走了,只嘀咕了句,「要是一般人,說不定也能矇混過關,可是那位啊,」她瞄了眼老闆辦公室,「是個雞蛋裡挑骨頭的主兒。」

    沈珺動作很快,不過兩三分鐘,便折出一朵盛開的玫瑰,孔迪以為這就好了,只見沈珺又拿出一個調色盤,往裡面擠了些油彩顏料,倒了點水,開始調色。孔迪讚嘆,「這是要發大招啊。」

    沈珺向她挑了挑眉,快速地用筆在顏料盤裡一蘸,便開始為紙玫瑰著色。

    孔迪正認真地欣賞著,大辦公區的廣播就響了,來自老闆的聲音,「Emily,我要喝咖啡。」

    Emily是老闆對歷任助理的統稱,孔迪原本是沒有英文名的,來這兒工作以後就被迫冠上了這個英文名。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泡咖啡去了。

    待她再回來時,她那束98朵的香檳玫瑰里就多了一朵色彩斑斕,看著超有藝術感的紙玫瑰。她忍不住感嘆,「我的乖乖,你可真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巧手啊。」

    「那是。」沈珺又起身吹了吹那花,確定上面的油彩已經干透,直起身子說,「你就跟你大佬說,這是花店的新品,寓意是,最與眾不同,永不凋謝的那一朵是她。」「她」指的自然是老闆送花的對象。

    「嘖嘖嘖嘖。」孔迪看著那束花搖頭,「沈珺啊沈珺,虧得你是個女的,否則就你這瞎扯的本事,指不定禍害多少無知少女呢。」

    無知……少女嗎?

    無知少女喜歡斯文敗類。

    沈珺心口某個地方突然像被燙了一下,一陣刺痛,她不經意地蹙了蹙眉,不過孔迪沒注意,她蹬著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去找她的大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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