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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1:56 作者: 沈諼
    她往他那邊湊了湊,輕聲問了一句,「你要上廁所嗎?」

    陸時停下了手中的筆,因為思路斷了,但他沒有抬頭,只聽沈珺的聲音還在耳邊,她說,「我給你讓道,你去吧,憋久了對腎不好。」

    陸時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她,只見她滿眼真誠地看著他,還問,「去嗎?」

    她的聲音雖小,但還是沒有避免被周圍的同學聽見,前前後後幾個同學突然爆發一陣悶笑。老劉聽到動靜,不滿地蹙眉,「安靜,題都解出來了嗎?」

    「沒有。」大家齊聲回答。

    「陸時呢?」老劉始終對這棵獨苗苗寄予厚望,「你來說。」

    可恨陸時剛被打斷的思路一直沒接上去,他非常冷靜地說了一句,「還沒做出來。」

    老劉卻不冷靜了,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陸時從來沒有掉過鏈子。既然連陸時都沒有做出來,老劉覺得大概自己給他們的時間不夠,便寬容地說,「再給你們五分鐘,抓緊時間。」

    陸時拿起筆打算重新理思路,低頭後又馬上抬起了頭,剛好與沈珺視線相交,他很嚴肅地說了兩個字,「閉嘴」。

    沈珺翻了翻眼皮,她壓根兒也沒打算再說話。

    ☆、第二十二章

    再有一次,陸時悶頭做了很長時間的作業,連伸手拿杯子的時候,眼睛都沒有離開過書。

    沈珺覺得他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下個學期就是四隻眼了,便跟他開了個玩笑,待陸時喝完水後,她冷不防說了一句,「陸時,你喝的是我的水。」

    幾乎是瞬間,陸時手中的杯子就滑落在課桌上,淌了滿滿一桌子的水,書本也沒有倖免。沈珺沒想到他反應那麼大,知道闖禍了,忙拿紙巾解救,先緊著學霸的作業本一陣擦。

    陸時得知自己被捉弄,用質問的語氣叫了聲她的名字,他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會用比平時嚴肅一點的語氣來喊一聲她的名字,他不說髒話,也從來說不出半句責怪的話。

    可能他自以為很有震懾力,但事實上對沈珺……如隔靴搔癢,毫無作用。

    沈珺蹙眉,一臉委屈,看不出來是真的,還是裝的,他見識過她的演技,可以說是渾然天成了。

    她說,「就算真用了我的水杯,也不用像喝了□□一樣吧。」

    得,還反咬他一口。

    陸時沒再說話,默默地和沈珺一起把桌上的水擦乾了。

    和沈珺做同桌,想要每天都風平浪靜地度過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陸時還是能感覺得到,沈珺安靜了很多,如他所願的,越來越少地和他接觸,和他交流,直到幾乎不再和他講話。

    開學一個月後,老劉又要進行位子大調整,依然沒有徵求大家的民主意見,直接□□地貼了一張座位表在牆上,強制大家搬遷。

    看完座位表以後,沈珺飽受打擊,再一次踏進了老劉的辦公室。進門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心平氣和地來到老劉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劉老師」。

    老劉一見是沈珺找她,作業也不批了,帶上眼睛,煞有介事地應了一聲「哎」,怎麼看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劉老師,我能不換座位嗎?」沈珺一臉不情願。

    「為什麼呢?」老劉耐心地問。

    沈珺開始將想好的說辭一股腦倒出來,「之前啊,我和陸時同學不熟,您非得讓我跟他做同桌,現在都做習慣了,您又讓我和其他人做同桌了,那我又得重新來一輪適應期,多浪費時間啊。」

    老劉拿起旁邊的扇子開始慢悠悠扇起風來,「那不然我給你排一個人的座位,我講台旁邊還有一個空位給你坐,你也不用適應新同桌了。」

    又是老一招,沈珺忍住翻他一個白眼的衝動,又喊了一聲「劉老師。」

    「哎。」老劉還是不緊不慢地答應著。

    沈珺發現自己也沒什麼可說了,她確實沒有繼續和陸時做同桌的合理理由,她的理由甚至是說不出口的,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陸時看到這張新座位表會很開心,因為他終於可以不用和他不想搭理的沈珺同學繼續做同桌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沈珺有點失落,和陸時互不理睬是一回事,可是連座位都南北錯開了,他們就真的連一點交集都沒有了。

    她垂下眼皮,說,「劉老師,我走了。」

    老劉見她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那懟天懟地的沈珺同學,於是想挽救一下氛圍,說,「沈珺啊,學習多花點心思,最近還是很有進步的。」

    沈珺沒什麼心思,又答應了一聲,「知道了,劉老師再見。」

    沈珺一走,陳玥就向老劉豎了個大拇指,「行啊你,老劉,現在是什麼學生都能應付自如了。」

    老劉收了手裡的扇子,道,「誰叫我吃的鹽比他們吃的飯還多呢。」

    從老劉辦公室回去以後,沈珺就拿了本作業本開始做作業,即便已經接受換位子這個事實,但她心裡依舊不爽。你說全班四五十個同學呢,給陸時找個什麼同桌不好,就非得是對陸時虎視眈眈的蕫菁菁,她覺得老劉就是故意的。

    老劉給她安排的新同桌是徐成燁,要說徐成燁在學習上那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老劉對她還是非常優待,至少老劉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她前面還是盛春,盛春的旁邊是體育委員劉健,就是那一胳膊能提溜起一桌子的大兄弟。

    按照老劉的座位表,她和盛春都還在原先的位置,徐成燁也沒有大動,只有陸時從最南面搬到了最北面。陸時挪位子的時候,沈珺配合地給他讓了道,全程站在旁邊,垂著眼,沒有看他。

    陸時就這樣走了,捲起自己所有的家當,連帶桌子椅子一起搬走了,連句再見都沒有留下,無情無義啊。

    陸時一走,徐成燁就順勢將座位挪到了她旁邊,還很鄭重其事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嗨,新同桌。」

    沈珺根本沒有心情跟他打招呼,連懟他一下的心情都沒有,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提筆做作業。自從她和陸時成為同桌以後,做作業似乎也成了她對抗不良情緒的習慣。

    徐成燁打招呼的手還沒有收回,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他覺得沈珺這種漠然的態度比原先的毒舌捉弄還要性質惡劣。

    那些日子,沈珺畫畫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很多,就連吳女士也覺得她用功了不少,好吃好喝地招待著,還讓她早點休息,別累著,對她猶如春風般溫暖。

    在學校里,沈珺儘量不往陸時的方向看,因為一看就很有可能看到他和蕫菁菁兩個人頭挨著頭進行學術交流,她覺得不順眼,非常非常不順眼。所以她的新同桌徐成燁偶爾能看到她目露凶光地盯著某個地方看,那眼神簡直能把人千刀萬剮了。

    不過她也只是自己生生悶氣,她沒有再主動找過陸時,就連在公交車裡遇見,也不會主動坐到他旁邊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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