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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1:56 作者: 沈諼
談判成功,沈珺得意地沖陸楊眨了下眼睛,陸楊回了她一個笑。
沈珺往椅子上一坐,拿起鉛筆,就在齊老闆的櫃檯上勾勒起來。
從小到大,沈珺父母對她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在不觸犯原則的情況下,基本任其自由發展。沈珺確實不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能歌善舞,德智體美全面發展,不過畫畫卻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中走得最長久的一項。
教沈珺畫畫的老師是陸楊爸爸的朋友,當初是教陸楊,順帶教她,結果後來陸楊不學了,她還學得不亦樂乎。
沈珺畫了兩三筆的時候,齊老頭就知道自己加班這件事情跑不了了,但當沈珺這隻素描的喜鵲完工後,他還是拿著紙「嘖嘖」讚嘆了兩聲,「還真有兩把斧子。」
沈珺又笑得眉眼開花,「那是啊,沒有這個金剛鑽,我敢攬這個瓷器活嗎?」
從齊老闆的店裡出去,沈珺頗有一種大將凱旋而歸的感覺,她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問陸楊,「我今天表現怎樣?」
「怎麼說呢?」陸楊摸下巴,一副陷入深思的嚴肅樣,「我怎麼覺得你總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沈珺知道自己又被嘲諷了,邊笑邊說,「去你的,姐憑的是真才實學。」
後來,老街搬遷了,齊老闆開了幾十年的店也關張了,所有人事都不再如舊的時候,沈珺想過,如果陸時沒有出現,她和陸楊之間會怎麼樣,會一直如此刻一般嗎?可是根本不會有如果。
晚上回到家裡,已經將近八點鐘,沈平川在看財經新聞,吳女士在練瑜伽,還讓沈郡陪她練會兒。沈郡換了鞋,隨口說了聲,「我要去做作業。」
吳女士想學視頻里的動作,把腳掰到脖子後邊去,無奈掰到一半動不了,差了十萬八千里,她還要分心來管沈郡,「要做作業啊,幾時這麼用功啦。」
沈郡還沒回,她爸先接了茬,「做作業是好事,你別擾亂軍心。」他又對沈珺甩甩手,「去吧,別理你媽。」
「哦。」沈珺也懶得跟他們閒扯,逕自背著書包上了樓。
沈珺洗了澡,吹了頭髮,把湊在她腳邊轉圈圈的旺才丟了出去,把八門功課的作業摞成一疊放到書桌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從最硬的骨頭開始啃,從中間抽出了數學練習冊。然而沒做兩道題,她就後悔了,硬骨頭果然是很難啃。
她在草稿紙上塗塗寫寫,不知不覺地畫起了畫,眼睛,鼻子,嘴巴,還有側臉的輪廓。寫作業的時候總是千般苦萬般難,畫畫的時候就得心應手,她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關上了一扇門,又打開了一扇窗。
只是這門關得太緊,窗戶開得太大,導致她又沒做完作業就睡著了,為了防止再被老劉噴一臉口水,她大清早就回學校趕作業去了,半做半抄得糊弄了一下。
陸時來的時候,她正在抄盛春的物理選擇題,動作特別靈活,一看就是老手了。
徐成燁轉過來看了她兩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剛想說話,沈珺就忙裡偷閒回應了他一眼,特別淡定地說,「看什麼看,滾。」
徐成燁又把話咽回肚子裡,灰溜溜地轉了回去,對比較好脾氣的同桌說,「你這是助紂為虐。」
「那班長大人要揭發我嗎。」盛春笑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徐成燁撓撓頭,不說話,埋頭背文言文去了。
沈珺正抄得不亦樂乎,發現有道視線正盯著她,她還以為是錯覺,抬頭,果然陸時正盯著她的作業本看。
像陸時這樣成績好到炸的學生,估計也和徐成燁一樣鄙夷她抄作業的行為。她以前從來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但此刻卻覺得悶悶的,有什麼東西堵在心頭似的。她把作業本往裡挪了挪,側了側身體,用後背擋住了陸時的視線,順帶說了句,「別多管閒事。」
總而言之,這一次抄作業,因為陸時同學那幾秒鐘的注視,變得十分的不愉快。
作業發下來的時候,更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了。沈珺打開物理作業本,清一色紅色的圈圈中只有兩個可憐的勾,而她偷偷瞄了一眼陸時的作業,全勾。
她拍拍盛春,「春兒,你今天這正確率有毒啊,昨兒晚上跟夢裡做的作業吧。」
「不會啊,我就錯了一題,正確率挺高的。」盛春轉身把作業本遞給沈珺。
沈珺一校對,才發現自己從第三題開始就抄岔了位置,因此導致全軍覆沒。
不對啊,這幾道題不正是陸時盯著看的那幾道嗎?她轉頭看陸時,想探究點兒什麼。
陸時被她嗖嗖放箭的眼神盯得往後仰了仰身子,剛在手頭轉得十分溜的筆不小心轉到了地上,他想去撿,讓沈郡捷足先登給踩腳底下了。
陸時起身,看著沈珺道,「你踩到我的筆了。」
沈珺卻沒接他的茬,另起了一個話頭,「你早上看我的作業了,是不是看到我抄錯答案了。」
陸時還挺實誠的,就這樣點了點頭,連解釋都沒有。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呀?」沈珺質問。
陸時還是一臉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地說,「你讓我不要多管閒事。」說完還沒等沈珺反應過來,他已經彎腰去撿筆了。一隻手握住沈珺的腳腕往上一抬,一隻手就迅速地將筆抽了出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目測不超過三秒鐘。
「哎……哎」冷不丁地被他這麼一抬腳,沈珺差點往後倒,好在她及時用手掰住了桌子的邊沿。她本來還想控訴一下陸時這魯莽的行為,卻發現他一隻手正扶在她的椅背上,就算她沒有抓住桌子,估計也倒不了。
此刻的情景,如果忽略那把椅子,陸時就是單手環著沈珺。思想不單純的沈珺又開始了心慌意亂,心撲通撲通很劇烈地跳動了兩下,她突然沒有勇氣去看陸時,只用餘光瞄了瞄他。
上課的鈴聲突然響起,陸時很快撤了手,從書包里拿出物理書,翻開低頭看起來。課堂上,沈珺偷偷觀察了一下他,很鎮定,很專注,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對於上了一節體育課回來,同桌的桌上就多了一個夢幻紫的信封這件事情,沈珺表示十分不理解,進而不順眼,進而膈應,進而憤怒。她很想拆開信封看看裡面是什麼內容,至少知道是哪位少女遞來的,但最終左手還是抓住了右手,只怒目而視了它幾眼。
陸時進門以後,先灌了幾口水,而後便瞧見了顏色鮮明的,快被沈珺盯出洞來的這封信。他坐下後,還沒摸到信,只聽同桌跟前桌的盛春說,「你知道嗎?春兒,最近咱們學校教導處正抓早戀呢。」雖然用手遮在嘴巴前,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但聲音卻一點都沒有往下壓,仿佛怕誰聽不見似的。
「是嗎?」盛春描了一眼陸時拿在手裡的信封,似笑非笑地問。
「那當然啦,」沈珺一本正經地說,「咱主任不一直說早戀這件事情雖然發乎情,但我們年紀太小啦,不一定懂得止於禮啊,所以抓得很緊呢,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