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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1:56 作者: 沈諼
    雖然陸時同學的回答造成了這節班隊課上一系列不太盡如人意的後果,但是老劉依舊待他如春風般溫暖,畢竟是種子選手,門面擔當,狀元候選人。

    比如,數學課上,遇到一題讓全班同學啞口無言,面面相覷的題目時,老劉就會使出他的殺手鐧,陸時同學。陸時同學為人並不高調,平時從來不舉手,但是老劉不管他舉手了還是沒舉手,不管他會還是不會,都會讓他起來回答問題,最關鍵的是,箭無虛發,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正確的,這讓老劉信心大增,更加肆無忌憚地讓他答題。

    以前會說陸時「裝逼」的男生們現在不說他「裝逼」了,換了個詞,說他「牛逼」,往往還會帶個感嘆詞「哦」,「牛逼哦」,一種「看不慣他又弄不死他」的語氣。

    一日下午,窗外的陽光很好,沈珺聽著課像聽天書一般,眼皮子漸漸沉得抬不起來,儘管盛春一直在她旁邊耳提面命讓她清醒一點,但最終她還是倒在了課桌上,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她並沒有睡得很熟,半睡半醒之間能聽到老劉講題的聲音,但具體講些什麼內容,又分辨不清,只依稀聽見他叫了「陸時」的名字。可是「陸時」是誰,在夢裡她似乎不太記得了。

    是一陣窗外來的風把她吹醒的,暖呼呼的,撲在臉上,鬢間的汗水漸漸幹了。她睜開眼睛,前方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翻卷,瑩白光線里,能看到灰塵的顆粒,仿佛電影裡老式放映機的景象,時光在這一刻停留。

    黑板前,是少年頎長的背影,他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站得筆直,細長手指捏著白色粉筆,流暢地寫出一長串工整的字,整個身影都仿佛被籠在光中。

    窗簾拍打著窗戶,扇葉平穩地轉動,沈珺覺得腦子還在睡夢中沒有清醒,心卻迫不及待地跳了兩下,像要破開胸腔一般。

    盛春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關心了一句,「睡醒了?」

    沈珺卻捂著胸口自言自語了一句,「完了。」

    「怎麼了?」

    「心跳了。」沈珺並沒有在回答盛春,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

    盛春好笑,「心不跳就死了,天天就知道睡,睡迷糊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沈郡同學,「你是全班最最最好看地女生」這樣地言論被陸時同學聽去了,你會不好意思嗎?

    沈郡:哈!難道我不是嗎?

    路人:陸時同學,當你聽到「我是全班最最最好看的女生」這樣地言論時,你有什麼看法。

    陸時:啊?全班我只認識她一個女生。

    ☆、悸動

    講台上,陸時已經完成了老劉要求他解的題,轉身朝座位走去。少年穿著和旁人一模一樣的校服,普通卻又特別。

    沈珺的眼神隨著少年的身影往後,一直到他在座位上坐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心跳不安分的狀態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第一次是在陸家,就是她在廚房撞了陸時那天,在陸楊的書房裡,其他人打遊戲的打遊戲,做作業的做作業,她覺得悶,就踱步到窗邊站了一會兒。

    二樓的南窗下是一個玻璃頂的小花園,裡面用一個個花盆養著各種類型的花,有的正值花期,有的已經謝了,穿白體恤的少年趿拉著一雙拖鞋,單手提一個花灑,給這盆灑一點,給那盆灑一點,安然閒適的樣子讓她有些移不開眼。

    他像是有感應一般,突然轉身朝著她這邊看過來,與她目光對了個正著,那一刻她的小心臟也這麼不由自主「怦怦」跳了兩下。像是被太陽灼了眼,她急忙轉回身來,切斷了和他的對視。

    但平靜下來後,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不就是個皮相好看一些的男生,有什麼好緊張的。於是她又重新看向了窗外,然而人已經不在院子裡了。

    再一次,是從陸楊的書房下來,和他在樓梯上撞個正著,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講過,但與他視線相交的時候,她的心裡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慌張,像緊張,像不安,又好像都不是,她很難具體描繪,因為有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甚至來不及捕捉和細細回味。

    現在的她更願意把這種感覺歸結於她見的世面太少,一時不慎被美色亂了心,待她看習慣了陸時這張死人臉,估計就能從這種莫名其妙的不適感中脫離出來。

    況且她現在還小,見過的人不過就身邊幾個同學,她相信以後,以後的以後,隨著年歲的增長,閱歷的豐富,她還會遇見很多人,會有比陸時好看的,也會有比陸時優秀的,陸時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盛春見她還在發呆,便道,「到底怎麼了?」

    「沒事。」沈珺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之後又軟綿綿地趴回了桌上。

    盛春道,「你不會又困了吧。」

    沈珺眨眨眼睛,「你不懂。」

    對盛春這樣用「身前何必久睡,死後自能長眠」作為座右銘的勵志少女來說,確實很難理解沈珺這般在夢裡的時間比在現實中生存時間長的大懶蟲。

    這次月考之後,老劉為了改善一部分學生偏科嚴重的現象,決定在班裡重新排座位,比如讓數學比較優秀而英語比較薄弱的同學和英語比較優秀而數學比較薄弱的同學做同桌,更好地實現科目間的優勢互補。

    他擬了一張重新排定之後的座位表貼在教室後牆的公告欄,讓同學們在下課之後自己搬座位。

    在中學期間,坐在教室的哪個角落,和誰成為同桌,前後桌這件事情的自主選擇權是是幾乎為零的,大多是老師根據情況直接指定,所以很少有同學會提出意見。

    沈珺已經做好了和盛春分開的準備,但當她在座位表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陸時的名字挨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又產生了某種難以言狀的莫名情緒。

    盛春看著座位表,拍拍沈珺的肩,道,「恭喜啊,你要跟學霸做同桌了。」

    沈珺齜牙對她笑了笑,「謝謝哦。」

    中午,老劉吃好飯在辦公室里剔牙,突然有人用明亮的嗓音中氣十足地在門口喊了聲「報告」,嚇得他差點把牙籤剔進牙齦里。

    他朝門口一看,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小祖宗沈珺,他扔了牙籤,坐直身體道,「進來。」

    沈珺進門以後,站在老劉的辦公桌前,喚了一聲劉老師。

    「嗯。」老劉應了一聲,洗耳恭聽。

    只是沈珺還來不及開口,門口又有人喊了一聲「報告」,很耳熟的聲音。沈珺回頭,不是陸時又是誰。

    不過陸時並不是來找老劉的,他是來找英語老師周盈的。由於英語作業本在做完之後被傳閱了一圈兒,導致最終不知道塞到哪個犄角旮旯里,早上找了半天都沒找著,交作業的時候就沒有及時交上來。中午的時候,終於被前桌的男同學找出來了,說是不小心給夾在了他的書里。

    沈珺的視線一路隨著陸時的身影移動,剛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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