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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0:31 作者: 童子
這種姿勢,總是要接吻的。
說不好誰先,反正你儂我儂,雷子很容易就來勁兒了,儘管沒有硬,非要在關慧良身上拱,關慧良也不拒絕,閉著眼,服帖地靠在他胸前……門砰地從外頭踢開,小板凳倒了,褲衩和襯衫掉在地上。
「我操!」是阿齋,看見他倆這情況,扭頭翻了個白眼。
展哥在他旁邊,沒罵,也沒驚訝:「雷子,」他臉色不太好,扔下話就走,「帶他出來,有事兒。」
大事兒。阿齋把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摔在關慧良身上,一個旅行包,挺大,從半開的拉鎖里能看見紅紅的票子,雷子站在展哥身後,看他抬手給了關慧良一嘴巴,很重,關慧良朝後栽過去,倒在地上。
「你們夫妻倆玩我是吧!」展哥指著那個旅行包,從懷裡掏出刀子。
雷子怕他手狠,要上去,被展哥先發制人推了一把:「你小子滾邊兒去!」
關慧良爬起來,沒求饒,也沒認錯,像是早知道這個結果,被扇的左臉迅速充血變紅,紅艷艷的,讓他看起來過分脆弱。
「我要的是五千萬,這他媽是多少!」展哥在旅行包上狠狠踹了一腳,包帶的金屬扣甩起來,抽到關慧良鼻樑上,血立刻往外冒。
「展哥!」雷子捨不得了,扳住展哥的肩膀。
「少他媽叫我!」展哥搡開他,「這包里只有七十六萬,他媽打發要飯的呢!」他瞪著關慧良,兩隻眼睛紅彤彤的,「我看你老婆是想你死啊!」
他攥著刀就要往他身上捅,被雷子死死抱住:「哪兒他媽搞錯了吧,那是他老婆,怎麼可能不管他!」
「搞錯個屁!」阿齋往地上吐了口痰,抖著腿,「那娘們兒開個破本田,跟我們繞了大半夜,就扔下這麼一個包!」
雷子動了動眉頭,一把推開展哥,上去揪住關慧良的領子:「怎麼回事!」他搖晃他,手臂上的肌肉繃緊隆起,「你騙我……騙我們!」
第二十二章
關慧良在劇烈的搖晃中仰視著他,看不清,暈著,喘著,斷斷續續地說:「她……」他閉上眼,「和我離婚了,七號。」
七號,雷子和展哥對視一眼,是他們在武警總隊前頭綁他那天。
「那你他媽……」展哥還想罵,但不知道罵什麼。
「我跟你們說過,我沒老婆,」關慧良漂亮的眼睫抬起來,直視著他,有種冷漠、譏誚在裡頭,「你們不信。」
他太大膽了,雷子有點慌,面對這些隨時可能要他命的人,他怎麼……
這時阿齋越過雷子的肩膀,一拳揍到關慧良臉上,甩了甩腕子,還要去揪他的頭髮:「操你媽逼跟誰呢!再他媽跟這兒廢話,老子弄死你!」
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在虎口處狠狠一擰,阿齋隨即哎喲喲叫著,扯著手跳開:「哎我去,你他媽來什麼勁兒,」他瞪著雷子,「怎麼著,動你小情兒了!」
雷子沒理他,回頭對展哥說:「哥,七十多萬也可以了,」他別開臉,拳頭攥緊了,又鬆開,「你倆分,我不要了。」
展哥不大相信似的,皺著眉頭:「你他媽傻了吧!」他在他胸口使勁兒捶了一拳,「哥幾個幹這個掉腦袋的事兒,就為了七十萬?」他聳聳肩,連自己都覺得好笑,「媽的上海廣東買個門市都不夠!」
阿齋挨到關慧良身邊,把裝錢的旅行包提起來,雷子一直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再說了,」展哥注意到他的目光,「都這個份上了,你說不分就不分?」他摟著雷子的脖子,很親熱地晃一晃,「事兒是咱們仨乾的,誰也跑不了,」他湊著他的耳朵,「弄死的那隻『雞』,你也有一份……」
雷子猛地推開他,第一次,用一種憎惡的眼光瞪著他。
展哥嗤嗤笑,很帥,帥得像電影裡演壞蛋的男明星,就著被推開的姿勢,他朝雷子伸著雙臂:「綁都綁了,就是颳了他的骨頭,也得弄到錢……」
「啊!」關慧良突然慘叫,胸口的白襯衫跟著紅了,阿齋指縫裡夾著個刀片,割得很有技巧,口子又長又淺,但因為有一個角度,血不停地出。
展哥拿著關慧良的手機,換著角度拍照,閃光燈開著,噼噼啪啪,關慧良很疼,疼得含著眼淚叫:「雷子!」
「操!」阿齋拍著大腿笑,「你他媽叫他幹什麼!」他玩著手裡的刀片,故意揭雷子的老底,「這小子比我們狠多了,十八九就捅死了四個人!」
雷子冷冷地盯著他,頭稍往後傾,下巴揚著,有種冷峻的狂氣。
「是吧,雷哥,」阿齋非但沒停下,反而變本加厲,「不就是輪了你那個小女朋友嗎,至於嗎,樓是她自己跳的,」他嘻嘻笑,「光屁股跳樓,給你丟臉了哈!」
雷子眉間的皮膚乍然皺起,這是他不能碰的線,阿齋卻偏要碰,腳尖擦著地面剛要動,展哥說話了:「阿齋!」
雷子於是沒動,他給展哥面子,沒想到展哥卻把嘴一咧,輕笑:「哪是女朋友,」點著煙吸一口,他慢悠悠吐出去,「就他媽是個同桌!」
哈哈哈,他們笑得過分,踩在雷子的傷口上,跳他們恣意的舞。
關慧良沒再喊疼,什麼能有雷子的心疼呢,他為了一個朦朧的憧憬殺了四個人,斷送了一輩子,可沒有一次,他說過自己的苦,那個聽著老歌偷偷掉淚的背影,那根笨拙地在手機屏上輸入英文的手指,那口泡麵,那片胸膛,那些清晰的、模糊的、甜蜜的、疼痛的,他的所有,都……
「你老婆名下有樓盤吧?」展哥忽然問。
關慧良愣愣看著他,看他撣了撣菸灰,叫阿齋:「卸他一根指頭,給他老婆送過去,」嘴唇輕輕那麼一碰,他把刀子扔到地下,「讓她賣房子賣地,贖人。」
第二十三章
阿齋來了,繩子鬆開,右手被拽著摁到面前,地面是砧板,顯得手指那麼細,那麼白,小指邊上壓著一把刀,很涼,剛往指頭根上一碰,關慧良就發了瘋地叫起來,視線亂晃,眼淚滴滴答答打了滿地,突然,咚地一響,他打了個激靈,不動了。
手指還在,聲音是背後傳來的。
展哥慢慢罵了一句:「我操,雷子……」
阿齋先回頭,陡地,摁著關慧良的手鬆了,刀刃倒下,反著刺眼的光,關慧良攥緊自己劫後餘生的手指,轉過頭,看見雷子站在窗前的桌邊,右手握著那把斧子,桌上有血,順著發烏的玻璃板往下滴。
關慧良沒太意識到什麼,打著哆嗦,從阿齋的手裡往外蹭,屋裡很靜,靜得嚇人,展哥一腳踹翻板凳,罵雷子,「你他媽吃他什麼迷魂藥兒了!」
關慧良打了個寒顫。
雷子鬆手,斧子叮一聲拍在玻璃板上,斧面那邊的東西露出來,艷紅的血泊里,一根小指,從第二個關節斷的,關慧良看見,赫然把眼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