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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10:31 作者: 童子
    《冥府之路》by童子

    一個綁架的故事

    第一章

    顛簸。悶熱。汗臭。

    關慧良被兩條胳膊摟著,一條從左邊,一條從右邊,手綁在背後,眼前漆黑,蒙眼布系得太緊,頭疼。

    「真他媽好聞,」右邊的人說,把鼻子湊過來,貼著他的鎖骨,「展哥,你聞著沒?」

    左邊的人應該是在抽菸,慢了一拍才接話:「啊,有股廟裡那種味兒,木頭、煙火什麼的,」他從後揪住關慧良的頭髮,狠狠一拽,「香水?」

    關慧良仰著頭,因為害怕,劇烈打了個抖。

    「操,問你呢,」右邊的人把摟著他的手緊了緊,用一種既隨便又兇狠的語氣問,「什麼香水?」

    關慧良的喉結上下滾動,輕輕告訴他們:「Passage d』Enfer,」意識到自己說了法語,他連忙糾正,「冥府之路。」

    「什麼玩意?」右邊的人沒聽懂。

    關慧良張開嘴,頓了頓,才說:「香水的名字是,地獄的路。」

    靜了片刻,他們哈哈大笑,邊笑,邊親熱地拍打關慧良的肩膀。

    這確實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一輛老舊麵包車,沒有空調,減震也不好,走的大概是省道,或者什麼偏僻的無名土路,開了差不多兩小時,只有幾次錯車,中間停下來買過一次東西,聽周圍的環境,應該很荒涼。

    「窗,」關慧良抱著一線希望,「能不能打開一點?」

    「忍一忍吧,關老闆,」左邊叫展哥的把菸頭在前座椅背上碾滅,扔到腳下,拿鞋跟踩了踩,「咱是綁架,不是兜風。」

    右邊的傢伙笑了,笑過,又來聞關慧良的耳後,展哥伸著胳膊推他:「阿齋!」比起制止,他更像是取笑,「你他媽出來這麼久了,還分不清公母呢?」

    「沒有啊,」叫阿齋的一點不要臉,圓腦門使勁兒往關慧良的頸窩裡拱,「這味兒太他媽騷氣了!」

    他們是從裡頭出來的,慣犯。關慧良恐懼地搜集著零散信息,說了算的是展哥,阿齋是小弟,前頭還有一個人,開車的,一直沒說話。

    周末,小南教堂附近總是很熱鬧,車停在兩條巷子外的武警總隊前頭,關慧良離開教堂去取車的路上,背後有人叫了他一聲「關老闆」。

    他下意識回頭,看見一個高個子,搖滾青年似的半長發,穿一件切格瓦拉老T恤,剛想說不認識,嘴被人從後頭死死捂住,就在武警總隊前頭。

    從下手到上車最多五秒鐘,這夥人是行家。關慧良臉朝下被摁在破車座上,手腕用玻璃繩捆住,什麼東西挑起西裝下擺抵在他肋骨邊,又涼又硬,「乖,」現在想想,說話的是展哥,「別鬧啊,哥們兒成事兒了就送你回家。」

    圈子裡聽不少人被綁架過,有的回家了,有的沒回去。

    「雷子,」展哥在破車座上挪了挪,往前傾著身,「遠光,」前頭啪嗒一響,應該是撥了遠光燈,「那片玉米地,繞過去朝南開,路東有一個水窖,開過去,第三個岔路口下去,一直開。」

    可能是快到地方了,車速慢下來,關慧良的心隨著揪緊,他屏住呼吸仔細聽,周遭非常靜,靜得沒有一聲狗叫,農村,沒有狗就沒有人。

    「那啥,哥,」這時候阿齋拍了拍關慧良的臉蛋,「貨你們卸,車我開出去一下?」

    展哥不大樂意:「成天操操操,你他媽小心得病!」

    「車是我偷的,傢伙事兒和方便麵的錢也是我搞的,」阿齋嬉皮笑臉,「我能幹的都交活兒了,別的你們也用不上我。」

    展哥想了想:「給雷子留二百,」他嘀咕,「他才出來,身上一點錢沒有不行。」

    第二章

    阿齋在掏錢,沙沙的,然後點一點,從裡頭抽出幾張往前遞,關慧良緊抿著嘴,感覺車子輕快地拐了幾個彎,走上一條直路,沒開多久,突然一剎,停下來。

    到了!

    關慧良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阿齋揪著他的領子往下拽,展哥在另一邊踹他,他執拗地不下車,前頭雷子甩上車門,繞過來,應該是把阿齋推開了,關慧良只覺得一雙有力的手把他從肩膀上一提,頭磕上車頂棚,然後扔下去,大頭朝下撞在地上。

    接著,肚子上又是一腳。

    「阿齋,箱子卸了你再走,」雷子說,像說一件平常事,他的聲音很溫和,跟他正在做的事截然相反,「人我拎屋裡去了啊。」

    腕子上的繩結被拽起來,已經麻痹的肩膀陡然鈍痛,關慧良叫了一聲,雷子一點反應也沒有,乾脆、利落,像一個熟練的屠夫。

    薄木門、拉繩燈、土炕,關慧良被扔在炕上,大屋有箱子落地的聲音,是阿齋,跟著展哥進來,叮噹的,擺弄鍋碗瓢盆,「操,全他媽是紅燒牛肉麵,」他朝西屋喊,「雷子你就不能換個樣兒啊!」

    雷子在屋裡扒關慧良的褲子,正拽著FENDI的皮帶扣往外抽:「我就吃過這個!」

    外頭展哥罵罵咧咧,阿齋笑嘻嘻地勸:「得了哥,雷子在裡頭十五年,能認識方便麵就不錯了。」

    關慧良忽然對身上這個人很恐懼,什麼罪能判十五年,殺人?放火?西褲被從屁股上扒下去,接著是皮鞋、襪子,兩條腿瑟瑟發抖夾在一起。

    「展哥,」雷子回頭喊,「來看,看他褲衩。」

    褲衩?關慧良愣住,自己穿的是一條普通三角褲,親膚質地,白色,CK大眾款。

    腳步聲拖沓著朝這邊來,關慧良看不見,但燈光明晃晃的,照著他蒙眼罩的臉,那張臉屈辱地漲紅了,惱怒地喘息著。

    「他穿女人的三角褲衩。」雷子傻兮兮地說,展哥笑了,把身子一歪,懶洋洋靠在門框上:「外頭好多男的都穿這種。」

    雷子似乎很吃驚,阿齋蹦躂著跳上炕,扳著關慧良的胯骨一翻,照他撅起來的圓屁股拍一巴掌:「這麼看,很像個妞兒吧。」說著,他跨上去,做了兩個聳腰的動作,和展哥哈哈大笑。

    「媽逼能不能要點臉,」展哥點上煙,拿火機砸他,「剛才過來道邊有家汽修廠,鐵皮房裡亮紅燈了,四十分鐘路吧。」

    阿齋色迷迷地跳下炕,擦著他往外走,嘀咕一句:「早上回來。」

    展哥朝他小腿肚子上踹了一腳:「你他媽戴套啊!」然後踢上門,屋裡到處走走,等外頭傳來引擎聲,才說,「雷子,下次讓阿齋帶帶你。」

    雷子沒出聲,大概是搖頭了,展哥可能是搡了他一把,挺重的:「三十三四了,女人都沒碰過,」他壓著嗓子,「你他媽不丟人啊!」

    雷子還是沒有聲兒,展哥把他攬過去:「在裡頭也沒看你搞誰,那個小四川其實還可以的,」他像是想起什麼,嗤嗤地笑,「操多了,我看他也挺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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