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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公館的地方很大，是庭院式的布局，還分了不同的區域，他在私密性舒適性較好的西側院，也沒怎麼看見劇組內熟悉的面孔。

    晚上六點，天便全黑下來了，西側院的長廊上面都亮著燈，布面的燈罩上面是山水畫，上面還有一層耐火的塗料。

    長廊一邊是寬敞乾淨的包廂，另一側鄰水，正好能看看月下的小湖。

    距這小湖最近，視野最佳的是『生明月』包廂，常年只定給賀衍家。

    「衍衍，怎麼又瘦了？」頭髮已經半白的賀衍奶奶坐的離他很近，一臉心疼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臉，「工作太累了，太累了.......都沒時間吃飯吧？」

    「都在好好吃飯的奶奶，」賀衍把老太太面前的一盅湯的蓋子打開，又把勺子放到她手裡「每回您都說我瘦了，其實都差不多的。」

    「唉喲！你還說，」老太太不高興了，「回回都說，你聽進去半個字了？」

    「我體質就是這樣的——」賀衍討好地牽了牽她的手，「以後胖了您也要嫌的。」

    老太太佯裝不樂意地撒開他的手，「唉喲，我都知道......做你這個工作是不能多吃東西的，所以說為什麼要做這個呢.......」

    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邊坐著的賀老爺子打斷了。

    賀老爺子的眼睛和賀衍的一模一樣，只是經過時間的消磨，沒有那麼清澈。

    「還說呢，也不知道天天誰在我們那院子旁邊的鄰居炫耀有個大明星孫孫呢——」

    老太太不樂意了，伸手拍了一把對方的肩膀，「那是我拿出去炫耀？是他們知道衍衍，就天天來找我問東問西！還要給我們孫孫做媒呢。」

    老爺子還要爭辯兩句，又都給老太太給堵了回去。

    賀衍笑笑不說話，低頭喝了口湯。

    「說到這個事......」老太太顯然還沒有放過這個話題，轉過臉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賀衍:「衍衍，教女朋友了沒有？」

    賀衍搖了搖頭。

    坐在賀衍另一邊的媽媽也放下了餐具，參與到了話題中來。

    「媽媽，」賀衍媽媽雖然也四十多歲的，但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像只有三十歲，眉眼間還能看出年輕時讓人驚艷的美，氣質也隨著時間沉澱了下來，自有一份從容在裡頭，「您幫我說說他，雖然這個年紀是不急吧.......我們也不是催你結婚，可你和別人交往也是要有那麼幾年的，現在不打算，以後都多大了？」

    老太太認同地點了點頭，「你媽媽說得對，成家是大事，早早打算，以後也有人可以照顧你。」

    賀衍似聽非聽的，只推說現在還不著急。

    「你都24了！」老太太強調，「你爸爸24的時候已經和你媽媽結婚了！家裡人也不是要你急著結婚.....女朋友可以有的嘛。誒，你知道就我們隔壁那個姓李的婆婆？她孫女兒是樂團的，拉大提琴的........我見過幾次，非常漂亮，要不要下次來家裡約著見見」

    賀衍吃東西的動作都不帶停一下的，等把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他才十分鄭重地說，「奶奶，媽，我最近是真沒這打算，工作忙，沒時間。」

    「時間都是擠出來的」老太太說，「也不耽誤多少時間啊——」

    賀衍放下筷子，只好說「目前還沒有遇上合適的，等有了對象一定第一時間帶給家裡人看。」

    勸說無望，老太太也只好不再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只讓他多吃東西。

    不一會兒，老太太又聊起了他小叔都三十的人了還不結婚的事，把她氣得都沒脾氣了，所以也怕他這麼著。

    小叔今天有事也沒來。

    「也不為別的，只是你想啊，我和老爺子肯定得走在前面，你爸爸和二叔都各自有家庭，哪能時刻互相照應呢？到時候，你小叔不得孤孤單單到老.......一個人孤零零的，那天在浴室摔倒了爬不起來都沒人知道。」

    賀衍心內一動，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是這個道理。

    可三叔有他的難言之隱，他也有。

    ——

    這頓晚餐吃得很久，東西都沒怎麼動，大家都是在聊一些自己的近況。

    賀衍也不知道是被老太太的話給刺著了還是怎麼的，總覺得有點悶，藉口去洗手間除了包廂。

    賀衍在長廊上走了一會兒，看了看夜空中的半彎月牙兒，慢悠悠地走在石子路上。

    他故意繞去了東側院的衛生間，為了多在外面逛一會兒。

    青禾公館整個餐廳裝潢都是古色古香的，唯一就是衛生間看起來很現代，大片的黃銅色金屬，亮得能映出臉上細小瑕疵。

    他在洗手池洗手，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了，一個挺拔的人影從門口走了過來，在打電話。

    「嗯，殺青宴，你現在有空沒有？」語氣好像有點迷糊和不適。

    那個聲音總覺得有點耳熟，他抬眼看去，撞見了一張紅透了的臉。

    像是喝酒上了頭的那種紅。

    賀衍心內一動，很快認出了那是倪燈火。

    「你怎麼又和她見面？」當事人應該沒醉，步伐平穩地走到了洗手池旁邊，有些難受地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領。

    他穿了件白底的豎條紋襯衫和簡單的牛仔褲，看起來像個學生。

    只是裸露出來的皮膚部分都很紅，從脖子到額頭，連捲起的袖口下露出的小手臂也是粉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