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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按了按頭頂翹起的一簇呆毛，手剛離開了發梢，那一簇呆毛又回到了那個努力向上生長的狀態。

    「呼——」他呼出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賀衍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我還有五分鐘到你小區門口。」

    消息往上翻，便是倪燈火給對方分享過去的位置。

    說起來.......他們也算是知道對方住址的朋友了。

    倪燈火行走在靜悄悄的小區里，草坪里的地燈映出綠光，看起來有些陰森，夜裡有點吹風，刮過耳邊時似輕聲的呼嘯。月亮掩映在浮動的烏雲中，看不清其真容。草叢裡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細微的貓叫，讓人不禁要想起某些恐怖電影中的畫面。

    但行走在這當中的當事人卻一點也沒感覺到詭異。

    他腦子裡只掛念著一會兒要怎麼和對方進行開場白。

    但還沒等他想出一個最終方案，他已經走出了小區正門。

    他停在一盞路燈下，四周張望尋找著周圍停靠的保姆車。

    「誒.......怎麼沒有」他自言自語道。

    他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任何保姆車。

    他還在張望著，路邊一輛靠得很近的黑色越野車忽然開了車門，從駕駛室下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倪燈火還扯著脖子看著自己身後的方向，沒注意到那人的靠近。

    等他終於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正準備回頭的時候，一隻手忽然伸到了他的眼睛前面，輕柔地蓋住了他的眼睛。

    「你猜我是誰。」一個溫和的嗓音也同時響起。

    那聲音離他很近，蓋住他眼睛的手往上的手臂就壓在他肩膀上。

    幾乎是對方一開口，他便認出了那個聲音。

    還有對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倪燈火站著沒動，下意識地抬手貼住對方的手背，卻不像是要把那隻手掰下來，只是單純地想和人肌膚相貼一樣。

    他咽了咽口水，很配合地站著沒有動。

    「猜我是誰，」那個聲音催促著，說話間溫柔的氣息掃過倪燈火的耳朵，讓他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你是誰......你是我CP啊——

    這話他當然說不出口，便只好一本正經地說，「你是我偶像。」

    「.........」倪燈火感覺到貼在自己身後的身體動了動，耳邊也傳來了身後人的輕笑聲。

    但那隻蓋在他眼睛上的手仍然沒有拿開，對方輕笑帶起的振動傳到了倪燈火的後背上。

    「不對，」身後的聲音帶著點笑意，「再猜猜。」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遮住眼睛所以看不見的緣故，他總覺得耳邊傳來的聲音特別清晰，他似乎都能想像出對方說話的神情。

    「什.....什麼啊？」他問道，「同事......朋友？」男朋友老公CP

    身後的人頓了一下，說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話。

    「我是你的粉絲，倪老師。」

    話音剛落，那隻溫暖的手離開了他的臉。

    倪燈火睜開眼睛，似乎有點沒聽清楚剛才對方說的話，微微抬起頭，問道，「你剛說什麼粉絲？」

    賀衍伸手呼嚕了一把他頭頂的呆毛，搪塞了過去，緊接著便領人往自己車那邊走。

    「走吧。」

    倪燈火下意識地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傻笑了一笑，抬腳跟在賀衍後面。

    等賀衍讓他坐上了副駕駛，他才後知後覺道是賀衍自己開車過來接的他。

    原本還以為會是司機帶著他過來。

    沒想到是他自己開了車。

    倪燈火跟在他身後走到副駕駛的位置，猶豫著要坐後排還是前面。

    坐副駕駛的話.......會不會感覺太親密了一點啊。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賀衍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轉頭透過窗框看他，嘴角帶著笑，反問道，「你還要我給你開車門嗎？」

    「噢」倪燈火面上一紅，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伸手拉安全帶。

    這個時間點，街上沒什麼行人和車輛。賀衍仍然耐心地等著每個路口的紅燈。

    三叉口的信號燈前，賀衍側過頭來看坐在副駕駛上的人。

    車裡的光線有點暗，有種朦朧的氛圍。

    他這麼側頭望過去，只看見倪燈火的左邊側臉。他的五官立體而柔和，因為沒有做髮型，剛洗過吹乾的頭髮柔順地垂著，蓋過他的額頭，順著他額頭的線條往下是他的眼窩，緊挨著撲閃著的睫毛，那顫動的幅度讓人莫名地心癢。

    賀衍眉間輕微地皺了皺，隨意搭在操作台上的手動了動，拇指和食指輕輕摩痧著，忽然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很輕地撓了撓。

    倪燈火像是感受到旁邊目光似的，一轉過頭便對上了對方幽暗的視線，來不及閃避地望進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有點不自在的問道，「怎麼了？」那種睜大眼睛又帶著點緊張的神情像受驚的小動物似的。

    「......」賀衍側過頭盯著前方的信號燈笑了笑，不回答他的話。

    倪燈火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仍在盯著對方的側臉，欲言又止。

    到底在笑什麼啊.......

    難道賀衍看出他是故意穿條紋襯衫討他歡心了嗎......

    但他沒有糾結太久。

    信號燈變綠，他們裝過一個彎，便到了吃夜宵的地方。

    倪燈火原本以為他們去的會是街邊那種搭起橙紅塑料涼棚，拉一根電線就能照明，坐滿了光膀子吃夜宵喝酒划拳的中年人的燒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