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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20 作者: 漠世流塵
抑或是給我的劫難,若過了,便得到承認,過不了,便是懲罰。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僅能用鬼使神差來形容,對村民道: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弄丟了,必須要尋回來。」我沉了一下,」嗯。。。如果我回不來,大家不用來找我。」
張老爹似乎還有些後怕,聽到我這樣說,便怒吼:
「重要?難道比你命還重要?」
我輕輕一笑。
「嗯,比命重要。」
第21章猶未盡
我運氣而動,以最快的速度向剛才的地方跑去。
一路無礙,又到了那棵樹下,骨簪果然安靜地躺在淺糙里,拾起小心地放到懷裡,我又用極快地速度離開。
突然,幾十步開外的地方,一個黑影從側面撲來,我甚至嗅到它口中熏人的腥臭。
側身一避,卻仍被硬生生撞出些許,左手手臂劃出三道血痕。
我趕忙滾地而起,半蹲著身子看過去。
猜測的沒錯,確實是一隻餓虎,痕削的身子,污髒的皮毛,僅有那雙充滿野性的眼睛在面對獵物時she出犀利的光。
我們互相瞪著對方,沒有動,體內那張無形的弓被拉滿。一旦對方出現破綻,便給予致力地一擊。
這一刻,沒有情,沒有怨,只有最本性的法則,一定要活下去。
四周靜得詭異,只有樹葉之間的沙沙聲。
老虎開始焦急地在原地走來走去,眼睛卻絲毫不泄殺氣地盯著我。
跑不過,咬不過,力量的話,沒把握。
這時我卻感謝起師父,感謝他教我如何將十幾種隨附於身的□□變換為上百種。
對動物下毒,定要下到它的血肉里,所以,我只有殊死一搏。
抽出腳後的小刀抹上毒,我深吸一口氣,迎上去。
貼身而過的利爪,擦過耳邊的尖齒,肩膀一陣劇痛,我將最後一刀刺入。。。
。。。
整個身上都是濕的,從來不知道我可以流這麼多血。
餓虎的屍體在遠處躺著,還未變冷,姿態如睡著了一般。
我用最溫柔卻也最快最烈的毒。
山林之王,它對生的執著幾乎讓我膜拜,哪怕是最後,眼睛已經因毒變得渙散,它也拼盡了所有的力氣,狠狠咬在我的肩膀上,如同戰場上的忠將,就是死,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以前,我沒有生死的概念,只有強弱,有時候甚至覺得死或許是一種解脫。但真的要被殺死時,又拼了命地想活下去,那與生存無關,只是無法接受如此輕易地死。
如今,我想活著,想活很久很久。
心裡有了牽繫,不再飄浮,這種踏實讓我捨不得放手。
久未殺戮,身上的痛始終沒有麻木,瘋狂地叫囂著。
我不能休息,一旦停下,便再也不會有起來的力氣。
來時片刻不到,回去卻如履萬里。
上天終是可憐了我,沒有再予以其它的試煉。
我去的並不久,天還未黑。
看到村民,走了幾步便再也支持不住,未喊出聲就倒了下去。
村民們發現我,匆匆趕過來,我摸了摸懷裡,骨簪好好地躺著。
我笑了笑,該是被血浸紅了。
很快,便失去意識。
。。。
我做了一個夢。
拂池綠柳,小亭聳立,一壺清酒,陽光微熏。
我望向池裡的小舟,碧水與風戲。
有人自身後而來,我不用回頭,便知他是誰。
會心地揚起微笑,他抱著我,喚:
「胭脂。。。胭脂。。。胭脂。。。」
。。。
「胭脂。。。你醒醒。。。」
「。。。胭脂。。。我再不生你氣了。。。你做什麼,怎麼做,我都不生你氣了。。。」
「我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一定沒吃過。。。」
手上有溫熱的東西滑過,我在心裡偷笑,這男子,第一次見他哭。
「胭脂。。。胭脂。。。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倒不如殺了我。」
我閉著眼,輕笑,有氣無力地說:
「你的命本來就是我的。」
聲音澀啞得很是陌生,不知過了幾日。
緩緩睜開眼,是林文揚錯愣的表情。
他紅腫著雙眼瞪大,似乎一眨我就會消失不見。
我樂出聲來。
他瘦了。。。很憔悴。
「。。。大。。。大夫。。。大夫!!!」
林文揚回過神來扭頭向外面喊,聲嘶力竭般。
這時,身體才漸漸恢復知覺,鋪天蓋的痛席捲而來,每一處都在鼓動地疼,好像被噬骨一般,冷汗一陣接一陣地下。
我斂起笑,皺眉。
「胭脂。。。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儘量平住呼吸,吐道:
「疼。。。」
此話一出,他似乎激動起來,像是要發怒,又死死忍著,幾近咬牙切齒地說:
「怎會不疼。。。若是稍再用力些,你骨頭便碎了。」
「前幾日。。。大夫說,你失血過多,還受這麼重的傷。。。怕。。。怕是。。。」
「我這不是好好的。過慮了。」
「胭脂!你是不是要弄死我你才開心!」
林文揚暴躁地沖我大吼。
「哎哎哎。。。病人剛醒來,喊什麼呢!」
一位老頭斥責著走近。
林文揚乖乖退到一邊。
「還不做飯去?這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大夫把了脈,鬆口氣,如是說。
他又只好不情不願地挪出門去。
「你還真是命大,若是一般人早就歸西了。」
大夫語重心長地看著我,臉色複雜。
「你要是再不醒,可就該那小子躺下了。」
「幾天?」
「今日是第八天,大半夜的被那小子揪到這裡。真是!」
「。。。」
「能醒過來就好,按你的體質,再躺個十天左右就能走能動了。百臉毒王。」
我頓時冷下眼,警惕地看著他。
他一抖,臉上的表情不自然,又道:
「有哪個人身上會隨隨便便帶那麼多劇毒之物的。放心吧,我與你無怨無仇,而且我若殺了你這個武林公敵,那小子還不得將我碎屍萬段,我可還不想那麼早死呢。」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好吧好吧,我出去了,有事我再進來,我要是真想動手,就不會救你了。」
大夫說罷,便出門去。
我稍微放鬆下來,身上的疼痛更是翻了倍地將我折騰,神志有些迷糊。
林文揚做了清粥,在我的執拗和威脅下,才吃了些東西。
之後,他幫我清理身子,換藥,忙了很久,入夜,才又重新在床邊坐下。
他一直盯著我看,我也看著他,兩人都沒說話。
許久,他吻了吻我的手背。
「胭脂,不要離開我。」
「嗯。」
「不要再做傻事。」
「傻事?」
林文揚無奈地笑笑,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
骨簪,變成了淺紅色的骨簪。
我戲謔:
「這是我的東西。」
「才不是,這是我的,永遠都是我。你也一樣,你也是我的。」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霸道。」
「你只是沒發現,以後我會讓你明白,我霸道起來是很可怕的。」
「呵,我拭目以待。」
「嗯。。。你睡吧,我一直在這。」
我搖頭,嘆了一口,正色道:
「你可以選擇是在這裡睡還是去你的床上睡,若是不聽,我便陪你。」
「胭脂。。。我看著你一點都不覺得累,你定也知道,我現在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
我不說話,只是輕輕地看著他,無聲地表露我的堅持。
良久。
「哎,好吧,我在你床邊趴著,若是有事,你就叫我。」
「嗯。」
說罷,林文揚便拉著我的手靠在床邊。
他累壞了,很快就睡著。
看著他消瘦的容顏,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和寧靜。
我怎會沒有把這當家呢,或者更確切地說,有他的地方便是家。
有些痛恨自己那些愚蠢的不安,這樣的他,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
那麼,就在一起吧,永遠在一起。我輕輕笑著,小聲說:
「文揚,你做到了,我再也無法離開你。」
睡夢中的人露出淡淡的笑顏,似乎聽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