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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20 作者: 漠世流塵
    眾軍官及其隨從見我時,皆一愣,林文揚問:

    「胭脂。。。你的臉?」

    答曰:

    「天干氣燥,有些皸裂。」

    德王爺久處邊境,性子養的頗為慡快,大聲說笑著引我等入內。

    落坐後,便自豪地將郡主介紹予眾人,那女人確是面容姣麗,沉魚落雁,竟比之玉芙而無不及,實為天驕。

    孟將軍對其是欣慰的讚賞,齊副將則是禮貌性地淺笑,而林文揚一干人等皆是丟人現眼的驚艷之色。

    一些不輕不重的寒喧後,原駐地大將飛將軍也終於趕到,不容多說,德王引著眾人往裡走出,進了一間防守十分堅固的屋子。

    隨從俱在外等候。

    主子們一走,隨從里也開始了奴顏媚色。齊將軍的隨從恭維孟將軍的,其它小軍官的隨從又恭維二人的。

    我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他們臉上的風雲變化。

    突然,一個參將的隨從看我呆在一旁,似乎頗為不慡,趾高氣揚地沖我吼道:

    「懂不懂規矩,還不快去給劉大人問好?」

    劉大人?我用眼掃過那些人,原來是指孟將軍的隨從。

    我不動,也沒說話,嘴角噙笑看著他。

    他要是敢沖我打過來,便廢了他的手,我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從袖子裡滑出一根毒針。

    對方沒有得到回應,臉色尷尬,焦慮間,他的右手動了。我嘴角咧開了些,幾乎預想到對方的慘叫。

    可是那手卻突然停住,這突然的一滯讓我有些不慡,目光散發開,原來是那劉大人攔住了他。

    我收回針,呼出一口氣,穩住興奮的暴戾之血,轉身離開。

    不知道林文揚他們還要呆多久,再不找點樂子,我怕自己會瘋掉。

    這般偏遠的南邊小邦國,必定有一番不同於京城的異域風情。

    我閒逛進布莊,儘是百紫千紅,已有做好的成衣懸掛在牆上,我一眼就看中那套玫紅的廣袖曲裾,搭配的是褐紅連帽披,邊緣是狐毛圍綴。

    好一套俗氣至極的衣服,甚得我心。

    我慡快地買下來換上,質感很粗糙,沒有京城來得細膩,卻又別具一格,十分輕便。

    老闆接過銀子時的表情很彆扭,還好意提醒我這是女子的著裝。

    待我看過那些非青即白,毫無新意的男服後,我向老闆借了一盆清水,拿出藥膏洗去一臉的蛋清,再將頭髮披散,僅發尾系上一個結。

    從老闆手裡接過剩餘的銀子,他一臉呆滯,估計一時半會是弄不清我到底是男是女了。

    人生四大,衣食住行,一路顛簸,現在該是去尋個名樓,叫一桌佳肴,熱一壺香酒。

    我不緊不慢地晃蕩著,左觀右賞,竟讓我發現不少有趣的小東西。

    比如說骨簪,是用動物的骨頭穿雕而成。香玉,有著淡香的玉石,溫度不同,散發的香味也不同。最有意思的要屬一種特製的酒壺,倒進去的是酒,流出來的卻又變成了水。

    我正玩的不亦樂乎,街上的人突然躁動起來,好像發生什麼大事,所有人都朝前面一涌而去。

    第5章樂盡歸

    賣酒壺的小哥看我疑惑的樣子,便解釋到:

    「那是馬家的公子又在以文會友了,馬家是這最大的富商,馬公子平日裡就愛好詩詞歌賦,時不時設宴出題,答得上的便得黃金百兩,陳釀十壇,且引為貴客好生相待。得馬公子的影響,咱這小城是越來越有才氣了,呵呵。」

    「那陳釀是何物?」

    「公子,看您是從外地來的肯定不知道吧,咱這小城的酒那可是天下一絕,清的有桂花,桃花,茉莉花,甜的有甘蔗,蜂蜜,紅棗,補的有蛇肉,熊膽,鹿茸,這馬家拿出的十壇可真真是頂尖的極品佳釀,這種好東西,據說只有在進貢的時候才會出現。」

    我不得不佩服這小哥的口才,幾乎讓我就地垂涎三尺,想起那日被林文揚全喝掉的小瓶珍藏,就有些痛心。

    將酒壺放下,我的腳已向人群流動的方向大步開去。

    此宴設在一座戲台上,四處皆為張揚的紅綢,正中有一張雕木漆桌,上面用滑石壓著一沓白紙,旁邊有研好的墨,後面是一付空空的木架,兩邊分別擺放一張四方的小茶桌和兩把茶椅。

    台下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我只好蹲在最近一棵樹上觀望。

    待四把椅子坐滿人後,我也聞到了盪人心扉的酒香。

    果然好酒!夠醇,夠勁,散發出來的味道絲毫沒有混雜。

    我已經等不及,打算直接竊而取之。

    「請大家看題!」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念想,沒有任何的客套話,其中一把椅子上的人站起來,將一捲紙掛到空的木架上,整個展開。

    還未看清題的內容,我又笑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那聲音的主人竟是郡主,此刻一副女扮男裝的樣子。

    我決定暫時不動,先看出好戲再說,順便也掃了一眼題。

    是一個對聯,上句是:

    「嵐山飄雲飄山嵐,霧鎖山頭山鎖霧」

    呵,迴文詩,若是沒幾年底子,確實對不出來。

    手裡的骨簪和香玉沒有放的地方,我只得把結子解了,將頭髮束起,香玉繫到骨簪上成了吊墜,我一向懶散,這頭髮束的稀稀落落,將骨簪插入發束,一抬頭,看見一活寶。

    林文揚不知道嘟囔著什麼一點點擠進人群里,被人不耐煩地一堆,向後摔個四腳朝天。

    我大樂,抓著樹杆輕錘。

    只見他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發冠也歪了,又想一鼓作氣往裡擠,剛邁出一步,立馬被自己的袍角絆倒,摔了出去。

    我笑得忘形,手上力道沒控制住,樹枝咔嚓一聲,我整個砸到地上。

    還好這一痛讓我稍稍緩口氣,不然定能笑死。

    擠擠挨挨的人群,在我摔下時讓得極快,這一下非常實在,幾乎所有人都向我看過來。

    動靜太大,我再去偷,便有些麻煩,看到林文揚時,本想讓他在群主面前表現一下,不過看情況,還是自己上吧。

    我撥了撥人群,居然沒能擠過去,像鐵鑄的銅牆。我縱身一躍,直接踩著人跳上台。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用左手執筆。

    「雪嶺吹雪吹嶺雪,白雪飛揚飛雪白」

    一直到寫完,看著紙上歪七八扭的字跡,我臉上都掛著笑意,不知道林文揚怎麼樣了,他這麼摔下去會不會死掉。

    我把紙抽出來,遞給郡主,問:

    「如何?」

    她接過去一看,微微蹙眉,似乎拿不定主意,然後呈給一位清秀的男子。

    那男子也蹙起眉頭,不確定地看著我,附耳對郡主說了些什麼。

    郡主對我做出請的手勢,道:

    「公子請隨我來,容馬府好好招待。」

    我擺擺手,笑言:

    「在下不才,是為佳釀所誘,前來獻醜,若你家公子覺得尚可,請取酒於我,否之,在下也不便叨擾。」

    郡主為難地看向男子,男子卻一直看著我,無所作為。

    我拱手一別,不願多留,待身後傳來男子的叫喚時,我已遠去。

    在外遊蕩了一番,玩的很是知足,除卻沒有到手的十壇佳釀,我幾乎是滿載而歸。

    馬府的人動作很快,半個時辰不到,便有人在街上尋我,不得已又臨時做了個面具。

    中途落跑,不知王府是否有為我做安排,以防多事,我躍上房頂,找到林文揚的房間。

    剛一進去,就聽到一連串的叫罵。

    「死胭脂,醜八怪,害少爺我找了一下午,搞得這麼狼狽。」

    林文揚正在沐浴,整個房間被弄得濕濕漉漉。

    「你以為你誰啊,還從沒有哪個隨從敢這麼對我,氣死了氣死了!!!」

    我勾起嘴角,輕輕把東西擱著。

    「管你去死啊,哼!說什麼保我性命無憂,老子差點回不來了。。。」

    我再把外衣脫了,鞋子放到一邊。

    「啊啊啊啊啊啊!!!!!!」

    遂將褻衣也褪乾淨,走近浴桶,雙手搭上他的肩,幽幽地說:

    「很可惜啊,我好像沒那麼容易死。」

    手下的人一驚,轉身回頭,腳下一滑,栽到水裡去了。

    我手撐桶沿,躍進去,將他撈起,搭在一邊。

    他扒著桶猛咳,臉漲的通紅,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憋的。

    我笑意盈盈地幫他順背,猜測他會如何來掩飾。

    良久,他恢復常色,卻不敢看我,眼角偷偷瞟過來,對上我的視線,又趕緊移開,好像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

    我讚賞他的沉默,比之前有所進步。

    今天逛了一天,也算累了,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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