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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20 作者: 漠世流塵
    他沒回答,我放開手,心裡冒出個想法。

    「我可以做你隨從,同你去南邊,保你性命無憂,條件是,他日回朝,你為我謀上一官半職,且將我端為林府的座上堂,如何?」

    他苦笑著說:

    「我雖為林家二少,卻是為偏房所生,在林家地位甚微,否則那老頭也不至於讓我犯險前去。但若我得歸,必有自己的府邸,以此為前提,答應你也無妨。」

    「也可。另外,你還得答應,前行一路全聽我的。」

    「呃。。。不行,有違道義原則之事我是不會做的。」

    我斜睨他一眼,不耐煩道:

    「哼,你自便罷。」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傢伙。我懶得再與他糾纏。今天不宜出行,那便明天。想著我便躺到床上,準備入夢。

    仍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地睡著。

    夢裡,我又回到小時候,那時師父天天在我身上試藥,多少次從生死邊緣掙扎回來。夢到自己笑著喝下那杯毒酒,眼看著小蝶從我身上拿走師父給的火龍佩,她邊哭邊說對不起。最後夢到自己殺了師父,站在落雲山莊所有人的屍體上大笑不已。

    。。。

    醒來已是天明,獨苑安靜的氛圍讓我一時有了恍惚的錯覺。

    「你醒啦?」

    猛一抬眼,正看到林文揚滿臉倦容地站在床邊。

    我皺了皺眉,他還真是不怕死。

    「那個。。。我想了一晚上,我都聽你的,呵呵,我還不想死。」

    我有些煩躁地坐起身,他趕緊倒了一杯茶端過來,茶溫熱,剛好。

    溫水入腹,我精神也好了些。

    「什麼都聽我的?」

    「嗯,什麼都聽你的。」

    「那好,把衣服脫了。」

    「嗯!」

    他麻利地把外衣脫下,看向我。

    「全脫了!」

    「啊?」

    「你不是要聽我的嗎?」

    「這。。。這。。。我。。。我。。。」

    「你自己看著辦。」

    他彆扭了半天,嘟囔著問我:

    「能不能留條褻褲啊?」

    我抬了抬眉,嗯了一聲。

    等他脫好,我把包袱塞給他,拾起地上的衣服道:

    「走,去你家。」

    「你讓我這樣出去啊?」

    「走嗎?」

    「哦。」

    帶著他從青樓的正門出去,他用包袱遮著臉,往來的客人湊到他身邊打量,圍得水泄不通。

    我在門口等了半天沒見他出來,鑽進去一看,笑了。

    他正縮在一道門邊,死死用包袱按住頭,沒地方走,像只受驚的小老鼠。

    我強力把包袱帶人拽了起來,將他往肩上一扛,點踏走出青樓。

    到了一條小巷,把衣服扔給他,小老鼠委屈地快哭了。

    我靠著牆看他,應該不會錯,這人肯定能帶給我很多樂趣。

    他穿好衣服,理了理長發,道: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嗯?」

    「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名字?。。。好像忘了,只記得百臉毒王這個稱號,名字。。。

    不遠處恰時有賣脂粉的小販吆喝。

    「你就叫我胭脂吧。」

    「胭脂?」

    我抬起下巴指了指小販。

    他低語:

    「又不是女人。。。」

    我笑言:

    「那你隨便叫。」

    「算了,不說這個,還有一個問題,你的臉。。。」

    我摸了摸,這次的面具好一些,沒有刀傷,只是顏色非常的詭異。

    「我抹了藥。」

    「哦,行,那走吧,我們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就出發了。」

    。。。

    馬車非常小,一路行來很是顛簸,我看著一頭青絲變成的白髮,還有敷在臉上緊緻的面具,有些慍怒。

    想起臨行前,林文揚說行軍打戰是沒有馬車坐的,在我執意要求下,他說儘量想辦法。

    於是次日,林文揚稟孟將軍時,便說家有老奴,將不久人世,臨終前想再看一眼戰場,憶當年金戈鐵馬。孟將軍心敬忠國老將,便應允乘轎同行。

    孟將軍一身刀傷,滿臉剛毅,是條硬噹噹的漢子,但也是這種人,太過頑固,說一不二,看來如果開戰,林文揚是逃不了的。

    我倒比較欣賞右副將,不僅有一副比得上林文揚的皮相,言行舉止更是聰明得體。

    想起即將臨近寒冬,還要去那麼邊遠的貧苦地帶,便意識到這齣戲的代價大了些。

    馬車突然停下來,前面一陣吵鬧,然後便聽到有人說暫時休息。

    疑惑間,林文揚策馬來到轎前,掀開布簾,一臉傻笑說:

    「剛遇到一些山里來的難民,因為瘟疫逃了出來,幸好遇到我們,孟將軍可憐他們,給了一些吃的,現在大夫正在幫他們看病呢。」

    他遞給我一壺水,一塊餅子,又急忙出去。

    「我得去幫忙,你先吃。」

    我拉住他,問:

    「有小孩不?」

    「沒有,據說孩子太小,抵不住這病,都死了,真是可憐。」

    「我也去幫忙,整隊人就我最閒。」

    「呵,好!」

    走到軍隊的最前面,果然看到一片灰頭土臉的人,樣子雖然狼狽,衣服卻很好,有補丁,卻沒有破洞。

    旁邊有些士兵分好糧水,正準備拿給他們。

    我走過去,在每碗水裡撒了迷藥。

    看到在前面那個忙得歡快的身影,我搖了搖頭,真打起來,第一個死的肯定是他。

    等他過來拿糧水的時候,我把他拉到一邊,問:

    「想不想立功?」

    「什麼?」

    「想不想在孟將軍面前表現表現?」

    「想啊。」

    「那我告訴你,那些人根本不是山裡的難民,具體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一會他們暈了,你就把其中一個人的衣服劃開,裡面肯定有火藥,然後你再告訴孟將軍,是你發現的,要快,別讓別人搶功了,知道嗎?」

    林文揚聽完有點懵,回頭看了看那些難民,其中一人對他笑了一下,他也回笑過去。

    我一掌拍上他腦袋,徑直回我的馬車去。

    朽木不可雕也!

    過了一會,前面又是一陣喧鬧,我懶得理會,繼續看手裡的歷代兵法。

    第4章興城趣

    軍隊再次前行時,馬車外傳來士兵的聲音。

    「齊副將好厲害啊,居然能識破那些人!」

    「是啊,搜身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誰知道他們會把火藥fèng在衣服里!」

    「孟將軍很欣賞他呢!」

    。。。

    是夜,軍隊在野地紮營,五萬人的軍帳綿延數里。

    眾人皆為左副將齊勇軒喝彩。

    我不喜熱鬧,坐在車裡閉目養神。

    外面漸漸安靜下來,許是休息了,明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有個人跳入馬車,不說話,拿著水猛灌。

    「水非酒,再喝也不會醉。」

    那人停下動作,狠狠地噴著鼻息。

    「哎你說他多無恥啊,明明是你下的藥,他全攬自己身上了。」

    「那又如何?」

    「我替你不值啊。」

    我嗤笑,很想問他知不知道什麼是掩耳盜鈴,真是死要面子。拍拍他算是安慰。

    鑽出馬車,月色正好,我遠遠走開去散步,林文揚哎了兩聲就自己睡去了。

    突然發現糙叢里有些響動,我彎腰拾起一塊小石子,閉上眼,倏地she出去。

    走近一看,我高興地想跳舞,一隻兔子,一隻挺肥的白兔子。

    馬上就地生火,烤了起來。

    飄香四溢,即使沒任何輔料,這一嘴下去,真真也是美味。

    吃完抹淨,我踩息炭火,躺下休息。

    很久也未睡去,實在是很想仰天狂笑,不僅是因為林文揚的小彆扭,還是因為我有點佩服那個從我下馬車就一直跟隨的傢伙,直到我吃完也未露面,看來對方不吃食誘這一套。行軍數日,皆是粗食淡水,這種自制力,我自愧不如。

    也多虧對方這一點,我多少能猜到那人是誰。

    我們一路南行,走了兩月左右,終於到達興城。士兵們得以稍微整頓休息,然後便由安排好的士兵帶到駐地。

    各級軍官則是由一邦之主德王爺接待,共同議事。

    我將林文揚真正的隨從打扮成那位忠國老兵後,與他同行。

    為免嚇到一眾人等,也因時間緊迫,我便匆匆用藥膏混合雞蛋塗於臉上,待風乾的差不多,再一點點搓裂,抹上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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