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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11 作者: 瑞者
尚香眼底泛起了一層水氣,將臉埋入了李慕星的胸前,隔了一會兒,便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李慕星身體微微一抖,下一刻便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一般,渾身都暖洋洋的,忍不住攏起了雙手,將尚香抱緊。
「明軒……明軒……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管將來……將來怎樣,不放棄,不鬆手……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也不分開……我們要白頭到老……」
後面的話李慕星沒能說出來,便讓尚香堵住了口,狠狠地吻著,仿佛要將兩個人的身體都融在一處。此時的尚香便像一團火,將李慕星的身體乃至於心神,都融化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李慕里再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尚香這一回的主動,像是把所有的手段都拿了出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如浪cháo般的襲來,將李慕星弄得暈頭轉向,把什麼顧慮都拋下了,只沉浸在肉慾里。
世間極樂,不過如此。
激情過後,是疲累至極的喘息。
李慕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把尚香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尚香的背部。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激烈的情事,其實有些想睡了,可是他知道尚香有話要跟他說,儘管到現在尚香還什麼都沒說,可他就是知道。跟尚香相處的時間越長,他便越了解尚香的一舉一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意相通吧,因為太過喜歡,所以便情不自禁地去觀察對方的行動和言語,時間長了,便不需要說話,只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也能猜出對方的心情。
尚香一直埋首在李慕星的胸前,直到氣息漸漸平穩下來,才忽然開了口:「我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我的父母……可我不後悔……」
李慕星輕聲道:「不能為李家留後,我也對不起父母,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後悔,因為有你在我身邊……便值了。」
『這十幾年來,我活著便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自從報了仇,我便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天天喝酒,好像在醉夢裡,才能尋著什麼東西。後來,我遇著了你……」
「如果能早點相遇,你便能少吃些苦了。」李慕星想起初見尚香時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開始的時候只覺著你很有趣,忍不住想捉弄你,給自己添點樂子……我是不是很壞?」
「不,你不壞,那些只是無傷大稚的玩笑。」比起生意行里那些明里笑、暗裡下刀子的人要好得不知到哪裡去了。
「我本是體面人家的出身,被仇人害了落入風塵,我意志不堅,吃不得苦,便低了頭,干那賣笑賣身的事,我是不是很懦弱沒用?」
「那不是你情願的。」
「我墮落了,在南館裡我想著法子討恩客的歡心,我甚至連別的小倌們的恩客也搶,明明知道他們如果掙不到錢就會被鄭猴頭打,我還是拼命地搶,我不挑客,客人們讓我做什麼我都做,還要笑著做,我是不是很賤?」李慕星出不了聲了,他的心口抽痛得癘害,不知道那些年尚香在南館裡究竟是怎麼過的。
「我出名了,只接了兩年的客,我就成了南館的紅牌,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客。終於,有一天,我的仇人找上了門,他嘲笑我以前不肯屈從於他一人,現在還不是千人枕萬人壓,我一點也不生氣,還對他笑,笑得千嬌百媚,我奉承他,討好他,他罵我賤,我仍然笑,使出渾身解數讓他迷戀上我……等他離不開我了,我又去勾引他的兩個兒子……我讓他們一天都離不開我,我讓他們日日夜夜在我身上縱慾,我還在他們喝的酒里偷偷下藥,讓他們不能控制到處地發情……我他們糾纏了整整六年零一百三十三天,終於,他們父子因為縱慾過度,從此再不能碰別人了……而且我還挑得他們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他害我杜家滅門,我便教他從此絕後。你看,我這麼髒,這麼賤,這麼不擇手段,你怕不怕我,還要不要我?」
李慕星沉默了很久,終於輕聲一嘆,道:「都過去了!只是一場噩夢,已經過去了……」從一開始就知道尚香的身份,那個時候就不曾嫌棄過,現在……只是更心疼了。那時候的尚香才多大,能在那種地方活出名堂來,還要對仇人強顏歡笑。忽然間,他對尚香又多了幾分了解,如果不是心地堅強,只怕尚香早就崩潰了。
尚香的肩抖動起來,隱隱聽到了抽泣聲。仿佛是救贖,李慕星的一句話,將他從無盡的黑暗中拉了出來,自從報仇之後,他就開始慢慢把自己的妝容化老,苟且地又活了十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句話嗎?他一直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將他的這一段過往揭去,哪怕只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李慕星緩緩抬起了尚香的臉,抹去他眼中的淚,道:「別哭,噩夢已經過去了,以後你要笑,不是對別人笑,是為自己笑,我會努力讓你一直都笑著。如果有一天,我們在這城裡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就把生意結束,帶你去一個人少風景又好的地方,這樣吧,我們再收養兩個娃娃,一個姓杜,一個姓李,好不好?」
尚香倒真的笑了,撇過臉道:「寶來商號是你一手創下的基業,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呢。」說著,便坐起身把李慕星拉了起來,撿起地上的衣服給他套上。一番發泄,像是把多年的積鬱都傾泄出來,舒坦了,也輕鬆了。
李慕星笑了笑,不說了,他對尚香的心意,尚香都明了,說得太多,只怕尚香反而當他說假了,反正從他開始為尚香準備這個隱香齋的時候,他就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穿好衣服,尚香把他送出了門,囑咐道:「你今兒晚上就別來了,讓陳媽給你燉些補品,好好休息。」
李慕星知他關心自己,心裡跟喝了蜜似的,捏了捏尚香的手應了一聲,才不舍地走了。尚香目送他遠去,直到瞧不見了,才一轉身,猛見麻姑黑著臉站在他身後,立時嚇了一跳。
「麻姑,有事嗎?」
麻姑手裡拿著一盒香粉,遞到尚香跟前,道:「這是你做的?」
尚香看了一眼,想了起來,是李慕星來找他出去之前做的,還沒做好,只是半成品,他當時隨手放在櫃檯上了。
「是我做的,不好嗎?」尚香與麻姑不同,尚香做香粉,完全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所以不知道究竟做得好不好,不過當初在南館,那些小倌們都喜歡用他做的香粉,應該還是過得去的。
「香味很不錯,今天有幾個客人預訂了這種香味的香粉。」
麻姑的臉色仍是不好看,但看尚香的眼神卻友善了許多,她原以為尚香是靠關係爬上來的人,現在看來倒真有幾分本事,所以心中才有了幾分好感。
「真的?」
尚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散發出異樣的光彩。不同於與李慕星在一起的幸福,那是一種被肯定、被證實自己還是有獨立生存能力的喜悅,他不是廢人一個。
當下他便跟麻姑坐下來討論了一下配方,麻姑到底是制香出身,就技術而言要比尚香高得多,只是尚香自己琢磨出來的香味確實是迎合了人的喜好,尤其是男人的喜好,今天來訂下這香粉的女客,都是有男客陪同,女人擦香,還不就是為了讓男人注意,那男客一說這香味好聞,自然女客就買下了。沒有現貨,就預訂。
麻姑把配方略微改良了一下,便開始照這個配方製作香粉。隱香齋現在的生意還小,他們兩個人便完全能支撐住,若是以後生意做大了,只怕還要宋陵再給添幾個夥計,自然,真正出力的人還是李慕星。
接下來幾天,尚香和麻姑一直在做新的香粉,想不到這種香味的香粉竟是極好賣,他兩個人每天做,賣到第五天,竟供不應求了。
來買香粉的人多了,也帶動了其他胭脂水粉的銷量,隱香齋開店不到二個月,竟開始盈利了,原本技宋陵的估算,起碼也要兩個月後才有盈利的可能。
尚香沉浸在創業的喜悅中,期間李慕星也來了兩回,都忙得沒工夫招呼,到了夜裡,他還在趕著製作香粉,李慕星來了也說不上話,對尚香的痴迷勁李慕星只得會心一笑,便不再來打擾了。想當年,他剛開始建立寶來商號的時候,也跟尚香現在一樣興奮。
看到隱香齋的生意越來越好,李慕星便開始暗地裡為他再物色一個夥計。尚香不知道李慕星早為他盤算好了,看麻姑跟他兩個人都有些忙不過來,便匆匆地來找李慕星。
到了寶來商號,錢季禮看他不對眼,愛理不理,李慕星又不在,說是這幾天生意忙,被幾個大老闆請去了。尚香悶悶地出來,想著隱香齋的事情耽擱不得,便又去找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