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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15 作者: 艾米
她想不出星期五那天到底是誰藏在屋子裡,但她覺得一定有人藏在屋子裡,而且一定是在跟卓越做那事,因為這段時間,她沒跟卓越做過愛,也沒發現他有新的黃色雜誌,而他竟然也沒表現出有包膿放不出來時的那種焦急。
她前段時間沒想這麼遠,只暗自慶幸不用勞累自己的嘴了。她記得姚小萍說過,姚懷身大肚的時候,也是不跟丈夫做愛的,那說明女人懷孕期間不跟丈夫做愛是個很常見的事,所以她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也許丈夫看見妻子懷身大肚的,就提不起興趣來了。
但姜阿姨這件事給她敲了警鐘,很可能卓越這段時間並不是沒有那包膿,而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姚小萍不也是一口一個流氓地罵自己的丈夫嗎?說不定就是因為姚的丈夫在姚懷孕期間做了什麼醜惡的事。
她想立即就打個電話到 E 市鄭教授家,把卓越叫來好好拷問一下,但她知道那是很愚蠢的做法。如果他沒什麼事,這樣做就等於告訴他她不信任他,那他肯定要暴跳如雷,不定怎麼懲罰她。就算他有什麼事,他也不會在電話里承認。
她想乾脆把這事放一邊,畢竟只是姚小萍的一面之詞,但她放不下,覺得姚小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而且姚說的話,很多都得到了證實。三塊錢的珍珠項鍊,雖然卓越解釋過去了,還有嚴謹作證,但她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姚小萍怕這事鬧大,給嚴謹做了工作,所以嚴謹改了口,說項鍊是五塊錢一串。
但是她記得嚴謹曾說過這樣一句話:「送人的那些?那怎麼能跟這比?十串才頂這一串。」
象嚴謹這樣的人,說他買了五塊一串的項鍊叫人開三塊的發票,還說得過去,但他這個電視迷,只要一看電視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居然能在看電視的情況下脫口說出「十串才頂這一串」,如果不是珍珠項鍊就是三塊一串,他是絕對不會說得這麼天真無邪的。嚴謹即便不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至少數學是不怎麼地的,如果他花了五十塊錢買了十串項鍊,他哪裡能不打嗝地說出「十串才頂一串」?五十不明明比三十多二十嗎?恐怕連她都不可能把算數做這麼快,只有撒謊撒到姚小萍那個等級的人才做得到。
現在她連胡麗英的事也得重新審查了,可以說胡麗英講的那些事完全有可能,卓越為了他媽媽的前程,就讓胡麗英去陷害姓溫的,陷害完了,又嫌胡麗英髒,拋棄了胡,還利用新聞界搞臭胡。至於那篇文章,可能只是擁溫派的文章,而不是胡麗英所說的醜化胡的那篇。
記得那天卓越聽說胡麗英寫了信來,原本是很緊張的,但他看完了信,就不那麼緊張了。如果他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他就不會害怕胡麗英寫信來,他不是有很充足的理由駁倒胡麗英信里寫的那些嗎?那他剛開始在怕什麼呢?很可能就是怕胡麗英把他跟姜阿姨的事說出來了,等他看了信,發現胡麗英並沒把這張王牌打出來的時候,他就鎮定自若了。
至於胡麗英為什麼沒把姜阿姨這張王牌打出來,她不知道,也許是想先試探一下,也許是怕卓越瘋狂報復,也許胡麗英其實不知道卓越跟姜阿姨的事,但卓越以為胡知道。不管怎麼說,這個胡麗英都是個關鍵人物。
第二天,石燕跑到學校圖書館去查閱以前的 D 市晚報,但圖書館說他們以前不收藏晚報,只收藏日報,是最近才開始收藏晚報的,所以以前的查不到。她想把胡麗英那封信找出來,看看有沒有胡麗英的地址或電話,如果有,她想親自跟胡麗英談談,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惜那封信被卓越拿去,再也沒還給她。
她決定不靠群眾力量了,搞回個人英雄主義,親自調查一下,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姜阿姨不是每個星期都會來的嗎?那就將計就計,誘敵深入,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但她不知道卓越跟姜阿姨是不是每個星期都會來這一手,如果不是每個星期都做,那她就有可能抓不住他們。如果卓越因為那次姚小萍闖上門來而提高了警惕,那她也可能抓不住他們。
那個星期,她從星期一起就在挖陷阱,說這個星期很忙,人也很累,想去吃食堂。
卓越安慰說:「你覺得累就別做了吧,反正姜阿姨星期五會過來幫忙做飯的 --- 」
她聽了又興奮又緊張,心情很矛盾,有時想把陷阱挖深點,偽裝搞巧妙點,一下子把卓越這隻騷狐狸抓住;有時又想把自己的計劃透露出去,讓卓越聞到點風聲,不來踩她的陷阱,因為抓住卓越的「現行」,對她也沒好處,肯定會落得胡麗英那樣的下場,兩個人的婚姻就更不用說,肯定是泡了湯了。
但她覺得好像有個什麼無形的大手在推著她挖陷阱一樣,她停不下來,朝思暮想地就是如何查出事情真相,不然就好像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
星期五那天,她出門前就設計好了一個藉口,把一份文件留在了家裡,呆會中途回家就顯得比較有理由。她還把鑰匙上無關緊要的東西全下下來了,這樣開門的時候就不會弄得嘩啦嘩啦響。
到了辦公室,她完全沒心思上班,坐立不安,一直在看鐘看表,盤算著什麼時候闖回去比較好。快十點的時候,她首次開葷,往婆婆家打了個電話。跟她估計的那樣,沒人接,看來姜阿姨已經出發了。但是她不知道姜阿姨現在是在路上還是已經到了。看來「捉jian」這種事還真不容易,時機太難掌握了,去早了,人家還沒脫衣解帶;去晚了,人家已經完了事,戰場都打掃完了。
後來她實在坐不住了,心想,就當這回是演習的吧,反正姜阿姨不會只來這一次,今天沒抓住,就等下次吧。她開始施行她的偵破方案,她對辦公室的人說,她把一份文件掉家裡了,要回去拿份文件,然後她就出了辦公樓,騎車回家。
她上一樓上了一半的時候,往樓道下面望了一下,看見了卓越的摩托車,她知道他肯定在家,心情一下緊張起來。她又上了幾步,突然不想再往上走了,想起了那次去E 大看許國璋真人的時候聽來的幾句話,她那次離得遠,又不熟悉許國璋口音,聽得不那麼清楚,但有幾個典故卻給她印象很深,因為好像是專對她說的。
那次許國璋說,人們總是熱衷於發現真理,但有時候真理並不是那麼受歡迎的,比如你們有很多人到這裡來,都是慕名而來,想看看我的真相,但是當你們真的看見我的時候,可能更多的是失望。然後他講了幾個西方的典故,一個是 《 聖經 》 上的,好像是說上帝警告了誰,叫她別回頭望,但她回了頭,於是被變成了一根鹽柱子。還有一個好像是希臘羅馬神話里的,也是有那麼一個人,叫她別回頭望,她回了頭,於是被羈留在冥府里了。
她想起自己,這麼發了瘋似地調查事實真相,為了什麼?如果今天沒抓住卓越跟姜阿姨做那事,事情也不算結束,因為他們今天不做,不等於以前沒做,也不等於今後不會做,那她得一次又一次地來「捉jian」,一直到捉住為止。
即便捉住了,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艾米:至死不渝(69) 2008-01-09 04:52:19
石燕想下樓走掉,但發現樓下那對夫妻正提著一個煤氣壇上樓來,兩個人再加一壇煤氣,正好把樓道堵死了。如果她叫那兩人停下讓她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不知為什麼,她沒往樓下走,而是接著往樓上走去,腦子裡全都是初遇卓越的那一次,恍惚之中,好像走在她身後的就是卓越那伙人,抬著席夢思,把她和姚小萍一步一步「逼」上樓去。
她像夢遊一般地一層層往上爬,聽見身後煤氣壇磕磕碰碰的聲音,還有那兩口子互相埋怨的聲音,女的說「從來沒見過換個煤氣還要把女的也拖上」,男的說「誰叫你捨不得出幾個錢請人換的」。她把這兩人的對話聽得非常非常清楚,但對自己正在幹著的事卻一點沒感覺。
等她從「關心他人比關心自己為重」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家門前,搬煤氣的兩口子早在前一層樓就到家了,但她完全沒注意他們是什麼時候到家的,如果注意了,她還來得及下樓去,但她似乎想都沒想下樓的問題,象被鬼推著一樣,一直上到了自家門前。
她在門前站了一會,想像把門打開後會看到什麼景色,在她印象中,「捉jian」總是跟「赤條條」「肉蟲」「被子」之類的詞分不開的,地上是一定有些狼藉的,床上是一定有些污物的,她覺得有點噁心,不知道如果待會捉住兩個「赤條條的肉蟲」該怎麼發落。
她把鑰匙伸進了鎖孔,擰動鑰匙前的那一秒鐘,她還在想,今天肯定沒事,因為現在還早,卓越肯定還沒睡醒。但當她轉動門把手,把門推開一道fèng的時候,她楞住了:她的眼光象電影攝影師的鏡頭一樣,從客廳穿過,再從開著的臥室門進去,正對在卓越身上,他坐在床邊,兩手撐在身體兩邊,她的鏡頭下搖,姜阿姨進入畫面,正跪在床前,頭深深地埋在卓越兩腿間。
如果石燕從來沒幹過那活,她或許不會知道姜阿姨是在幹什麼,也許是在幫卓越釘褲子扣呢?也許是在幫他fèng拉鏈呢?也許 ---
但是她太幹過那活了,太知道姜阿姨是在做什麼了,雖然她從來沒以這個姿勢為卓越幹過那活,但她每次想到別人為卓越干那活的時候,就是這麼個畫面:卓越或坐或站,而那個幹活的人或蹲或跪,頭埋得深深的,正在起勁地吸吮,而卓越半閉著眼睛,十分享受的樣子,一隻手還摸著人家頭頂,仿佛是一位首長在獎勵勤務員活幹得好。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會倒下,或者會肚子痛,流產,但其實什麼也沒發生,她站在那裡,安如泰山,心跳沒有加速,血液沒有衝上臉面,連手裡的鑰匙都沒掉地上,完全像是在拍攝一部電影,注意力全都在角度和光線上。
她看見卓越上身向後仰,嘴裡「噢噢」地叫著,好像很享受似的。她覺得一陣噁心,差點吐出來,但在那樣的時刻,她還能想到「可別吐在地上了」,而且把吐忍住了,令她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電影裡的那兩個人全神貫注於自己的演出,絲毫不受她這個攝影師的影響。現在劇情漸進高cháo,男主角坐直了,一隻蒿著女主角的頭髮,使勁地提上按下,她突然想起自己頭髮被蒿的情景,一下進入了角色,從觀眾變成了演員,尖叫一聲,就衝進臥室,用手裡的鑰匙亂打他們兩個。
那兩個人顯然是被嚇糊塗了,只知道用手去護自己的臉,但那正好提醒了她,臉是重點保護單位,也是最佳攻擊點,她拿著鑰匙,很公平地打男主角一下,又打女主角一下,心裡很驚異自己在這種時刻還能保持男女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