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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1:04:15 作者: 艾米
他指著胡麗英的信,像輔導小學生閱讀一樣,逐段逐段給她講解:「你看這句,她說是我不答應分手,我是那樣的人嗎?我的自尊心是很強的,根本不會等到別人來說分手的,你說是不是這樣?」
她點頭,但心裡想:就是因為你不願等到別人來說分手,而胡麗英說了分手,就犯了你的大忌,所以你就特別痛恨她。
他又指著一條說:「還有這裡,她說我叫她去勾引姓溫的,好把姓溫的搞下台,但是我為什麼要把姓溫的搞下台呢?我們師院根本不歸市里管,我把姓溫的搞下台,對我有什麼好處?」
她又點點頭,但心裡想:你把姓溫的搞下台,可能對你是沒什麼直接的好處,但是他阻礙你媽媽升官的道路,所以你就把他除掉了。
他好像聽見了她心裡的嘀咕一樣,說:「教委主任是別人最不愛當的官,又累又沒油水可撈。這個姓溫的,一向就是哪裡有油水就往哪裡跑的人,你給他幾個錢他都不會想當教委主任 ---- 」
她放膽咕嚕了一句:「我又沒說他想當教委主任 --- 」
「你是沒說,但你心裡不就是這麼想的嗎?你認為我叫姓胡的去勾引他,就是為了除掉我媽升官路上的絆腳石 --- 」
她嚇得頭皮發麻,他太精了 ! 想跟他玩,是玩不過他的,他把你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而你對他的想法是一無所知。以後還是離遠點吧,可別什麼時候就玩死在他手裡了。她覺得現在否認自己的想法很危險,他會看出她在撒謊,於是她採取以進為退的辦法,囁囁地問:「那姓溫的 --- 他是不是你媽媽升官路上的絆腳石呢?」
「當然不是。以前 D 市的文化教育是一個部門,後來分開的時候,姓溫的就搶了文化那一片,把教育扔給我媽了,後來他升得更高,而我媽一直就呆在教委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地方 --- 」
她點頭稱是,做心悅誠服狀,但心裡想:不是爭權奪利,那是不是嫉妒報復呢?姓溫的搶了你女朋友,於是你就報複姓溫的。
他好像又猜出了她的想法,說:「胡麗英說是我指使報紙揭她的醜事的,但是你想想,在這件事情上,誰最恨她?當然是那個姓溫的,如果不是她,姓溫的怎麼會被搞下台?如果說胡麗英真是在幫我的忙,我為什麼要在報紙上醜化她?我不怕把她得罪了,她會到處去揭發我嗎?」
這個好像有點道理,卓越應該不至於這麼傻。
他接著說:「姓溫的掌管 D 市文化這麼多年,在 D 市報界有一大幫子朋友熟人,他叫人發篇文章還不容易?反過來說,我剛到 D 市不久,又呆在師院,與報界根本沒關係。我父親去世之後,除了他幾個生前好友,別的人根本不買我們的帳,我叫人家寫,人家就寫了?我叫人家發,人家就發了?」
她在心裡嘀咕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爸爸留下的關係還是很起作用的,我不就是被你弄進師院的嗎?再說你媽媽好歹也是個官,說不定報社哪個人的小孩想上重點中學,得請你媽媽幫忙呢?作為回報,登篇文章算什麼?
肯定是她的表情泄露了她心裡的不信任,他起身進屋去找了一份剪報出來,指著一篇文章說:「你看看這篇文章,裡面都是往我臉上抹黑的,如果是我叫人寫的這篇文章,我會這麼丟我自己的人嗎?這篇文章一出,我花了不知多少精力去堵截,光請人從報攤上買報紙就花了不少錢。這怎麼會是我請人寫的?我瘋了嗎?」
她大略看了一下那篇文章,的確更象出自姓溫的之手,特別是文章里說這件事是一個政治陰謀,是為了把卓越媽媽的政敵搞下台,她覺得無論如何不可能是卓越叫人寫的,除非他真是瘋了。
她坦白說:「對不起,我剛開始是有點相信了,但是你現在這樣一解釋,我就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 」
他摟著她說:「我不怕別人誣衊我,我也不怕別人誤解我,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也誤解我 --- 。我知道那個姓胡的女人遲早會到你面前來挑撥我們的關係的,但我不知道會是哪一天,用哪一種方法,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她在撒謊,所以我的神經一直都是緊張的,生怕你哪天信了她的話,會離開我。你今天一跑,我就知道可能是她在裡面搗鬼 --- 」
「她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事?還知道我的通訊地址?我在這個地址才幹了幾天?」
「肯定是那個小田告訴她的 --- 」
「小田認識 --- 胡麗英?」
「我不知道她們認識不認識,但那次風波很有名的,知道的人很多,小田要找到胡麗英很容易 --- 」
「但是小田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因為你的摩托車牌子比她丈夫的好?」
「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充足嗎?」
「就因為一個摩托車牌子,她就要毀壞我們的婚姻?」
「嫉妒和貪婪可以說是所有罪惡的根源,是推動人們犯罪的動力,有時你完全想不到誰會成為你的敵人,因為你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別人嫉妒,你也不知道他們的嫉妒有多深 --- 」
她開玩笑說:「誰叫你騎那麼好的摩托的?你不騎,小田也不會嫉妒你了 --- 」
「我總不能說因為怕人嫉妒就連好摩托也不騎了吧?」
「那倒也是。」
「我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準備在人們的嫉妒中度過這一生,你也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 」
「我沒什麼值得別人嫉妒的 --- 」
「你有我呀,」他也開玩笑說,「你總不能為了避免被嫉妒就不跟我了吧?」
她慡快地說:「我不會,誰要嫉妒就讓誰去嫉妒。」
「好,這才是我的好燕兒 --- 」
艾米:至死不渝(67) 2008-01-06 05:32:04
第二天,石燕正在辦公室整理表格,小田走過來,單刀直入地問:「昨天那封信你看了?」
「看了。」
「那怎麼我今天還看見是他送你來上班?」
她心裡好笑,難道你指望一封信就把我們拆散了?剛好相反,我們的關係更好了。她反問:「你知道那封信的內容?」
小田好像語塞了一下,最後承認說:「我跟小胡是朋友,她真不幸,我挺同情她的,也很關心你,趁你們還沒結婚,先提醒你一下,不然的話,等你象小胡那樣跟他結了婚,後悔就來不及了 --- 」
她看不出小胡的事跟結婚沒結婚有什麼關係,也不想跟小田探討這事,就裝做精心精意整理表格的樣子,一聲不吭。
小田又說:「你可能還不知道,人家溫主任現在又上台來了,這回該你們家卓越倒霉了,誰叫他那時整別人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沒到。我這是好心為你,別掉進他這個泥坑裡去了 --- 」
她好奇地問:「姓溫的不是犯了 --- 作風錯誤嗎?怎麼 --- 又上台來了?」
「人家犯什麼作風錯誤?人家是被陷害的,小胡已經把事實真相全說出來了,現在事情查清楚了,根本就沒什麼作風問題,全都是你們家卓越陷害的 --- 」
她想,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小胡也是個趨炎附勢的人,誰上台就巴結誰,連這個小田也一樣,姓溫的上台了,這兩人就趕快來踩卓越。她最瞧不起這種小人了,所以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就懶得理小田了。
她對這種官場上的興衰成敗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她從來不想當官,她也不犯法,他們誰上台誰下台關她什麼事?但當她跟姚小萍講起這事的時候,姚小萍大驚小怪地說:「我說了吧,叫你別找當官人家的,你不相信,惹出事來了吧?我當時就說了,找個當官人家麻煩多得很,他順當的時候,你跟著吃香的,喝辣的,等到他倒霉的時候,你也跑不了 --- 」
她有點煩姚小萍這種事後諸葛亮的口氣,但她不好揭姚小萍的底,姚什麼時候說過叫她別找當官人家的了?而且她根本沒「找」個當官人家,只不過是個巧合,她覺得自己也沒跟著卓越家吃香的,喝辣的,何況她根本不懂「喝辣的」算個什麼享受,除非這個說法是姜阿姨發明的。
姚小萍警告說:「如果這個姓溫的真的是又上台來了,你可得小心 --- 」
「我怎麼啦?我又不想當官,他上不上台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呢?凡是跟你卓越有關的事,都跟你有關,因為你是他的妻子,整你就是整他 --- 」
「誰知道我是卓越的妻子?」
「那就女朋友吧,反正一樣整。」
她還是看不出姓溫的為什麼要整她,就算想整她,他又能把她怎麼樣?官場黑也只黑在官場,她一不當官,二不做虧心事,相信姓溫的也不能把她怎麼樣。但她很擔心卓越,連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你知道不知道姓溫的又上台來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 D 市總共就只這麼大,而且我媽大小是個官,市裡的風吹糙動還瞞得過我?」
「那你可得小心了 --- 」
他不屑地一笑:「我怕他?我倒要看看,究竟誰斗得過誰。」
她勸解說:「別跟這些人鬥了吧,鬥來鬥去,即便斗贏了也沒什麼意思,如果斗輸了,那就該你倒霉 --- 」
「問題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不鬥也沒用了。放心吧,他最多是重新爬上台,但他要整我,也沒那麼容易。我一個教書的,他能怎麼整我?難道還不讓我教書了?如果不讓我教書了,那正好,我求之不得,誰願意幹這個教書匠的活啊?」
他這麼一說,她就安心多了,的確是這樣,卓越不過是個講師,姓溫的能把他整成什麼樣?難道還能把他的講師給撤了?師院又不歸 D 市管,姓溫的要報復也只能拿卓越的媽媽開刀,想個辦法把他媽媽擠下去,那怕什麼?她婆婆本來就準備退休了帶孫子的。
過了幾天,卓越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說生育指標基本搞到手了,只要把結婚證上的日期換成一年前就行了,因為師院的規定,夫妻兩個人年齡加起來超過五十歲的,結婚一年之後就可以要孩子。她高興死了,趕快催他把結婚證拿去改時間。
又過了幾天,卓越又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說很快就有一個破格提副教授的機會,要三十五歲以下的,碩士學位以上的,最少出過三本書的,或發表過論文十篇以上的。
卓越眉飛色舞地說:「哈哈,這些條件完全是為我制定的,整個師院,除了我,還有誰符合這些條件?我們系裡幾個老傢伙氣得眼睛都綠了,他們混了一輩子,還沒混上副教授,而我剛來,就青雲直上 ! 等我提了副教授,我們就可以分兩室一廳了 ! 燕兒,你可真有遠見啊,找了我這麼好的丈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