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2023-09-27 01:04:15 作者: 艾米
「總是我在做飯 --- 」
「我早就說了,我是不做飯的,你想做,我就跟著吃點,你不想做,我們就去吃食堂。你自己要做,做了又發牢騷,這就叫不能任勞任怨 --- 」
這話像個棉布口罩,一下就把她的嘴蒙死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確是這樣說過,也的確沒逼著她做飯,但她總覺得兩個大活人,卻要跑到食堂去吃飯,好像沒道理一樣,況且他也知道食堂的飯菜沒有自家的飯菜好吃。
她生一陣氣,又意識到自己脾氣真的變壞了,決心要注意一點,便去了廚房,但發現嚴謹已經把碗洗得差不多了。她聞到廚房那股味道就覺得難受,趕快跑了出來,對姚小萍說:「嚴老師的碗洗得又快又好 --- 」
姚小萍以貶作褒地說:「他呀,就會洗個碗,還是我教的。男人就是這樣,你不教他,他就什麼都不會做 --- 」
嚴謹洗完了碗出來,剛好聽見這句,馬上拍馬屁說:「只怪姚太能幹了,什麼都會做 --- 」
這個吹捧沒什麼水平,但也叫石燕非常羨慕,水平高低不是關鍵,關鍵是這表明了嚴謹愿意討好姚小萍,在外人面前都是這樣,私下裡肯定就更肆無忌憚地討好了,而卓越好像從來沒這樣討好過她。
姚嚴二人就在她滿肚子怨氣中告了辭,卓越送走了那兩個,似乎就準備去干他的活了,她連忙叫住他:「哎,你先別忙著去寫你的字,我想跟你說個事 --- 」
「我可不是寫字,我寫的是論文,」他站下了,問,「什麼事?我還有個稿子急等著交 --- 」
「你先坐下 --- 」
他坐下了,但不解地問:「還在生氣?我不是說了下次帶你去了嗎?」
「不是那事,而是 --- 姚小萍說我 --- 可能懷孕了 --- 她不是說『可能』,是說『肯定』 --- 」
他愣了一下,一蹦而起,把她抱起來,轉了兩圈:「啊?真的?你懷孕了?那你跟定我了?」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反應,雖然他已經把她放下來了,但她還有離地飄在空中的感覺,嗔他一句:「這是不是你耍的陰謀啊?把我搞成這樣,就跟定你了?」
他嘿嘿一笑:「要來『正規』的不是我的陰謀,是你自己提出的,但是沒採取措施是我的陰謀 --- 」
她受了他情緒的感染,也很欣喜於這個由陰謀產生的後果,有點嬌滴滴地說:「那你還這麼不當心,抱著我亂轉 --- 」
他問:「懷孕了不能轉啊?那我再不轉你了 --- 」
她很喜歡看他這麼馴服,開始把話題往結婚上引,她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他不解地看著她,猜測說:「我已經說了我不會轉你了 --- 」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 --- 總不能 --- 未婚先孕吧?」
他更不解了:「但是你不是已經未婚先孕了嗎?難道你想 --- 把孩子做掉?」
她真的恨他這麼不解風情,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求婚,難道還要等她自己說出來?她等了一陣,看他的樣子是不可能自己覺醒的了,便提示說:「姚小萍說如果現在結婚的話,從月份上講,別人應該還猜不出來 --- 」
他這才恍然大悟:「噢,是的,是的,我們結婚吧 ! 」
「怎麼結?」
「結婚還有什麼怎麼結?就去打個結婚證不就是結婚了?我現在沒時間操心婚禮的事,等忙過了這陣,我們再好好搞個婚禮 --- 」
這雖然不是她的理想,但好像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她交待說:「那你能不能開個 --- 上面 --- 沒『離婚』二字的證明?」
「什麼『離婚』二字?我說的是結婚證啊 ! 結婚證上怎麼會有『離婚』二字?」
她解釋說:「是這樣的,姚小萍說從單位開證明的時候,上面要寫清楚你現在的婚姻狀況,而你現在是『離婚』,如果寫在上面,那 --- 多難看 --- 」
「但除了學校開證明的人和婚姻登記處的人之外,還有誰能看見那個證明?」
「他們看見了還不等於全世界都看見了嗎?我不想他們看見 --- 我的是『未婚』,而你的是『離婚』 --- 我一想到他們看我們的那個眼光就 --- 心煩 --- 」
他明白了,保證說,「你別擔心,我可以到別的地方去開證明,我保證不會讓你為這事難堪 --- 」
保證完後,他順便把那個害他背上「離婚」黑鍋的「狐狸精」罵了幾句。
艾米:至死不渝(56) 2007-12-17 04:16:32
卓越真是神通廣大,不僅沒讓石燕承受「離婚」帶來的難堪,連去婚姻登記處的麻煩也幫她免掉了,直接就捧回兩紙婚書,一模一樣的,據說一張由男方保存,另一張由女方保存。如果不是婚書的正面是紅通通的,她簡直要以為是離婚證了,不然怎麼會有兩張呢?
她接過兩紙婚書,摸在手裡薄薄的,紙質連小時候得的「三好學生」獎狀都不如,難道這兩張紙就改變了她的一生,她從今以後填表時就得填「已婚」了?她狐疑地問:「開結婚證不用男女雙方到場的嗎?」
「按規定要到場的,還應該搞婚前體檢,但是你現在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哪裡經得起檢查?」
「婚前體檢就是檢查 --- 這個?」
「按規定當然不是光檢查這個,但那些醫生對別的不感興趣,只對這個感興趣。你願意躺那裡被他們摸來摸去,拿手指插到你那裡面去,還被他們背後嘲笑?」
那個她真的是不願意,但她沒親自到場辦結婚證,總有點不放心:「這是真結婚證還是假結婚證?」
「當然是真的,你沒看見這裡的公章嗎?」
「公章會不會是假的?」
「你開玩笑 ! 偽造公章,可以判死罪的,我這是正正規規從婚姻登記處辦出來的 --- 」
她仔細研究了一下那個公章,的確是婚姻登記處的,但不是師院這一片的,甚至不是 D 市的,而是附近某郊縣的。她擔心地問:「這個公章根本不是我們這一片的,管不管用?」
「怎麼會不管用呢?難道不是我們這一片的,就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了?只要是婚姻登記處的公章,都管用。」
「但是別人會不會有疑問,為什麼我們不在自己這片登記,要跑到附近的郊縣去登記?」
「那有什麼?就近登記跟就近入學一樣,只不過是圖個方便,我要跑到千里萬里之外去登記,誰還能把我吃了?不過對那些沒路子的人來說,你不是居住在那一片,那裡登記處的人就可以不接受你的申請,所以你只好在你這片辦 --- 」
「那我們沒住在那片,你怎麼從那裡開出結婚證來呢?」
「因為我不是沒路子的人嘛。」
「這合法不合法?」
他呵呵一笑:「你說什麼合法不合法?這個結婚證?當然是合法的,但是如果你說的是我這樣做合法不合法,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不都是因為你不想為我那個有名無實的『離婚』難堪嗎?我沒讓你難堪,你又來計較我合法不合法 --- 」
她不想讓這事沖了這本該喜慶的日子,立刻改口說:「我只是擔心這個結婚證不合法,只要結婚證是合法的就行 --- 」
他開玩笑說:「你怕這個結婚正不合法?那你就試試去跟別的人再拿個結婚證,看法院會不會判你重婚罪 --- 」
「我現在還能跟誰再拿個結婚證?」
「跟你那個『鐘樓怪人』呀 ! 只要你願意跟他拿結婚證,哪怕他知道是重婚,我保證他也跑得顛顛的 --- 」
她見他用「鐘樓怪人」來稱呼黃海,心裡有點不高興,但她知道這是她的錯,因為是她自己把這個典故講給他聽的。不過他描述的黃海對她的愛情,還是令她很開心的,愛到願意為她犯重婚罪了,那也算得上愛之極了吧?至少超過了嚴謹對姚小萍的愛,嚴謹不就沒敢犯重婚罪嗎?但這麼說來,姚小萍應該算愛之極了,因為姚小萍犯了事實上的重婚罪,而黃海的重婚罪只是卓越編造出來的。
她以玩笑的口氣問:「你那次說鋼廠在抓黃海,是不是想把他趕走,好讓你獨霸我?」
他得意地說:「我的調虎離山計很成功吧?」
「那你還說什麼競爭的時候不玩卑鄙手段?」
他辯駁說:「我這是卑鄙手段嗎?你沒聽說過『愛情都是排他的』?我想辦法把他趕走,只不過是遵守愛情的基本法則,你不把這看成是我愛你的表現,反而說我卑鄙,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像黃海那樣的,不知道爭取,只知道坐在那裡等著你去愛他,那也能算愛情?」
她想起黃海也不算坐那裡等她去愛他,黃海也主動出擊的,從不放過一個機會,總說卓越非善類。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得意地說:「哼,你們男人哪,談戀愛都要搞陰謀 --- 」
「你們女的談戀愛不搞陰謀嗎?一樣搞,只不過你們的水平低一些,搞的陰謀比較容易被人看穿,別人就不覺得你們搞陰謀,只覺得你們傻 --- 」
「我可沒有搞陰謀 --- 」
「我知道,所以我說你純潔嘛。」
這話聽著舒服,她不再關心陰謀的事,轉而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可別拖得太晚了,大著肚子舉行婚禮就太丟人了 --- 」
「我們可以先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告訴大家我們結婚了。等我忙過了這陣,那時我也有錢了,我們來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 --- 」
她對這個安排還是比較滿意的,對他日夜寫文章也比較理解了,因為他說了,忙過這陣就有錢了,那當然是說他現在寫的這些文章是篤定可以賺到稿費的了。
從那之後,每每看見他在那裡看書,她就在心裡催他:快寫啊,快寫啊,寫了交出去發表,好早點拿稿費,早點辦婚禮。每每看見他在寫字,她就開心了,仿佛看見自己的婚禮服一點一點從他筆下流淌出來,還有家俱什麼的,也一件一件從他筆尖下傾瀉出來。她不知道他每篇文章到底能拿多少稿費,不然的話,就可以幫他計算一下,總共得寫多少篇才夠婚禮費用。
現在她對他不做飯也沒怨言了,因為他在為他們的婚禮賺錢。她雖然不喜歡什麼「男主外,女主內」的說法,但像他們這樣「男主錢,女煮飯」,她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現在主不到錢,只好煮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