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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處置

2023-09-27 00:55:46 作者: 弱顏
    荀卿染心中很清楚,齊攸是個十足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就算是心中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只會在行動中來儘量彌補,最多言語中暗示一下,當面道歉神馬地,對齊攸來說,實在是太為難了。可是現在,齊攸真的在向她賠禮,沒有一絲含糊,雖然最後拉了瑄兒出來有些狡猾,但是這份真心,還是讓荀卿染微微有些動容。

    荀卿染也就轉過頭來,又見齊攸遞過來一張素箋。等她接過素箋看了,臉頰便有些發熱。這是昨天夜裡,她掛念齊攸時,心有所感隨手抄錄的,之後就放在那裡,後來出了事,也就忘了,沒想到被齊攸看到了。

    這樣的一闋詞,齊攸定是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感情。荀卿染有些被人偷窺到內心的羞惱。

    「拿這個來做什麼,我無聊隨便寫的,都忘了寫的是什麼了,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荀卿染惱羞成怒了。

    「那個,卿染,你再往下看。」齊攸輕聲提醒。

    荀卿染一時羞極,並沒注意到,這闕詞後面,又添了兩行字,被齊攸提醒,這才注意去看。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墨跡尚新。

    這是齊攸寫下的?荀卿染抬眼看著齊攸,齊攸點點頭。

    齊攸和她,是同樣的心情嗎?荀卿染不禁瞟了齊攸一眼,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眼睛有些發花,荀卿染眼中,齊攸的臉上,似乎也有一抹可疑的紅色。

    荀卿染默默作了一會,心中一會酸一會甜。

    「就看著瑄兒吧。」荀卿染終於道。她本就不是愛作態的女子,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又知道齊攸和她同心,便就不會拿喬。

    這卻是原諒了齊攸。

    齊攸重又坐下,握了荀卿染的手。他是喜歡極了她的大方不矯情。

    「四爺,你就是來道歉的?」荀卿染問。她讓許嬤嬤去跟齊攸講故事,可不只是為了訴說她的委屈。

    「卿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小時候遇險被救的事情嗎?」齊攸不答反問。

    荀卿染點了點頭,「記得。」

    「那個救了我的人,就是永和親王的兒子,名叫應澤。他當時也還是個孩子。那時候,我們年齡相仿的幾個人,康郡王、康郡王妃、應澤,還有我經常一起出入,是極好的朋友。……還有應澤的妹妹,永和親王府的寧馨郡主,也常常跟在後面。」

    荀卿染靜靜地聽著。

    「永和親王愛讀詩書,對商王武丁的王后母辛十分讚賞,寧馨郡主,小名就叫做婦好。」齊攸道。

    「永和親王一家壞了事,我們一直想營救應澤和寧馨。我在皇帝身邊,了解陛下的想法,也曾幾次進言。如今政通人和,陛下先是赦免、起復受文字獄株連的人,接下來,就輪到當時受牽連的宗室,其中包括永和親王的後代。咱們成親那一天,陛下剛有了這個心意,我和康郡王當時都在,心中高興,便去城外跑馬,回來又去喝酒,商量如何早日讓應澤獲救。」

    原來是這樣,這就解釋了他們成親那天,齊攸身上的酒氣和青草香氣。

    「因此,我才會遲歸,錯過了咱們……」齊攸後面的話,說的有些快。

    荀卿染抬眼看了齊攸一眼。

    觸到荀卿染清澈的目光,齊攸便又說不下去了。

    「這件事,是我虧欠了你,是我那時候不知珍惜,不知道卿染你的好。卿染,你別記恨我。我願意,用這一輩子來補償你。」齊攸握著荀卿染的手,目光堅定。

    他何嘗跟人說過這樣的話,也從未想過會對誰說這樣的話,可是發自肺腑,今天說出來,才會如此自然。

    荀卿染輕輕的點了點頭。齊攸不是個輕易許諾的男人,她也不是一個會揪著男人的過錯不放的女人。

    「去日不可追,來日尚可期。」荀卿染道。夫妻相處,就要以誠相待,最忌諱心中存有疙瘩。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現在和將來,才是重要的。

    「宋嬤嬤所做的事,我並不知情。」齊攸又道,終於說到了宋嬤嬤,「她自來頗為忠心,從未出過差錯,我對她十分信任。誰知道,竟讓她有了膽子,敢如此欺負你。這總歸是我不好,是我太過粗心了。」

    荀卿染又看了齊攸一眼,能夠檢討自己的粗心,而不是責怪她不早告訴他,齊攸,可謂是孺子可教也。

    「我剛才的話,只怕你已經猜出來了,辛婦好,就是寧馨郡主,阿澤也在府里,便是驪院的蠻子。當初瞞著你,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為永和親王平反,這事暫時不能外泄。我這次外放到平西鎮,還有皇上交代的秘密差事,就是考察阿澤,是否可以為朝廷所用。」齊攸將荀卿染攬在懷裡,將如何帶了阿澤和辛婦好進府的事情全部和荀卿染說了。

    「阿澤身上流著異族的血,皇上對他並不十分放心。我到平西鎮後,也發覺他本事不小,即便有永和親王當初留下的人脈,阿澤的本事也不容小覷。這也是為什麼我先接了寧馨進府,後來又讓寧馨勸說了阿澤,將阿澤收入府中,也好牽制看管。」

    「阿澤,就是蠻子,還是唱戲的六郎?」荀卿染不禁問道。

    「是。永和親王不僅喜歡聽戲,還能自己編戲唱戲,阿澤這方面和他父親很像,又自小跟戲班子的高人學了易容術,他在平西鎮來去自由,也靠了這一點。」

    「只可惜,他資質不好。他那樣的身材,再如何裝扮,都是扎眼。」荀卿染實事求是地說道,「不過從另一方面想,他能做到這樣,非常不易。」

    夫妻兩人又喁喁地說了半天話。

    「卿染,讓你受了許多委屈,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齊攸柔聲道。

    荀卿染輕輕點了點頭,靠在齊攸懷裡。

    「這件事,卿染你想如何處置?」齊攸問。

    「只憑四爺去處置。」荀卿染道,滿臉的倦意,「我只要和瑄兒、福生平平安安的就好。」

    「你好生歇一會,我會處理好。」

    荀卿染嗯了一聲,齊攸既然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去處理,自然是他去操心。經歷了那樣的危險,她是繃著一股勁,這才挺了過來。如今在齊攸懷裡,心情完全放鬆,她才感到了疲倦的幾乎虛脫。

    荀卿染合上眼睛。

    齊攸低頭在她額頭親了親,輕輕拍著她的背。

    齊攸這個動作,就好像是在拍哄瑄兒。荀卿染也懶得計較了,反而覺得分外安心,一會功夫果然睡了過去。

    齊攸一直抱著荀卿染,見她睡熟了,這才輕輕將她放在枕上,又拿了一床被子替她蓋了,這才走出屋來。

    「好生照顧奶奶。」齊攸出了門來,對門外伺候的丫頭們說道。

    ………………

    荀卿染睡的毫無負擔,齊攸在外卻是一刻都沒有閒著。等終於將該審問的人都審問完了,已經過了晌午。

    齊攸派人去住院,聽說荀卿染還在睡,便獨自一個吃了幾塊點心,就往西跨院來。受傷的家丁都安排在旁邊的院落,這西跨院內卻只安排了蠻子住進來。因為他昨夜的功勞,傷的也頗為嚴重,單獨安排了這裡讓他養傷。

    「小齊,你來了。」蠻子躺在炕上,除了腿上的夾板,身上也密密匝匝包著許多的紗布,一看就是傷的不輕。

    齊攸點了點頭,緩緩在炕前的椅子上坐了。

    有那麼一會,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齊攸是一貫的冷著臉,蠻子臉上卻一直含笑,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傷痛,也看慣了齊攸的冷臉。

    「小齊,你有事要問我?」還是蠻子先開口道。

    「很多事,我想聽你自己告訴我。」齊攸道。

    「如果我說,這些我根本不知情,你會不會相信?」蠻子笑道。

    「那麼知情的人是誰,主使的人又是誰?」

    蠻子沒有回答。

    「驪院驚馬,是你做的嗎?」

    「不是。」蠻子答的很快,「小齊,我從未想過傷害卿染。」

    「宋嬤嬤給卿染飲食中下藥,是你指使的嗎?」齊攸又問。

    蠻子皺了皺眉。

    「看來你是知情的。」齊攸的語氣幾乎結了冰,「是誰的指使,那藥又是從哪裡來的。」

    「小齊,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何必再問。」蠻子低下的頭,又抬了起來,臉上依舊帶著笑。

    「鍾大用是你的人?昨晚的事情,你如何交代?」

    「小齊,是我對不起你和卿染。」蠻子道。

    「這些事,你自然難逃干係。」齊攸道,又緩和了口氣,「阿澤,就算你把所有的事都抗在身上,也改變不了什麼。」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小齊,你知道,咱們幼時,老太妃所說定情的事,馨兒是當真了。你自己想想,若不是出了那場事情,你們如今早就成親了。」阿澤道。

    「不過是玩笑,怎能當的真。」齊攸皺眉道。當初永和親王太妃帶著阿澤到安國公府做客,見到了他,太妃將他當做女孩子,就說要和阿澤定下娃娃親。知道誤會了之後,又說乾脆將阿澤的妹妹寧馨郡主嫁給齊攸。這不過是玩笑,後來他和阿澤走的近了,去過永和親王府,定親的事,卻是兩家人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馨兒卻不這樣看。她認定了你。」阿澤道,那件親事後來沒有提起,也是因為永和親王王妃,要多看齊攸些日子。後來,王妃終於認可了齊攸,但是不等提出親事,王府就遇到了變故。

    「那可由不得她,便是她依舊做著郡主也是如此。」齊攸道,「你該知道,我肯照看她,全是看在你我的交情。」

    應澤苦笑著看著齊攸。

    「小齊,你對女人依舊如此冷麵冷心。馨兒她這些年,從來沒有忘過你。」

    「阿澤,你說的這些,並不能改變什麼。」齊攸皺起了眉頭,顯然並不喜歡這個話題。

    「馨兒自小被捧在手心,小小年紀又遭逢大變,即便我多方維護,也還是讓她吃了苦。她的性子變得偏激、執拗,卻並不是真正窮凶極惡的人。我是她哥哥,所有的事,全都我來承擔。小齊,你放過馨兒。」

    「不是窮凶極惡,昨晚上的事情怎麼解釋?我這院子裡血流成河,如果我晚來一步,就要與妻兒生死相隔。就是你,你這腿上舊傷加新傷,我若來的晚了,你又不肯讓開,你現在還有命在嗎?」

    「這,並非是馨兒的主意。鍾大用,沒想到這小子狠辣至此。」

    「鍾大用所作所為是受了誰的指使?」齊攸冷笑。

    「寧馨她,並不知道結果會這樣,你也該看到了,她被嚇的不輕。鍾大用並不聰明,而且一根筋。」應澤為寧馨辯解著。

    「阿澤,如你所說,寧馨自小經歷大變,那個時候永和王府內,是什麼情形,她應該看在眼裡,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齊攸卻不為所動。

    「這……」應澤無言以對。

    「小齊,做哥哥的求你,第一次求你,寧馨年紀小不懂事,都是我教導無方。你放過了寧馨,這一切說起來,我的責任最大。我這條命,就用來贖罪。」阿澤說著,一掌對著受傷的右腿拍下,只聽得骨頭斷裂的聲音,分外恐怖。

    齊攸卻不動聲色,徑直站了起來,轉身出了屋門。

    「馨兒,能做的大哥都為你做了……」屋內,阿澤疼的滿頭是汗,嘴裡喃喃說道。

    齊攸從跨院出來,就到內宅來,並不回主院,而是進了小書房。

    「去將宋嬤嬤帶過來。」齊攸吩咐道。

    一會功夫,宋嬤嬤就被人帶了過來。

    「四爺,」宋嬤嬤眼裡含著淚,跪到地上。

    齊攸揮揮手讓人將宋嬤嬤的綁繩解開。

    「四爺,」宋嬤嬤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齊攸雖讓人給她鬆綁,但是臉色卻依舊陰沉,她心裡有些沒底。

    「你給奶奶的飲食中下藥,是誰的指使,這藥又是從哪裡來的?」齊攸從袖中取出一張單子扔給宋嬤嬤。

    宋嬤嬤撿起單子,頓時覺得心口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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