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病情
2023-09-27 00:55:46 作者: 弱顏
許嬤嬤囑咐了金鈴一番,就打發了她回去,然後才到上房來見荀卿染。
「……回去就把丫頭們打發出來,偷偷將東西吐出來了,埋在花盆裡。金鈴那丫頭還算機靈,挖出些來給奴才看了。……奴才沒拿來給奶奶瞧。……方才要了木瓜回去,似乎又起了疑心,要兩個丫頭吃過,她才敢吃。」
許嬤嬤低聲向荀卿染將辛婦好的種種可以講說了一遍。
怪不得辛婦好不肯在這多待那麼一時半會,原來是想早點回去把吃下的龜苓膏吐出來。
荀卿染皺了皺眉頭。一開始辛婦好吃那龜苓膏並沒有任何異樣,反而是一副很會吃的模樣。讓人不由得讚嘆辛婦好見多識廣。可是,當她說出龜苓膏的方子是宋嬤嬤獻上的之後,辛婦好竟然失態了,不僅再不肯動那龜苓膏,而且急著要離開。
這樣的表現,能說明什麼?
荀卿染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來。果真是愛惜自己的千金之體啊!以辛婦好的見識,也該知道龜苓膏少許吃些,是沒有妨礙的,可辛婦好竟然這樣小心,不惜大動干戈,將吃的那點都吐了出來?
是知道那是拿來害別人的,因此心裡忌諱,半點都不想沾的緣故?
又或者,辛婦好懷疑那龜苓膏中被加了料?
做賊心虛到如此程度,也太沉不住氣了。
強迫自己嘔吐的滋味只怕不好受,因此才讓人要木瓜去吃。作為客人,對主人家的厚待倒是頗為甘之如飴。
後來又對木瓜起了疑心。所謂疑心生暗鬼,是怕她荀卿染知道了她們的算計,反過來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小人之心,突然意識到她們可以那樣害人,為什麼別人就不可以?
竟然疑心到這種地步,真是好笑。蘭馨苑一滴水一粒米,都出自她這個主母的安排,要下料,時時處處都是機會。除非辛婦好從此絕了飲食,否則這種防備又能有什麼用處?
荀卿染揉了揉眉心。本來她只以為,辛婦好既然和齊攸從小相識,宋嬤嬤作為齊攸的奶嬤嬤認得辛婦好,對辛婦好有感情。現在看來,這兩個人之間的牽絆,應該複雜許多。
「奶奶,打算下一步怎麼辦?」許嬤嬤輕聲問。
「怎麼辦?」
辛婦好對自己如此愛惜,對別人就……,荀卿染輕輕哼了一聲,這可謂是愛自己如寶,待她人如草了。這樣的人,該如何對付?
「讓人準備著,一會咱們再送些龜苓膏給辛姑娘。」荀卿染笑著吩咐。
…………
荀卿染和齊攸吃完晚飯,齊攸就又到前院去了,似乎在忙著什麼事,荀卿染也沒多問,就帶著人往馨蘭院來。
辛婦好這邊飯桌還未撤下,荀卿染看著沒動多少的飯菜,笑了笑。那些飯菜,本就是辛婦好這些天比較愛吃的菜色。
「可是這些飯菜不和婦好姑娘的口味?婦好姑娘想吃什麼,我吩咐廚下再去做來。」荀卿染笑道。
「多謝夫人,婦好只是稍微有些胃口不好。」
「這可巧了。」荀卿染笑道,「我這兩天也是如此。郎中來看過,說是最近天氣不好的緣故。就是今個下晌給婦好姑娘診過脈的那個郎中。他說婦好姑娘也和我似地,要吃些清淡爽口的才好。」
荀卿染揮揮手,麥芽從帶來的食盒中端了一個托盤,還是玉碗、銀勺,又是一碗龜苓膏。
荀卿染親自拿了銀勺,舀了勺蜂蜜在龜苓膏上,這才將碗遞給辛婦好。
辛婦好在看到龜苓膏的時候臉色就有些發白,這時就不肯接。
荀卿染舉著碗,笑道:「婦好姑娘和宋嬤嬤有舊,宋嬤嬤這方子說是老家帶來的,婦好姑娘又愛吃,怎地不吃?」
辛婦好只得接過了龜苓膏。
「婦好一會再吃。」辛婦好道。
「婦好姑娘去給我道歉,我心裡就非常不安,怕是招待的不周到。婦好姑娘明明喜歡這龜苓膏,卻不吃,難道是惱了我?」荀卿染笑道。
如果不是惱我,那就把龜苓膏吃進去。荀卿染笑眯眯。
許嬤嬤、桔梗、麥芽幾個也在旁邊陪笑勸解。
辛婦好無法,只好慢慢吃起來,幾次要放下碗,可又難卻眾人的盛情,只得將一碗龜苓膏都吃了下去。
絲毫不肯委屈了自己的這麼一個人,卻硬撐著吃了這龜苓膏,實在是耐人尋味。
荀卿染笑的眉眼彎彎,又陪著辛婦好說了半天的話,快到掌燈時分方才離開。
…………
睡到半夜時分,荀卿染突然覺得身邊空空的,閉著眼伸手一摸,齊攸不在床上。荀卿染睜開眼,屋內也不見齊攸的身影,臥房的門虛掩著,門縫中透過來淡淡的光線。
荀卿染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就聽見外面有人壓低聲音說話,正是齊攸和許嬤嬤。
這麼晚了,是什麼樣的大事,許嬤嬤自己處置不了,要來稟報?
荀卿染推門走出來。
許嬤嬤屈膝向荀卿染福了一福。
齊攸看見荀卿染出來,問:「怎麼醒了?」
齊攸歷來比她警醒,必是許嬤嬤來稟報事情,齊攸先醒了,就沒叫醒她。
「出了什麼事?」荀卿染坐到齊攸旁邊,同時掃了許嬤嬤一眼,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回奶奶,是馨蘭院的婦好姑娘。不知怎地,突然就腹瀉起來。婦好姑娘不願叫人,還是丫頭們看著實在不好,來告訴了奴才。奴才過去看了,情景有些嚴重,因此才來回四爺和奶奶。」
「晚飯時還好好的!」荀卿染驚嘆,「這怎麼得了,可請了郎中?」
「奴才已經打發人出去請了,估摸著一會就該到了。」
荀卿染點點頭。
「四爺,」荀卿染轉頭看著齊攸,「我過去看看吧。」
家中的客人病了,她這做女主人的是應該過去照看。這辛婦好又是別人託了齊攸照顧的,齊攸似乎與那個人交情非淺,又或許不僅僅如此。
荀卿染略一思忖,又道:「四爺也和我過去看看?」用的是商量的口氣。
「也好。」
桔梗、麥芽幾個也早都驚動了,這時便進來,幫荀卿染換了衣裳。
「不過是府內,怎地換了出門的大衣裳?」齊攸見荀卿染穿著見客的衣服,不由問道。
「婦好姑娘,是四爺吩咐要當貴客來待的。我總怕怠慢了,雖是府內,也總要如此,才不虧了禮節。」荀卿染笑道。
許嬤嬤帶著人在前面打著燈籠照著路,桔梗麥芽幾個也拿著燈籠前後圍隨著,眾人就往馨蘭院來。
馨蘭院內上下房都亮著燈,所有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在廊下侍立。
金鈴、銀鈴兩個在屋內伺候辛婦好。荀卿染和齊攸邁步進屋,這兩個丫頭也迎了過來。
「給大人、夫人請安。」兩個丫頭屈膝行禮。
「起來吧,婦好姑娘如何了?」荀卿染問。
「方才又用了一次馬桶,現在床上躺著。」金鈴道。
荀卿染看了齊攸一眼,轉頭問金鈴:「婦好姑娘可能見客?」
「許嬤嬤說請了郎中,婢子們已經幫姑娘穿戴好了。」金鈴頗為機靈。
荀卿染走到辛婦好床前,就見辛婦好躺在那裡,頭髮披散著,臉色枯黃,嘴唇發白,這才不到半夜的工夫啊,就腹瀉脫水成這個樣子。荀卿染不得不認為,這裡面還有些別的因素,比如心理煎熬之類的。
「婦好姑娘,」荀卿染輕聲喚道。
辛婦好迷迷濛蒙地睜開眼,荀卿染見她雖虛弱,但眼神是清明的,便稍微放下心來。
荀卿染正要說話,誰知辛婦好又閉上了眼睛。
「婦好姑娘,四爺和我來看你了。」
辛婦好又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齊攸問道。
「沒什麼事,就是睡下的時候,突然覺得不舒服。」辛婦好讓金鈴扶著半坐了起來,含糊說道,「大人、夫人我真的沒事。是這兩個丫頭大驚小怪,還驚擾了大人和夫人。」
「這怎麼叫沒事?」荀卿染道,「別怕,郎中一會就到了。」
「我真的沒事,不用請郎中。」辛婦好道。
「沒事怎麼會突然如此,可是婦好姑娘從前就有這樣的症候?」荀卿染關切地問道。
辛婦好看了眼荀卿染,忙搖頭,「婦好身體歷來康健。」
她可不敢說她從前就有這個症候,如果被荀卿染當成是舊病,那以後不是有了藉口讓她經常舊病復發。
「婦好姑娘歷來沒有這個症候,突然如此,必有緣故。難道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不成?這件事不能疏忽,定要問個明白。」
荀卿染說著話,轉頭看了眼齊攸。
齊攸點頭。
荀卿染眼神就轉到金鈴、銀鈴兩個丫頭身上。
「婦好姑娘一飲一食,莫不是你們兩個經手,今個晚上,婦好姑娘都吃過些什麼?」
「下晌姑娘吃了半個木瓜,晚上只吃了廚房送來的飯菜,並沒吃別的了。」金鈴道。
「還吃了夫人送的一碗龜苓膏。」銀鈴補充道。
「今個婦好姑娘的菜色,都是從咱們那挑揀出來的,小廚房歷來穩妥。」荀卿染對齊攸說道,「而且咱們吃著都還好。莫非是龜苓膏的問題?」
「龜苓膏?」齊攸問。
「前些天四爺去軍營里,宋嬤嬤獻了個方子給我,囑咐我常吃可美容顏,就是龜苓膏。」荀卿染解釋道,又驚道:「我這兩天莫名地有些不舒坦,難道真是那龜苓膏有問題?」
「奶奶,婢子那天吃了龜苓膏,肚子疼了半晌。」紫菀上前說道。
「宋嬤嬤,」齊攸皺起眉頭,吩咐道:「去叫了宋嬤嬤來,這事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