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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禍事(二)

2023-09-27 00:55:46 作者: 弱顏
    齊府前院 東書房

    齊攸坐在太師椅上,打量著面前低頭跪著的小廝。

    那小廝陪著笑,只低著頭,不敢看齊攸。

    齊攸冷哼了一聲。

    「羅平,你還是快說吧,二爺去了哪?」黃芩在旁問那小廝。

    「奴才,奴才剛從外面回來,也在找二爺那。」羅平陪笑道。

    「你們奶奶那邊出了事,孩子保不住了,已經驚動了老太太。」齊攸慢悠悠道。

    「啊!」羅平驚叫了一聲,嚇出滿頭的汗來。

    「你現在不說,是不是打算擔下所有的事?」齊攸問。

    「奴才,奴才,」羅平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汗,想起大約一個時辰前的事。

    他正在前院和人閒話,無巧不巧,正看見柳望月母女跟著齊三奶奶的馬車進了院子。他當時就嚇了一跳,柳望月他是認得的。

    他是齊修身邊得意的小廝,很小就跟在齊修身邊,齊修出門也多帶著他,凡事並不背著他。他趕忙奔到前面來,找到齊修,就把事情跟齊修說了。

    齊修怕事,躲了起來,現在又派他來打探消息,正碰上來黃芩,就把他帶來見四爺齊攸,問齊修的下落。

    「不管奴才的事,都是二爺的吩咐,二爺現在在……,正等著奴才的消息。」羅平說出了齊修的下落。

    齊修並沒有出門,而是躲在了西側門的門房,此刻他還不知道齊二奶奶出了事,心裡只盤算著該如何處理柳望月的事。

    柳望月這個名字,如果不是今天羅平提起,他幾乎是已經淡忘了。那是幾年前,當時他打理家裡的事務,途徑寧州一座小城,見到這個女子,被地痞糾纏,即使是薄怒的一張臉,也不失溫柔。當時的柳望月,正像一朵盛開的山茶花,讓他立刻動心。他出手解決了那幾個地痞,和結下了和柳望月的緣分。

    本來,他只是途徑那小城,可認識了柳望月,他鬼使神差地在那小城住了下來,打聽到柳望月的身世,就拿著侯府的名帖,拜訪了當時的知縣。他是國公府的公子,那知縣自然十分巴結。柳望月母女對他也是感激萬分。

    他本來想著,小縣城的女子,會有多大的見識,只要拿出他的風流手段來,可以輕易將柳望月弄上手。柳望月果然十分動心,但卻無論如何不肯就範,堅持要明媒正娶,不會做偷偷摸摸的事。這反而讓他十分歡喜,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哄情人開開心,便玩笑著寫了個字帖,就當是婚書了。不過是花了幾百兩銀子,請了媒人,另外買了房舍,就入手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享盡溫柔。

    之後,每次到附近辦事,他都會去寧州盤桓幾天。後來柳望月懷孕,生了個女兒,他有些失望,卻畢竟是第一次做父親,很是高興了一段時間。回到府里,他也曾和齊二奶奶試探過,得到的結果一如既往。

    後來,好像是那邊也沒什麼事情辦了,他也不好總是無故過去,又好像是被小青,不,是小松,好像也不是,他也忘了是被誰絆住了腳,總之就是漸漸不再去那邊,柳望月有房有產業,還有當地縣衙保護,日子肯定過的不錯,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自然也就忘了還有柳望月這個人。

    誰知道,這個柳望月看著老老實實的,怎麼會不遠千里跑到京城來,鬧什麼尋夫?他一個國公府的公子,難不成真的會娶她?當時不過是逢場作戲,哄美人開懷。他認為,這是他和柳望月之間心照不宣的共識。就算當初柳望月不明白,他的漸漸冷落,也該讓柳望月明白了,難道柳望月還存著什麼妄想不成?

    齊修正在煩惱,羅平從外面急匆匆奔進來。

    「什麼,二奶奶出事了?」

    齊修聽了羅平的話,一時也急了起來。

    「是啊,奴才剛才也問了,是打發人去請了太醫,老太太讓四爺來尋二爺。」羅平道。

    齊修聽了,急忙從門房出來,卻不是直奔內宅,而是奔了東書房,他要找齊攸。

    「……當時一著急,想著躲了出來,她找不到人,自然會出府,到時候我自然想法子慢慢安置她。誰知道,會鬧出這麼大的事。」齊修跟齊攸解釋。

    齊攸看了看自家二哥那副萬分無奈,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心中有氣,卻不好發作。他這二哥,心腸並不壞,但是耳朵根子軟,於女色上又不知道檢點。

    「四弟,我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咱們男人,這種事,實在平常。你那二嫂,你也知道,她是多剛強的人,心眼又多。不管什麼事,只有她讓別人倒霉,怎麼會這樣那?」齊修繼續道。

    「二哥,先別說這些,你快去看看二嫂。」齊攸道。

    齊修知道事情鬧開,他是躲不過去的,他來找齊攸,除了想因為同是男人,得到齊攸精神上的支持外,他還想讓齊攸幫忙,「對,四弟,你說的對。四弟,你和哥哥一起去,……若老太太發火,四弟,你可不能不管,……好歹,別讓哥哥挨板子……」

    ……………………

    石榴院

    大太太得到了消息趕了過來,見了齊二奶奶的情形,也忍不住傷心起來,拿出帕子抹了抹發紅的眼圈。

    這時外面管事媳婦進來稟報,說是太醫到了。

    「蔣太醫在宮裡值班,只請了蔣太醫的徒弟,王太醫。」管事媳婦道。

    容氏就有些不高興,然而這也不是計較的時候,趕忙讓人請了太醫進來。因這王太醫年紀不大,又不是十分熟的,不好這麼多女眷都留在屋子裡。

    齊二夫人站起身,「請大太太陪著老太太先去歇一歇,我留在這,一有消息就來回老太太。」

    屋裡有淡淡的血腥氣,荀卿染聞了這一會子,都覺得不適,何況大太太和容氏。

    「你也陪著老太太過去,仔細照看著些。」齊二夫人又吩咐荀卿染。

    荀卿染便和大太太陪著容氏到西梢間坐了。

    容氏在炕上坐定,荀卿染忙吩咐在屋裡燃上安神香。

    約莫半盞茶工夫,齊二夫人走過來。

    容氏忙問,「迎丫頭怎麼樣?那孩子?」

    「回老太太,方才太醫診視過,說是十分兇險,多虧了蔣太醫留下的安胎丸,孩子……暫時算保住了。可迎丫頭,卻是傷了心脈氣血,身體受損,能不能生下來,就算能生下來,那孩子,只怕也不如一般孩子康健。 」齊二夫人抹著眼角道。

    容氏又到齊二奶奶屋中,齊二奶奶已經吃了安神的湯藥,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臉頰上猶有淚痕。又有小丫頭從床腳端起盆血水出去。

    容氏在齊二奶奶床前停了停,輕聲道,「迎丫頭,你好生養著身子。什麼都不用擔心,自幼我這老婆子給你做主。」

    齊二奶奶自然是聽不到的。

    冬兒卻忙帶著幾個伺候的丫頭,跪下來給容氏磕頭。

    容氏嘆了口氣,叫冬兒,「你跟我來。」

    眾人又到西梢間坐了,容氏就問冬兒,「方才只顧著你們奶奶的身子,也沒問你。你在你們奶奶身邊伺候的,不是早說了,不論什麼事,都不要驚擾你們奶奶,怎麼讓將你們奶奶氣的這樣?」

    「回老太太,二奶奶正歇著,三奶奶就來了。奶奶們之間串門,婢子也不能攔著。三奶奶還帶了一對母女,二奶奶以為是三奶奶的親戚,可三奶奶說那母女是來尋夫的,尋的就是二爺。還怕奶奶不相信,又拿了婚書和那孩子的金鎖出來,三奶奶說,那女子是二爺明媒正娶的,和二奶奶正該不分大小。二奶奶不是嫉妒不容人的人,但凡二爺想要在屋子裡添人,只和二奶奶說就是。可二爺在外面偷著另外娶親,國法家法都不顧了,二奶奶擔心二爺一時著急上火,就差點小月了。」

    冬兒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帖子並一掛金鎖,遞給容氏。荀卿染在旁瞧的清楚,正是柳望月曾經拿給她看的兩樣物事,看來是已經給齊二奶奶看過了。

    原來二爺齊修的字是達師,寓意倒是十分美好。

    「混帳,簡直混帳。」容氏將那帖子看了一遍,怒道。

    「老太太息怒,婢子說錯了話。」冬兒忙跪了下來。

    容氏略微放緩了語氣,「說的不是你,你跪什麼,去把三奶奶給我叫來。」

    「是。」冬兒忙答應了出去,一會就帶了齊三奶奶進來。

    齊三奶奶蹩進屋裡,陪笑著屈膝行禮,「給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請安。」

    大太太瞪了齊三奶奶一眼,轉開臉,齊二夫人只是淡淡地。

    容氏冷冷地盯著齊三奶奶看,並不說話。

    齊三奶奶被看的心裡發毛,支持不住,腿一軟跪了下來。

    「老太太,孫媳婦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這柳娘子來尋二爺,還帶來了二爺的骨肉。我遇到了,怎麼能不管。二爺房裡沒個子嗣,怪冷清的,添這兩口人,這是件大好事啊。我就帶了她們來給二奶奶請安。也是想讓二奶奶高興高興。誰知道,二奶奶,二奶奶她的氣量那么小,當時就變了臉。老太太,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就講究三妻四妾,多子多福嗎。我們三爺要是想收用哪個,我可是從沒吃過醋。老太太,我真是為了咱們府里好。」齊三奶奶不待容氏發問,便自己辯解道。

    「為了我們府里好,我們可擔待不起你這好意。迎丫頭懷著身子,太醫囑咐靜養,凡事不得去打攪,既有這樣的事,你怎麼不先去回我,去回你太太。你跟迎丫頭是怎麼說的,你那屋子裡,哪個是跟你不分大小的,你還說你安的是好心?」容氏用拐杖指著齊三奶奶,「我就不該心軟讓人接你回來,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老太太、太太,我真的以為是喜事。況且,二奶奶不是沒事了嗎,又不是真的掉了孩子。」齊三奶奶小聲道。

    「你!你還盼著迎丫頭掉了孩子不成?」容氏氣的直哆嗦,「你去牆角給我跪著去。」

    齊三奶奶抬頭望著大太太,似乎想讓大太太為她求情。大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齊三奶奶心中不甘,卻不甘違背容氏,只得低著頭跪到牆角。

    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二爺來了。話音落地,齊修就從外面走進來,給容氏、大太太和齊二夫人見禮。

    「先去看你媳婦去!」容氏吩咐道。

    齊修依言轉身出去。

    容氏又叫過冬兒來,低聲吩咐了一番。荀卿染站在近前,只模糊聽到幾個字眼,不知容氏吩咐的是什麼。

    冬兒領命出去。

    一會工夫,齊修看過齊二奶奶回來。

    「怎麼樣,把你媳婦氣成那樣,你可滿意了?」容氏問道。

    誰都聽出容氏話中的怒意。

    齊修忙撩起衣襟在地上跪下,「老太太息怒,孫兒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我看你敢的很。」容氏抬起拐杖,敲打齊修。

    齊修忍著疼,不敢躲閃。

    「老太太息怒,要打他,讓人去打,別累著了老太太。」大太太和齊二夫人都忙上前來解勸。

    容氏這才收了拐杖,就將那帖子並金鎖扔在齊修身上,問,「你好生看了,這可真是你做下的?」

    齊修撿起帖子和金鎖看了。那字帖字跡陳舊,但卻保存的如新。金鎖更是鋥亮,想來是天天被人帶在身上的。

    「老太太,是孫兒不孝,路過寧州,酒後糊塗,逢場作戲。」齊修道。

    荀卿染垂下眼帘,儘量控制著臉上的表情。酒後糊塗,逢場作戲,男人們千古不變的藉口。是不是該慶幸柳望月現在不在場,不用親耳聽到這樣的薄情負義之言。

    容氏哼了一聲,對外面吩咐了一聲,「把人帶進來吧。」

    隨著話音,門帘被挑起,柳望月滿臉淚痕,手裡緊緊抱著月牙,站在門口,直直向齊修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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