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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54:08 作者: 魚曰曰
    有一瞬,他真的以為那是薑蓉蓉一襲白衣坐在那裡,在等著他回來。

    可很快他反應過來,那是頂著薑蓉蓉模樣的姜斐。

    裴卿仔細地看著她的臉,易容之術並不會全然相像,可姜斐和薑蓉蓉本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眉眼自有相似之處,才會幾乎一模一樣。

    她是楚墨的妻子。

    而方才城樓之上,他看楚墨不像是對她全然無情的模樣。

    蓉蓉說,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他相信蓉蓉會回來,可他不相信楚墨那種人會輕易放手。

    不若在蓉蓉回來後,狸貓換太子……

    「國師?」

    「迎長寧公主回府。」

    ……

    一隊人馬擁著一輛馬車在山路上疾行著。

    楚墨靠著轎壁,看著正躺在對面形容虛弱的薑蓉蓉,她已經服用了解憂草,毒性逐漸退去,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就像姜斐毒發時一樣。

    楚墨輕怔,眉頭緊鎖著。

    姜斐不過是無關人等罷了。

    他終於得到蓉蓉了。

    這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標之一,這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似乎並沒有預想中那般歡愉,甚至夾雜著一股宣洩不出的惱怒。

    「咳……」薑蓉蓉低咳一聲,解憂草開始起作用了。

    楚墨回神,拿過一旁的絹帕便要替她將一路舟車勞頓的灰塵擦去。

    只是還沒等他靠近,薑蓉蓉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楚墨的手僵在半空。

    「別碰我,」薑蓉蓉啞聲道,「有血,髒。」

    楚墨抓著絹帕的手一緊。

    他的手才殺過不少人,手背上、盔甲上還沾著血跡,自然是髒的。

    髒的何止這雙手,還有他這人。

    他的骨頭都是黑的了。

    然而曾經有一人,在他最不願為人所看見的後背的傷疤上,印上過一吻。

    楚墨凝眉,將絹帕收了回來。

    薑蓉蓉察覺到他的動作,終於看向他:「你得償所願了,原來當初你所說的『得到想要的一切』,也包括我嗎?你高興了?」

    楚墨的眼神恍惚了下,卻在看見薑蓉蓉帶著些嘲諷的目光時冷凝下來,而後,他輕輕笑了一聲:「高興啊,蓉蓉。」

    薑蓉蓉瞪著他,沒有說話。

    「當初在宮裡,你護了我,對我說『以後有你』,我將你的話聽進去了,並且得到了你,怎會不高興?」

    薑蓉蓉低咳一聲:「你怎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楚墨垂眸,拿著絹帕擦拭著手上的鮮血,「蓉蓉,我從來都沒有變……」

    一直都是這樣。

    「那長寧公主呢?」

    楚墨擦拭鮮血的動作一頓,唇角的笑僵了僵:「她啊,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薑蓉蓉神色一激,吃力地呼吸幾口,「可笑長寧公主對你痴心一片,哪怕明知被你利用,毒發時依舊求著陸執說想要見你一面……」

    「那是她自找的!」楚墨猛地打斷了她,聲音添了怒火,說完後自己也怔住,抓著絹帕的手不受控的輕顫了下,楚墨反應過來,將絹帕扔在一旁,「停車。」

    門外一陣陣馬匹嘶鳴聲響起,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楚墨掀開轎簾逕自下了馬車。

    「主人。」暗衛忙牽了匹馬跟上前。

    楚墨沒有說話,只看了眼四周的樹林。

    城樓之上看見姜斐時,他以為得知一切的她會大鬧一通,那麼他離開的便會更加坦然。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鬧,連哭都沒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那樣的眼神,他幾次想要揮之腦後,卻總是做不到。

    她也毒發了嗎?

    她明知他利用了她,還求著陸執想要見他?

    這句話太可笑了,也太不可信。

    姜斐那般囂張跋扈的人,豈會求人?

    可是心中卻又隱隱相信的。

    謀反前夜,她睡意朦朧地吻了他一下,說她愛他。

    而他……

    他斷不可能愛她的,他愛的人該是薑蓉蓉。

    「陸執呢?」楚墨突然想到什麼,沉聲問道。

    暗衛忙應:「他將姜姑娘送來後便飛快返回城去了。」

    楚墨手一顫。

    陸執……是為了姜斐嗎?

    那姜斐對陸執呢?

    以前在膳房,她不就那般親昵地餵他吃東西,以後他不在了,還會不會繼續?甚至……更親密?

    「主人?」暗衛看著自家主人陰鷙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楚墨猛地回過神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那些早已與他無關。

    他接過暗衛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

    暗衛詫異:「您不坐馬車……」

    楚墨打斷他:「快馬加鞭,回大魏。」

    ……

    天色陰沉。

    國師府外,一穿著墨衣、長發高束的少年安靜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唇因為乾涸裂出血痕,卻依舊靜靜等待著。

    有下人出入府門,朝那少年看了一眼,均都搖搖頭。

    這少年都在門口站了三日了,性子可真是固執。

    陸執始終未曾理會周圍人的目光,仍垂頭站在那裡。

    那日將薑蓉蓉送到京畿楚墨手中後,他飛奔回那處別院,看見的卻只是一空蕩蕩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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