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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54:08 作者: 魚曰曰
    而蓉蓉卻對他的靠近避若蛇蠍。

    「嗯。」他輕應。

    姜斐沒有說話,又凝望了他良久,伸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身:「你回來了。」

    楚墨站在那裡,身軀早已僵直,好一會兒擁著她朝床榻走去,卻在經過桌面時腳步一頓,看著那碗已經涼透的醒酒湯,停頓片刻,仰頭一飲而盡。

    將姜斐放在床榻,楚墨剛要直起身,姜斐卻再次用力擁住了他,雙眼緊閉著:「別走,楚墨……」

    「不會耽誤你太久了……」

    楚墨本欲直起身的動作頓住,終未曾離去,側身躺在她身旁。

    在他躺下的瞬間,姜斐再次擁了上來,靠在他懷中。

    楚墨肢體生硬地躺在那裡,和她……從未如此親密過。

    不知多久。

    「不能告訴父皇……」懷中的女人低低道,「也不能告訴夫君……」

    楚墨低頭看著她。

    是說她知道自己將要死了這件事嗎?

    她卻不知想到哪裡去了,又道:「父皇不是好夫君……」

    楚墨頓了頓,鬼使神差道:「為何?皇帝不好嗎?」

    姜斐卻沉默下來。

    就在楚墨以為她不會應時,她又道:「才不要嫁給皇帝……」

    楚墨再未說話。

    只是……不要嫁給皇帝嗎?

    楚墨好感度:5.

    ……

    姜斐對於楚墨好感度的增加很高興。

    而好感度的增加,帶來的則是姜斐在書房待再多時間,楚墨也不會有太多的不耐煩,頂多不過是皺皺眉便罷了。

    二人一日三餐一起用,平日裡也一塊待在書房,便是姜斐都覺得再這樣下去,只怕還沒有攻略完成,自己就要厭煩了。

    所幸這日,姜斐剛用完午膳,依舊如常靠在軟榻上,隨意翻了本話本。

    正要拿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手突然便顫抖了下,橘子滾落到地面。

    細微的動靜,惹來楚墨的注目。

    姜斐只笑了笑便收回目光,並未放在心上,然而在她又要拿起一個橘子時,連手指彎曲都開始變得困難,胸口升起一股熱氣,身子卻泛著冰冷。

    算了算時間,姜斐突然意識到,到了寒花毒發作的時候了。

    她雖有「百毒不侵」在身,但為求逼真,並未全然封了寒花毒帶來的知覺。

    楚墨似乎也察覺到些什麼,抬眸看著她:「怎麼……」

    話未說完,門外一陣腳步聲飛奔而來,停在書房門口,聲音極為緊急:「駙馬。」

    楚墨一怔,聽聲音是自己的人,但此時偽裝成公主府的人定是有急事相告,收回落在姜斐身上的目光,他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果真是扮作府中尋常侍衛的暗衛。

    楚墨關上書房門,聲音極輕:「何事?」

    暗衛道:「姜姑娘昨晚毒發,府中無人,讓咱們來請主人。」

    楚墨眉頭緊皺:「這才不到一個月……」

    下瞬他飛快反應過來,寒花毒,毒發相距時間只會越來越近,甚至最後許多中毒之人不是毒發而亡,而是被生生痛死的。

    「裴卿呢?」思及此,楚墨的聲音陰冷下來。

    「少國師,不,國師去祭祀台領天命了,要半月後方能回來。」

    蓉蓉身邊沒有人?

    楚墨眉頭緊皺:「解憂草可備好了?」

    「已經有人在熬藥了。」

    「好,」楚墨點點頭,「我現在過去。」

    他抬腳便要朝公主府門口走去。

    身後卻一陣開門聲。

    楚墨腳步猛地停下,徐徐轉過身來,看著門口的女人。

    姜斐正扶著門框站在那裡,臉色微白,唇上再無血色:「楚墨,你去哪兒?」她呆呆問道。

    楚墨勉強笑了笑:「斐斐,我有要事要忙,你先回房休息。」

    說完便欲離去。

    「楚墨!」姜斐忙在身後跟了兩步,腳步劇烈踉蹌了下,額頭上升起一層冷汗,「你不要走,好不好?」

    「是真的有要事,」楚墨眉眼間有些焦灼,「讓綠竹扶你回去。」

    這一次,再未停留,逕自離開。

    姜斐仍定定站在原處,看著他的背影。

    狗男人。

    還有……這寒花毒還真是麻煩,雖不算痛,但讓人肢體僵硬,極難動彈。

    綠竹走上前來:「公主,您臉色不好看,我扶您……」

    綠竹的話並未說完,姜斐肢體僵直地朝前倒去。

    「公主!」

    ……

    偏院。

    陸執坐在簡陋的房中,面前的八仙桌上,放著一本話本。

    他看了一會兒話本,良久緩緩翻開,右下角被摺疊了起來。

    ——上一次念到了這裡。

    其實,只差一個結局。

    結局,是私奔的秀秀與崔寧,結成了一對鬼夫妻。

    姜斐卻不知道了。

    不,也許她自己已經看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念。

    那他究竟在不平些什麼?

    陸執伸手,輕輕抵著胸口上方。

    那裡曾經被人刻下一個「奴」字,刻完後,血肉模糊,還上了硃砂。

    他剜肉也不能全部消去。

    後來,又被姜斐的人刻上了「姜」字。

    總歸這條爛命,不是他自己的。

    唯有幼時,那一點點僅存的美好,是他自己擁有的,不屬於任何人,也讓他得以窺見一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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