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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52:34 作者: 功夫包子
就連上面錢真的笑容,竟也泛著一個悲壯的離別之情。
這兩個人,甚至連一句道別都沒說上。
莊一偉出意外的時候,錢真一無所知,如今錢真因公殉職,莊一偉一樣是什麼都不知道。
滿腦子都是不久之前這兩個人一起在法院外面抓了大飛時默契無間的樣子,付志抬眼看著窗外,那日與就那天一樣是朗朗白日,他卻覺得通體生寒。
為了這個案子所付出的代價未免太沉重了。
莊一偉,處長,楊順國,陳銳,辛健,現在是錢真……
而那些真正該為這一切負責的人,還在琢磨著這麼毀滅證據,怎麼掩蓋事實,怎麼將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做的更加喪心病狂!
悲傷之後所燃起的憤怒越來越猛烈,最後達到了一個幾乎無法控制的地步,付志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了。
感覺到付志一直在發抖,辛健站在他身後,穩穩的按著他的肩膀。
沒有語言,但是無聲的傳遞著自己的力量。
這個時候,他們能夠為彼此做的,也就只有這麼默默的支持了。付志抬手覆在辛健的手上,兩個人都用了幾分力,對方心底的那份傷痛,悲憤都感同身受。
人生最殘忍的分離,無外乎死別。
身邊發生了這麼多事,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僅僅是能夠這樣碰觸著對方,並肩站在一起,已經是種幸福了。
至少,他們不是一個人。
此刻,在辛健和付志心中想的是一樣的事。錢真,莊一偉,處長,陳銳,這些人既然已經付出了這麼多,那麼無論前面的路有多難走,對手有多難纏,他們都會拼盡全力堅持到底。
你們來不及做完的事,我們一定會做到!
辛健微微的眯起雙眼,滿腔的怒火。
那些該為此承擔後果的人。
一個都逃不掉!
NO.12
因為考慮到情況比較特殊,郭淮一直被安排在刑偵隊的審訊室里,有人負責一直看著他,司徒茁第一時間提取了他的DNA樣本作為鑑定,在用莊一偉所保留的鑑定文書進行核實比對之後,確認了郭淮就是巫世國那件案子當中所隱藏的第三個涉案人,當即,辛健和趙鵬志聯名向高檢提出了抗訴的申請。
當年那具號稱是郭淮的屍體果然是另外一個被害者。
是郭淮在與人聚賭的同時因為喝酒鬧事,與對方互相毆鬥時將對方失手殺死,隨後因為害怕被警方調查乾脆將錯就錯,詐死以企圖逃避責任,在紀蘭,常威等人的幫助下,竟然就換了個名字在這個城市裡繼續逍遙度日。
錢真能追查到他,還是因為之前辛健被恐嚇的時候,曾經查到過一個叫黃佟的人,這個人與辛健毫無瓜葛,甚至可以說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麼會屢次打電話恐嚇威脅辛健?
順著這條看似有點遠的線索,錢真最後摸到了郭淮改名後的所化名的這個人。
而莊一偉也是因為查到了這一層,所以才會被郭淮一不做二不休的撞成重傷。
這一次,錢真再找到郭淮,對方甚至都沒有怎麼反抗就甘心被補了,因為白常民他們也正在找他,甚至連馮玉蓮都受到了威脅和各種經濟上的控制。
他其實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若不是錢真,可能懸崖下面死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抱著自首的想法,郭淮跑到了派出所,就算被抓,也強過死的不明不白。
而在刑偵隊,他自己主動供認了當日與巫世國等人和謀殺害那名女大學生的經過,也坦誠的供述了他與馮玉蓮等人幾次向白常民,紀蘭,常威等人行賄的過程。
涉案金額總數近兩百萬。
郭淮甚至提供了當初向白常民等人轉帳的帳號。
但是,即便目前的證據已經很充分了,針對這次抗訴的申請,院裡還是開了一次會。
辛健第一次拿著抗訴書去找檢察長的時候,檢察長看了抗訴書很久很久。
「你知道不知道這個案子之前就已經是抗訴案了?」
「知道。」
檢察長點了下頭:「既然知道,你就回去吧。」
「但是這案子必須重申。」辛健的態度很堅持:「那次的抗訴,只是在掩蓋的基礎上取了個平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平審判。」
「平衡?」檢察長看著辛健,審視的目光帶著一股壓力:「你應該明白,任何的案件都有程序,不尊周這個程序,哪怕你拿出的證據再有說服力,也是沒用的。」
「你以為抗訴到底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
緊接著補的這一句,說的辛健臉色很難看。
他知道巫世國的案子想開第二次抗訴很難,不說這個時候本來壓力就夠大的了,就說之前,也沒有過先例。
尤其是高檢直接提出的再審抗訴,無論是影響力還是後果都很嚴重。
這些他都知道。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必須要促成這次抗訴,不然錢真就白犧牲了,莊一偉躺在醫院裡,處長在看守所,付志曹峰賈沛熬了那麼多天,都是白費力氣。
他語氣有點急切的看著檢察長:「檢察長,我相信你也知道錢真殉職的事,為了這個案子,已經太多人犧牲了,如果最後這點壓力我們頂不住,很多人會死不瞑目!」
檢察長臉色一沉:「辛健!」
「檢察長,我已經不記得我到底多久沒有真正睡覺了,因為我根本睡不著,一旦閉上眼睛,我就想到楊順國,想到那個到現在真兇還沒有被捉到的大學生,想到被郭淮誤殺了卻頂替了他的被害人,想到莊一偉,想到錢真,想到看守所里的處長,我真的睡不著,我覺得心裡就跟壓了千斤的石頭一樣,沉的我心慌。我們做檢控的,所作所求的無非就是還給所有人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既然有人犯了罪,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法律的尊嚴,也是我們職責所在。」
辛健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微微攥著拳的:「扛著再大的壓力我都不怕,無論上面的壓力也好,輿論也好,給我再多的壓力我都承受的了,既然已經走到了現在,我就一步都不會退讓妥協!」
他身上壓著的,是太多人的希望。
哪怕再艱難,他也要撐下去。
檢察長當時很久沒有說話,只是靠在辦公椅上很沉重的長出了一口氣,半天看向辛健:「我會開一次會來決定這個案子,能不能說服別人,就看你自己了。」
最後是採用了投票的方式。
在會議上,辛健把所有的證據呈給了當時參會的大檢察官們,結果是壓倒性的通過了抗訴申請。
但是辛健並不能作為主訴。
因為他身上實在集中了太多的注意,外面的媒體也沒那麼容易放過他。
現在他們需要解決的問題是,缺一個訴訟人。
趙鵬志不做公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因為高檢的工作性質,他更多的是在進行一些調查以及案件的審理工作,這種案件的公訴人,必須要找一個經驗老道的人選。因為想也知道,這種案件的審理過程,不會太順利。
白常民這樣的人,無論是對於法院還是對於律師這方面,都會有不小的壓力。
最後檢察長找到的人,是一直跟付志在一個辦公室的王姐。
在高檢看見她的時候,付志很是意外。
「王姐,主訴是你?」
「怎麼,覺得我訴不了?」
王紅笑了笑,她拍拍付志的肩膀:「放心吧,你們做的所有人都看著呢。」
實際上後來付志和辛健才知道,是王姐主動跟檢察長要求做這次主訴的。系統內,確實再找不出幾個像她這樣一直有幾十年庭訴經驗的老檢察官,而對於辛健和付志的關心,她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反正我馬上也要退休了,你們小年輕的都不怕,我都干到頭了,我怕什麼。」
付志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之前辛健說過的另外一句話。
有時候,當你以為會是自己在對抗全世界的時候,其實是整個世界站在你這邊。
第13章-第14章[完結] …
NO.13
因為郭淮的歸案,紀蘭終於沒有再繼續堅持一口咬定案件與自己無關。
辛健再去提訊她的時候,她配合了很多。
只是表情十分的灰敗,似乎是已經認清了目前的局面和自己所要面臨的最終結果。
當年是怎麼通過白常民一步一步摸透違規操作的一套規律,第一次接受馮玉蓮所給的「活動費」是二十萬。
付志當時問的咬牙切齒:「二十萬,就足夠讓你們收買人命?」
紀蘭很慘澹的笑了一下:「那個時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如果你不做,自然會有其他人會來做,那你只能讓地方給別人,當你發覺身邊人人都是這樣的時候,不這麼做,就是你的問題。」
她深吸了一口氣:「當時就是這麼想的,覺得沒有幾個人乾淨。」
「你一共涉及了幾起案件的證據瀆職?」
「其實沒有多少。」紀蘭疲憊的嘆口氣:「這種事做的多還是會害怕的,我後來不在公訴做了也是為了避開這些關口,我也害怕。從第一次幫人銷毀證據,我就隱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自己是罪有應得。
紀蘭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掉了。
聽紀蘭供述這段過往的時候,付志的心情和當初聽到處長說到那些的時候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這兩個人本來的立場以及出發點就不同,即便紀蘭的語氣很唏噓,聽完了她說的種種,付志只覺得憤怒。
一直到回到檢察院,他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王姐在旁邊笑了一下:「以前都沒發覺,你還挺情緒化的。」
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印象里這個年輕人總是漫不經心慵懶無謂的調調,做事仔細但是從沒見過投入多少精神。
也只有最初剛見到他進檢察院的時候,才似乎有過那麼一陣不太一樣的狀態。
付志有點尷尬,他推了推眼鏡:「王姐別笑話我了。」
「這不是笑話。」
王紅搖頭:「做檢察的,沒有這點情緒化是做不好的。不是你永遠理智才說明你能夠看清楚問題,誰在遇到這種案件的時候,都沒辦法做到泰然處之,這是個人三觀的問題吧,我之所以喜歡做檢察官,也是因為每次這種感情上的共鳴,都讓我覺得我自己所做的,是一件代表了很多人在說話的工作,我是在為那些沒辦法將這些說出口的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