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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52:34 作者: 功夫包子
    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他還不至於就這麼回饋了人民。

    莊一偉進到楊順國病房裡的時候,床上的人就醒了。

    或許他壓根就沒睡著。

    看見病房裡憑空多出兩個人,他先是詫異的瞪大了雙眼,隨後卻安靜下來。

    後爬過來的辛健看見他這個反應挑了下眉:「你知道我們是誰?」

    「不知道。」

    楊順國的聲音很嘶啞,他一邊說一邊掙扎著往上挪動了一下,將聲音放到最低。

    看了一眼莊一偉又看了一眼辛健,他苦笑著:「對於現在我這樣的情況來說,無論你們是誰,都沒多大的分別。」

    就算是來要他的命,也只是讓他早點解脫罷了。

    即便是借著微弱的月光,辛健他們也能夠很清晰的看到楊順國臉上的病容有多憔悴,他皺了下眉:「我是辛健,他是莊一偉,你寄了一封信給他還記得麼?」

    病床上的男人在聽到莊一偉的名字時,眼神明顯亮了一下:「是你們。」

    這句話,已經是承認那封信是他寫的了。

    莊一偉往前走了兩步:「楊順國,你那封信上並沒有寫清參與這次瀆職的到底都有誰。」

    或許是他怕信最後到不了莊一偉手裡,又或許是積於其他的理由,楊順國在信中只是暗示了還有人參與,卻沒有提供任何一個名字,所以莊一偉和辛健今天才要過來,沒有嫌疑人,他們根本無從可查。

    畢竟一個案件流程下來,涉及的人太多了。

    他們不可能挨個排查。

    楊順國聽到了莊一偉的話,表情僵了一下,他沒立刻回答,似乎還在猶豫。

    「既然已經決定寫那封信,說不說名字,又有什麼分別?」

    這話是辛健說的,他看著病床上的男人:「我是巫世國抗訴案的主訴檢察官,為了那個案子,我被人關在外地整整三天。我知道這個案子牽扯的人很多,甚至是一些我們壓根動不了的人,但是從我接手巫世國案開始,我就跟自己說,無論壓力有多大,我一定要還給被害人一個公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無論是兇手,還是為了自己的個人目的而淪為幫凶的那些人。」

    人確實是無法改變一個環境。

    但是可以選擇是否向這個環境妥協,至少他跟莊一偉都已經做了選擇。

    楊順國的表情有些木然,他聽著辛健的話,視線一直半斂著。對於他來說,寫那封信,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那些名字,如果他敢說出來,在寫信的時候就已經說了。寫信是因為他不想帶著這份惴惴不安的心態面對自己的結束,但是這並不等於他就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英雄。

    很輕的咳嗽了一聲,他放在被子外面的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我……並不知道都有哪些人……」

    說話的語氣帶著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畏懼還是衰弱的身體。

    辛健皺著眉:「楊順國,我們是從你隔壁的房間爬過來的,這裡是十一樓。」

    他盯著病床上的男人,很冷靜的重複了一遍:「我再問你一次,關於巫世國的案子,涉嫌瀆職的人都有誰?」

    病房裡的氣氛很壓抑,甚至充滿著一種死寂。

    楊順國不開口,屋裡就連三個人的呼吸聲似乎都清晰可聞,掛在掛鉤上的輸液袋,液體一滴一滴的往下砸,就好像砸在幾個人的心口一樣,讓人焦躁不安,喘不過氣。

    沉默的僵持在刻意被擴大化的時間流逝中拖延著,直到最後,楊順國終於很小聲的說出了一個名字:「白常民。」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不安。

    莊一偉不敢置信的怔了半天,然後轉頭看了一眼辛健。

    後者沒有擰的快要打結了,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這個名字他們兩個都太熟悉了。

    白常民這三個字被楊順國說出來,簡直等同於在莊一偉和辛健的頭頂狠狠的砸下一條鋼筋。

    即便是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這股壓力還是讓辛健長出了一口氣。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告訴病床上的男人:「楊順國,今天我跟莊一偉在這裡的所有問話,都會以供詞的形式呈堂,你能夠確保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並且是事實的全部麼?」

    楊順國在病床上點點頭,面若死灰。

    而他對面的莊一偉和辛健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又確認了幾個細節問題之後,他們兩個按照來時的路,又爬回了隔壁的病房。

    只是,這一次是辛健在前面,莊一偉在後面。

    然而,還沒等莊一偉探出身,就聽見隔壁的病房裡很清晰的一聲追問。

    「誒?你是什麼人?」

    第10章

    辛健基本上是個不怎麼相信巧合的人。

    他一直認為所謂的巧合,是一段時間的積累所導致的必然。

    當然,這個結論顯然無法用在現在。

    他剛剛爬進病房,門就被一個護士推開了,完全來不及反應,他就這麼暴露在對方面前。

    然後拔高的女音一聲斥喝:「你是什麼人!」

    辛健儘量冷靜的把手插在兜里,面不改色的往前走了一步靠在病床邊上:「我是病人家屬,在這裡陪床。」

    「病房不允許陪床,我們護士站根本沒有你陪床的登記,而且我半個小時前才過來換過藥,你根本不在。」

    不怎麼年輕的女護士嚴厲的瞪著辛健,打量著他一身的白大褂眉頭皺在一起:「而且你在什麼地方弄來的白大褂?」

    對此,她對面的男人挑眉攤手:「你也說了,你們根本不允許陪床,我穿成這樣當然是為了留下。」

    違反規定還能這麼理所當然的,也就只有辛健這樣的人才辦得到。

    果然,護士反感的又提高了嗓音:「你知道不允許還陪在這兒?都跟你一樣我們還怎麼工作!」

    這一聲,吵得病床上的病人和隔壁楊順國門口看護的人都有了點反應,辛健看到門口有人閃過的時候,維持著不怎麼急躁的腳步開始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看著護士:「違反規定是我不對,我現在就走。」

    耳邊護士還在數落,辛健走出病房之後沒有向後看,身後打量的視線並不加以掩飾,或許還帶著幾分懷疑。

    他聽見有個男人的聲音詢問護士是什麼情況,對方帶著嫌棄和不滿的將他的罪狀複述了一遍。

    在快要說完的時候,辛健突然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現在這個情況,莊一偉他沒辦法兼顧了,只能先離開再說。

    如果讓那些不想讓楊順國說太多的人知道了他們今天的舉動,很可能這案子就再也沒機會被他們查出個真相了。

    而他想的不錯。

    就在他快走到病區門口的時候,身後那個男人叫住了他:「喂!你站住。」

    辛健非但沒站住,走的反而更快了。

    剛才他跟莊一偉進門的時候,為了留後路特地沒有把門關嚴,在中間夾住了一個阻擋伸縮門舌的打火機。

    但是出了門,所有的電梯都在底層。

    沒有任何遲疑,他直接鑽進了樓梯間,沒有往下走,而是往上爬。

    這棟內科大樓一共是二十四層,辛健大概是在樓的中間位置。

    他往上走本就是為了躲開後面追他的人。

    但是在爬到十五層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錯誤的決定。

    病房大樓,每一層都是病區。

    正如剛才他跟莊一偉進去的時候花了一番功夫,每一層的病區都是被關閉的。

    他一直爬到十五層,依然沒找到其他的方式可以做為出路。

    而下面的大門肯定已經被關了。

    甚至不用嘗試。

    「所謂瓮中捉鱉……」辛健有點無奈的嘆口氣,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停留在十五層的位置沒有再繼續往上走,辛健一邊觀察著樓梯間的動靜一邊想辦法,然後,他掃了一眼十五層的路標牌,敏感的捕捉到了手術間的標識。

    就在十三層。

    電梯不達。

    當機立斷,他在確認沒人的情況下,拐進了手術層。

    雖然不同於一般的病房區,但是這個時間,大部分的地方也都已經中央控鎖了。

    辛健一連找了近十個房間都打不開門,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聽到了身後樓道里穿出的細碎談話聲。

    有男有女。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值班的護士和保安。

    明顯那個男人在確認他不是什麼病號家屬之後,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聽得聲音越來越近,辛健皺著眉,環顧著四周可以用來做遮擋的東西。

    然後,毫無準備的,手下無意識旋轉的門把手突然動了。

    他整個人差點跌進去,無聲的叫了一聲盡力穩住狼狽的身形,他反應很快的輕手關上門,然後靠在牆邊。

    就是這麼一靠,他發覺這個房間裡本來就有人。

    而且那個人他還很熟悉。

    對面付志那張有點扭曲的臉就這麼瞪著他,無聲的用眼神表達著憤怒的譴責。

    辛健被這急轉直下的發展搞的有點措手不及,他看著付志,猶豫到最後拉過付志的手,乾脆在他手心裡直接寫起字:你怎麼在這兒?

    付志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好轉,反過來翻平他的手心寫了兩個字:錢真。

    他加班加到一半接到錢真的電話,著急忙慌的說什麼莊一偉要找死去了,說不定還帶上了辛健,讓他無論如何把人給攔下來。

    結果他一開門就看見辛健的辦公室燈已經熄了。

    問清楚原委,他直接就殺到了醫院。

    辛健揚了揚眉:錢真也來了?

    付志搖了搖頭。

    錢真在替莊一偉值班,不能離開。

    不然也不會給他打電話了。

    樓道里的腳步聲進了,付志拉著辛健兩個人縮到最里的的冰庫,這房間是手術室旁邊的儲藏室,一般是用來存放一些臨時的藥劑或者準備工具的,他剛才上到十一層的時候,電梯剛開就看到了在門邊站著的護士和幾個保安,當時他立刻就按了關門鍵然後依照進樓時記住的地圖摸到了這層。

    他沒猜錯的話辛健他們應該是被發現了,這棟病房整個都是中央控鎖,如果辛健要想找地方躲,只能到這層。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只不過想對了的不止他一個人而已……

    冰庫的溫度很低,兩個人只站了一會兒就開始禁不住的打哆嗦,隔著冰庫的門聽到外面的談話聲,辛健下意識的對著付志比了一個注意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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