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貴到買不起

    楚王宮，寢殿。

    洛青鸞正在給賴床的納蘭夜講道理：「該起了，都巳時了。」

    納蘭夜渾如未聞，抱著洛青鸞的毫好不放鬆，洛青鸞掙了掙，沒掙動。

    「你不起，我還是要起的，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做。」洛青鸞無奈，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會撒嬌？她警告道，「我要生氣了。」

    納蘭王爺很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鬆了手，卻還是圈住了洛青鸞不讓她離開，納蘭夜提要求：「青鸞為我梳理頭髮。」

    「……好。」洛青鸞表示她也沒有辦法。

    終於起了的納蘭夜坐在榻邊，乖乖坐著讓洛青鸞用一把檀木梳為他梳理髮絲。

    納蘭夜的髮絲黑又直，順滑無比，光澤飽滿，洛青鸞一邊梳一邊暗搓搓的摸了兩下。

    正要摸第三下，納蘭夜突然開口道：「青鸞那邊的事情進行的如何？」

    他突然發聲，洛青鸞嚇了一跳，一個不慎檀木梳夾住了納蘭夜的幾根髮絲，納蘭夜明顯被夾疼了，委屈巴巴的看向洛青鸞。

    洛青鸞清清嗓子，手裡把納蘭夜的髮絲解救出來，嘴裡裝作無事發生的回道：「一切順利，不過，等一下我要問過袁興永安他們，才能確切的知道目前的情況如何。」

    「本王有些好奇，」納蘭夜配合的轉移了話題，「青鸞怎麼確保東宛京城的客商不會去外地採買藥材？」

    「因為他們買不到。」洛青鸞狡黠的眨眨眼，「我和南宮煜商量過了，在來東宛京城的必經之路上埋伏了幾伙兒山賊，就連水路也沒有放過，有早就安排下的水裡好手等著他們呢！」

    納蘭夜看著洛青鸞這個自信滿滿的樣子笑了：「怪不得本王聽說，東宛附近的一海一河，最近海難頻發，周邊的山頭，土匪猖獗。」

    納蘭夜笑眯眯的，洛青鸞一眼便知道這傢伙早就猜出來了，這些都是她的大作，卻還在這裡逗她！

    洛青鸞撇撇嘴，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洛青鸞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這是誰的手，她嘴角一彎，那隻手撓了撓洛青鸞的下巴，手的主人問道：「青鸞想吃什麼？本王吩咐他們去做。」

    洛青鸞從來不是個矯情的人，更是不會和吃的過不去，她轉回頭認真道：「水晶蝦餃，金黃春卷和鮑菇紫菜湯！」

    納蘭夜笑出聲來：「好。」

    ……

    用過早飯，納蘭夜在書房召見了袁興永安二人，洛青鸞興致勃勃的在一邊給納蘭夜研磨。

    這種事情她很少做，此時做來覺得格外有意思。

    袁興永安二人到了，齊齊道：「王爺、王妃萬安。」

    「嗯，是青鸞找你們有事要問。」納蘭夜伏案忙碌，頭也沒抬的回了句話。

    「王妃請問。」二人轉向洛青鸞，態度恭敬。

    洛青鸞擺擺手，手裡的墨條還在轉著圈兒：「不必多禮，我是想問你們，東宛京城如今的風聲如何了？」

    袁興永安相視一眼，永安道：「稟王妃，安排的人已經第一批買了南宮煜王爺手裡的藥材。其他的客商……貌似還在觀望。」

    聽到「安排的人」一詞，納蘭夜手裡的筆頓住了，他笑道：「原來這第一個賣藥材的勇士，竟然是青鸞你們安排的？！」

    「對啊，這很正常嘛。」洛青鸞不以為意，「場面僵住了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個人來破冰的。」

    洛青鸞轉而問道：「南宮煜那邊什麼態度？」

    「南宮煜王爺似是不怎麼著急的，昨日屬下去查探，他還叮囑屬下不必心急。」袁興也是有些疑惑，二王爺不是最注重做生意的嗎？這會兒竟然不著急？！

    洛青鸞低聲一笑：「奸商果然是奸商，就是穩得住。」

    納蘭夜把狼毫筆擱在瓷筆洗上，輕柔的看了洛青鸞一眼：「青鸞猜到了這一切，對吧？」

    「當然……」洛青鸞有些遲疑，「畢竟……我並不想傷及無辜。」

    製藥，控制藥材貯備，這些都是洛青鸞的計謀。而東宛京城的百姓，也確實因為這些而遭了罪。

    洛青鸞並不是徹頭徹尾的封建社會的人，她還是信奉人人平等的，可是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所做的這些，很難不給她帶來慎重的罪惡感。

    袁興慣會看眼色，這會兒忙道：「王妃娘娘不必多憂，我們安排的人把買下的藥材都分發給了東宛京城的百姓，這也是在積德啊。」

    比起言語安慰，楚王向來是更喜歡身體力行的支持洛青鸞。納蘭夜一手抱住她道：「青鸞做的都沒有錯，你已經盡力不去傷及無辜了，而有些事情，是我們所不能掌控的。」

    「好吧，」洛青鸞輕輕靠在納蘭夜懷裡，「希望這一切都能成功……」

    袁興：「肯定會的。」

    永安：「王妃安心便是！」

    ……

    事實證明，洛青鸞的輿論造勢，還是有著巨大的效果的。

    當有人第一個在南宮煜那裡買了藥材之後，東宛京城便起了一陣持續不絕的轟動。現在，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無人不知有一個南魏客商手裡有著可以治療瘟疫的藥材。

    那是可以救命的藥材啊。

    可是很貴，非常貴。

    絕望的人和還留有一絲希望的人，這兩種人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東宛京城的百姓本來是覺得反正沒有藥材，聽天由命即可。這下知道了還有人手裡掌握著可以救命的藥材，怎麼能再像之前那樣不作為呢？！

    平民百姓就算再氣憤，在這個君威大似天的時代，也沒有人敢做出什麼「抗議」的事情。

    但是官員坐不住了。

    東宛帝的管理不算怎麼聖明，手下的官員們也都沒什麼關愛百姓的想法，他們看重的是金貴的他們自己！

    東宛朝堂的官員們，包括官員的家屬們，病的愈來愈重了，根本無心朝政。命都有可能留不住了還上什麼朝？！

    他們想要的只有藥材，可以救命的藥材！

    但是，猜不到的是，南宮煜的藥材賣的貴到什麼地步呢？

    南宮煜賣的藥材貴到什麼地步了呢？

    貴到東宛部分的無利不圖的貪官都買不起的地步。

    當然，也有的官員是往手裡拿銀子拿慣了，不願意出這筆錢，畢竟這可是不小的一筆錢啊。

    於是有人另闢蹊徑，打算慫恿東宛帝能出這筆錢。畢竟哪次的瘟疫不是算到國禍裡面？

    次日早朝上，吏部尚書一馬當先的率先上奏道：「臣有本啟奏。」

    「愛卿但說無妨。」東宛帝略顯疲憊的揚一揚手，雖然身著金黃龍袍，也掩不住他的蒼老之色。

    吏部尚書躬身一禮道：「近日京中瘟疫橫行，藥材奇缺，不論是百姓官員，皆深受其苦，唯一的藥材控制客商是一個來自南魏的中年男子，價格定的極高，別說是百姓，就是我們官員也負擔不起。」

    聽到「南魏客商」一詞，東宛帝眉頭一皺，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人物？他沉聲道：「愛卿當覺得如何？」

    「臣懇請陛下！」吏部尚書說著一個大禮跪倒在地，「從戶部支出這筆銀子，為我東宛渡過這次的災禍！」

    懷有相同想法的一眾大臣紛紛跪倒：「臣等附議！！」

    反正戶部尚書石輝幾日前在其府上暴斃身亡，如今戶部正是亂做一團，欺負人還是要挑軟柿子來捏不是？

    東宛帝抽抽嘴角。讓這群官員都負擔不起的價格是什麼樣的價格？從戶部出？這是要吃空國庫嗎？！

    「卿等先起身。」東宛帝覺得還是要先穩住這群大臣。

    「懇請陛下首肯！！」吏部尚書打頭，一眾大臣跪的紋絲不動，擺明了東宛帝不同意他們就不起來。

    東宛帝：「……」

    「呵，」東宛帝也怒了，這幾日他忙著應對納蘭夜的花樣百出，一時忘了瘟疫的事情，沒想到才幾日不到，就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這怪病是不是瘟疫還尤未知，爾等作為朝廷命官，怎能就這樣捕風捉影！這樣叫朕怎麼相信爾等的能力？！」東宛帝冷聲喝道。

    皇帝發怒了，跪在地上的一眾大臣都噤聲，不敢發出一語。

    說起來，這次的怪病，吏部尚書家最慘，比起戶部尚書人直接死了都要更慘一點。

    吏部尚書一家二十幾口人，除了吏部尚書本人，其他人無一倖免，而且還是症狀比較嚴重的那種。

    沒錯，吏部尚書府上是冷離特意關注過的貪官府邸。

    此時，吏部尚書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容稟……這次的怪病，不論是不是瘟疫，都已經對京城造成了極大的損傷。為今之計，就是控制住病情，請陛下……」

    「夠了——！」東宛帝一揚袖，龍案上的筆洗鎮紙龍毫筆等物撒了一地。

    一陣亂響入耳，不管是頭鐵的吏部尚書，還是蠢蠢欲動想附和的幾位大臣，都紛紛安靜下來，朝堂上，一時針落可聞。

    窒息的沉默之後，東宛帝喝道：「大理寺的人何在？」

    年邁的大理寺少卿一個激靈，匆匆忙忙道：「臣在，陛下請吩咐！」

    「給朕查、清、楚！」東宛帝咬著牙，「這怪病背後到底是誰在搗鬼！還有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剛剛好的南魏客商，到底是什麼來頭，都給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