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他是誰？

    前方，一行人從沐小魚身邊擦身而過，三個男子。

    前面一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留著鬍鬚，帶著小帽，打扮的活像某大戶人家的管家。身後跟著兩個下人，抱著兩個錦盒匆匆而行，連看都沒多看他們一眼。

    一直到三人走遠，沐小魚都沒有說話，只是神情變得怪異起來：「他們……他們……」

    頓覺不對，洛青鸞問她：「小魚，他們是誰？你認識？」

    根本沒有說話，沐小魚直接跟了上去，像是怕被他們發現一樣，躲躲藏藏的，但眼中的冷色越來越深，仿佛蘊含著一抹恨意。

    跟著三人走了一路，終於看到他們進了一棟宅子。

    站著路邊遠遠觀看，宅子門口的牌匾上赫然是『三皇子府』四個字，洛青鸞看的眸子一縮，竟然是這裡？！

    定定的看著，仿佛整個人都石化了，沐小魚站了好久，拳頭緊握，臉色發白。

    從來沒見過沐小魚這種神情，洛青鸞沒有打攪她，卻一直警惕的看著。冷離站著旁邊，眉頭緊蹙也很是擔心，生怕她又突然犯病，做出些可怕的事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梁玉燕還是拉了拉洛青鸞：「怎麼了？」

    搖搖頭，沒空多說，洛青鸞只低聲道：「你注意盯著小蘇，不要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剛說完這句，沐小魚動了。

    沉著臉，她一步步朝街對面的三皇子府門口走去，兩個門房靠在門口聊天，正說笑的厲害，渾然沒看到有人來了。

    「小魚，你要幹什麼？」洛青鸞緊跟在她身後。

    「就是這裡……」沐小魚喃喃自語，完全沒聽見洛青鸞的話。

    滿腦子充斥著恨意，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一看到這府門口，她就記得上次和師父來過。就是這座府里，師父帶她去看病，可是……給誰看病呢？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如果不是這件事，師父就不會死了……

    腦中充斥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攪的沐小魚滿腦子亂糟糟的，只覺得心煩意亂，恨意難平。看著牌匾上的字跡，看著正在閒聊的門房，她一步步朝前靠近。

    兩門房終於注意到了沐小魚，衝著她擺手：「你誰啊，幹嘛的？」

    一看這群人的穿著就沒放在眼裡，門房毫不客氣的圍了上來：「這裡是三皇子府，不是閒雜人等能隨意靠近的，沒事快走開。」

    「……」一言不發，沐小魚只管往裡沖。

    「哎，你這個人怎麼搞的，沒長耳朵是吧？回來回來！」

    一門房立馬拉住沐小魚，將她拖了出來，狠狠的推出門外，喝道：「臭小子，眼睛睜大了，這可不是你隨便闖的地方，再敢亂來，打斷你小子的腿！」

    「小魚！」洛青鸞趕緊扶起她，但沐小魚卻一把拂開她的手，陰沉著臉再次往裡沖。

    「找死是吧？」門房一看，頓時怒了，衝著沐小魚就是一拳。

    轟！

    冷離一手擋住，同時一拳打在這門房身上，後者猶如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一丈遠才落下，摔的渾身劇痛，慘叫起來。

    另一人一看不妙，慌的大聲喊了起來：「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這裡可是三皇子府，你們竟敢擅闖，活膩了是不是？」

    「就是這裡……我要進去……」

    沐小魚喃喃的說著誰都聽不懂的話，神情激動，就連冷離也一把推開，再次朝裡面闖。

    冷離看的不對勁，連忙問洛青鸞：「你看小魚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

    「她怕是想起什麼了。」

    洛青鸞可沒有忘記，曾經一次月圓之夜，沐小魚說過，她和師父最後一次下山，就是去了東宛的京城，去給什麼人治了病。只是無論洛青鸞怎麼問，怎麼旁敲側擊，沐小魚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反而頭痛欲裂，最終昏了過去。

    而現在，故地重遊，熟悉的地方再次激起了她潛藏的記憶。

    這一次，沐小魚沒有暈過去，反而又記起了什麼。

    看著幾個不懷好意的男男女女往裡闖，還出手傷人，門房直接朝里跑去，還大喊了起來：「來人！快來人，有人膽敢擅闖三皇子府，快將他們抓起來！」

    不過片刻，沐小魚還沒走進去兩步，裡頭就出來了一群下人，一個個挽起袖子神情凶煞，仿佛應付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辦，要不要先離開？」冷離眉頭一皺，出聲問道。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沐小魚究竟想起了什麼，但現在是對方的地盤，他們擅闖，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洛青鸞卻道：「再等等。」

    她一直盯著沐小魚，想看她到底能想起多少，如果她能記得當天所有的事，那一切就明白了。用熟悉的記憶來刺激她，這是目前想出來的唯一辦法。

    現場已經亂了起來，梁玉燕在後面護住洛青鸞，沐小魚已經衝到前面，冷離站著她旁邊，將一個個衝上來的皇子府下人打飛出去。不過片刻，周圍就倒地一片，呻吟聲此起彼伏。

    幾個還站著的下人臉色大變，不斷後退，口中警告道：「你們竟敢來三皇子府撒野，簡直是活膩了，還不快滾，不然……」

    「怎麼了？什麼人敢來這裡鬧事？」遠遠的，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喝道，只見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管家模樣的男人走了出來，身後帶了一大票拿著棍棒的下人，威風煞煞。

    就在這男人出現的一幕，沐小魚陡然一頓，沖了上去：「就是你！就是你！」

    眼看著一個少年模樣的人突然衝到面前，那管家還慌了一下，冷不防被沐小魚抓住了領口。可他立即就反應了過來，狠狠一把扣住她的手，惡狠狠道：「你找死……」

    話沒說完，他終於看清了沐小魚的樣子，陡然神情一變，眼珠子都快要鼓出來了：「是你？！」

    他猛地一推，像是見了鬼一樣，將沐小魚推倒在地，身形不穩連連後退，如果不是有人扶住他，只怕還真的要趔趄摔倒。

    「就是你！就是你！」沐小魚盯著他，面色激動，衝上去又要抓他，總算被冷離一把拉住：「他是誰，怎麼了小魚？」難道沐小魚想起什麼了嗎？

    「他……」

    可是，沐小魚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盯著那中年管家，想要拼命想起，頭卻又痛了起來：「他是……他是……」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可她一看到這人就很熟悉，而且很討厭，恨不得衝上去打他。

    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忘了什麼？

    眼看著衝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沐小魚又想不起，只怕再鬧下去會不可收場，冷離終於拉住沐小魚往後退，同時衝著洛青鸞使了個眼色：趕緊離開！

    「玉燕，我們走。」洛青鸞立即道。

    看著一行四人想要逃走，幾個下人還想追出去，也被冷離和梁玉燕毫不客氣的打退，那管家模樣的男人僵在原地，驚愕的看著沐小魚等人的背影，喃喃自語：「怎麼會……她不是、不是死了……」

    渾身一震，他顧不得一群下人圍著關心拍馬，拂開眾人朝裡面衝去。

    府邸深處……

    充滿書香之氣的書房中，蕭天賜一身華服，頭戴金冠，面容俊朗不凡，透著一股尋常人難有的貴氣。但他臉色卻很是陰沉，瞳中似乎深藏晦暗之色，整個人多了一股陰冷的感覺。

    空氣里飄蕩著濃郁的酒氣，蕭天賜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人已微醺。

    可他心情鬱悶焦躁，什麼事都不想做，一想起自己的隱疾，還有那個才知道的秘聞，就恨不得殺人。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他已經夠倒霉了，居然還有更倒霉的事落在他身上！？

    如果讓父皇知道了，只怕他就完蛋了……

    呯！

    狠狠的砸了酒杯，蕭天賜心中邪火難消，終於陰沉著臉起身，大步朝某處而去。

    一路上遇到他的侍女下人，遠遠的看著他這幅樣子，驚慌的躲也不是，逃也不敢，直到他板著臉遠離，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糟了，三皇子又生氣了！」

    「只怕不知道這次又有哪個女子要倒霉了……唉……」

    「被說了，萬一被聽見就倒霉了！快走快走！」

    幾個侍女一臉憐憫，卻不敢多談多看，趕緊低著頭走了。

    正在這時，眾人只見大管家鄧鵬急匆匆而來，批頭就問：「你們看見三皇子了嗎？」

    「大管家好。」有人連忙道：「三皇子剛剛往蘭香院去了。」

    蘭香院？

    鄧鵬一聽，拔腿就跑！

    這時必須趕緊告訴三皇子，不然萬一出了差池，誰都擔待不起啊！他也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個女子，雖然她一身男裝，但那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

    出了三皇子府，眾人疾步走出好遠，才放慢腳步停了下來。

    看了看身後，並沒有人追來，冷離才放了心。

    洛青鸞一直看著沐小魚，看著她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眼中恨意慢慢的消退，情緒平靜了幾分，才問她：「小魚，你是不是認識那他？」

    「認識他……」

    沐小魚靠在街邊的牆角處，竭力平復喘息，慢慢道：「我好像是認識他，可是……可是我想不起他是誰了。我記得，好像以前見過他，就是……就是和師父來的最後一次……」

    「可是，我為什麼想不起來呢？我到底忘了什麼？」

    說著說著，她抱住頭痛苦的蹲了下去，仿佛頭又痛了起來。

    「啊，我的頭，好痛……」

    洛青鸞連忙扶住她：「小魚，不要勉強自己，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他是誰？他是誰？為什我想不起來……」

    眼看著沐小魚一臉痛苦的樣子，額頭滾滾冒汗，洛青鸞眼神一動，出手飛快按在她後頸處。指腹用力，不斷按壓旋轉，好半天，沐小魚才算緩和了幾分。

    「沒事了，小魚，我們先回去。」洛青鸞扶住她。

    雖然出來一趟有收穫，但洛青鸞卻沒想到沐小魚反應依舊這麼激烈。她也預料不到，如果再這樣刺激，或者遇到更強的刺激，她究竟是想起的更多，還是整個人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