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亂作一團

    因為新帝遇刺，重傷不醒的事，王太后不得不一人擔起所有的重任。

    之前的驚嚇慌張實屬突然，在洛青鸞趕到開始為南宮擎積極救治之後，王太后很快打起精神，以雷厲風行的態度決定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南宮擎沒有醒過來之前，遇刺之事必須嚴格保密，絕對不能外傳。事發當時，南宮擎是來看太上皇的，沒想到卻突糟行刺。所以這事只有空明殿的人知道，就算突然急召了太醫院的人，但也可以說是因為太上皇的原因，並不至於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在冷靜下來，想通各種厲害關係之後，王太后就立即下令空明殿戒嚴，任何人沒有她的懿旨和陛下的聖旨，都不能進出。至於皇后蘇怡那裡，王太后也做好了準備，派宮人去暗示了，說因為太上皇的緣故，陛下不能過來看皇后娘娘，讓娘娘自己注意些，空閒了再來。

    蘇怡一向善解人意，這會又正是懷孕的時候，不能受刺激，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南宮擎遇刺之事。而蘇怡也不會多疑，畢竟太上皇身體不好，只剩幾天的命，她是知道的。如果南宮擎又事不來流蘇宮，那自然就是太上皇有事了，蘇怡不會多想。

    第二件事，同樣是準備以太上皇的理由，向文武百官說明陛下這兩天沒空上朝，就算群臣疑惑不解，太上皇若是歸天了正應該君臣商議，交由禮部操辦下葬、諡號等事。但南宮擎畢竟是皇帝，他非要『拖延』兩天時間，群臣也是沒辦法的。

    這就是王太后打的一個算盤。

    不管她對外打出南宮擎要幹什麼，不早朝又如何了的藉口，其實只有一個意圖，那就是避免群臣猜到南宮擎其實出了事，此時已經昏迷不醒無法上朝的事實。

    依照南宮擎平時的勤勉，早朝從未間斷過，而且現在正值楚王伐越的關鍵時候，不上朝必定是出了問題。不過，王太后親自對外下旨，又涉及太上皇可能『歸天』的大事，至少兩三天內拖延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這個消息暫時還不用放出，畢竟今天南宮擎可是下了早朝才去見的太上皇，最快也可以等到明天再對群臣宣布。

    所以，現在王太后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洛青鸞身上，指望她能儘快讓皇帝甦醒。

    有了上好的藉口，太醫院忙碌起來也就不用太隱瞞了，只是眾太醫之間也有不同的心思，暗地裡相熟之間多少也有打聽。

    去給南宮擎診脈急救過的，自然知道後果，只恨不得自己根本沒去過，不知道出事的其實不是太上皇而是陛下這事實，一個個都緘默其口，一問三不知，再問只搖頭的架勢，心裡卻是叫苦連天，惶恐之極。

    那些不知道情況的，只當真的是太上皇可能不行了，陛下如今抱著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思，動用全部力量來延緩太上皇的歸天。

    那被洛青鸞點名回來太醫院，熬製『防止血液凝固』湯藥的太醫已經忙成了狗，因為洛青鸞並沒有詳細交代這湯藥究竟需要多少，他也只能多多益善，立馬召集了三個同僚來幫忙。

    不過片刻，整個太醫院就飄起了濃郁的湯藥味道，而且那些熬藥的人知道這湯藥必須熬的濃濃的，那味道更是重。一時間，眾多太醫即便已經習慣了藥味，但也很少聞過這麼濃的，幾乎是走到哪裡都捂著鼻子，皺著眉頭，若非知道這藥是開的誰用的，只怕都忍不住罵娘了。

    另一位被叫回來翻閱各種典籍，查找『如何才能讓臟腑的傷勢自動痊癒』方法的太醫，更是毫不客氣，火急火燎的招呼剩餘所有當值的同僚幫忙。

    平素里眾人關係好的相互協助、指點，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這太醫因為情況緊急，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言辭和語氣，竟然還引起了平時一位和他關係不太好的太醫反感，說他自己的事居然想讓所有人幫忙，那到時候得了恩典是不是也該拿出來眾人平分的話，當即就引發了一場嚴重的爭執。

    一邊是想爭分奪秒，趕緊找出楚王妃要的方法，才有可能救治陛下，另一邊是不明里就，只當對方是想要攜功邀寵的無恥小人，竟然還敢指使同僚……終於雙方爭吵不休，無法達成統一後打了起來，引發了兩方同僚朋友之間的一場混戰。

    當洛青鸞來到太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形，猶如鬧劇！

    一個個太醫猶如市井流氓般，你一拳我一腳，你扯我的鬍子，我拽你的衣服，相互推搡毆打在一起的場景。整個嚴肅的太醫院變成了混戰的江湖，桌椅凳子破的破，倒的倒，無數醫書草藥散落一地，被踩得亂七八糟，還有好些人臉上沾了墨汁，手中握著開方子的毛筆，正騎在某人身上，準備往對方臉上戳……

    「住手！」洛青鸞看的臉都變了，一聲怒音：「來人，將他們分開！」

    跟在她身後的一眾禁軍立即一擁而上，嘩嘩的輕甲和刀劍摩擦聲音驚動了眾人，看著一個個來勢洶洶的禁軍們，面無表情下手毫不留情，這些太醫終於清醒了過來！

    天啊，他們都幹了些什麼？

    犯下這樣的錯事，簡直殺頭的罪名都夠了！

    看著禁軍出手如風，迅速解決太醫院混亂的場景，洛青鸞萬幸自己親自來了。

    之前她留在空明殿，盯著那太醫換針，也是擔心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會出意外。快到半個時辰的時候，她親自指點那太醫注意事項，還防止他因為初次做這種事而心慌出問題，等到再次將南宮擎傷口周圍的穴道止住，清理了那半刻鐘流出的鮮血後，洛青鸞才稍微放了點心。

    有了一次經驗，再來第二次就容易些了，洛青鸞叮囑那太醫好生看著陛下，她才去了太醫院，想要翻閱一下藏書典籍，希望能爭取提早找到方法。

    在沒法給南宮擎動手術的情況下，洛青鸞縱然有各種外科方面的知識也無濟於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加上各種情形條件限制，她最終放棄了給南宮擎縫合傷口的想法。

    如果他的傷口較大，洛青鸞還可能夠試著想想辦法，直接縫合傷口本來就是最快捷最有效的。只是……南宮擎胸膛上的傷口只有一指大，連插根筷子進去都困難，她根本沒法下手，總不能故意把傷口弄大點吧？

    有關曾經鬼醫師父交給她的東西，洛青鸞也逐一思考過了。

    可基本也是條件限制，根本沒法實施，有的就是找不到適合的藥材，也只能放棄。有依稀知道的方法，可洛青鸞已經記不得了，不得不作罷。以至於最後她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一個不成熟的可能，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

    為了謹慎起見，洛青鸞必須再來太醫院翻閱典籍，查找有沒有類似的方法，相互印證，儘量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可沒想到她竟然看到太醫院鬧成這樣，也虧的是她來了，不然只怕還要鬧出更大的事端，一旦耽誤了救治時間，真的讓南宮擎出了事，只怕王太后怒極之下定然會將這群太醫通通砍頭！

    即便已經做好了失敗的可能，但等洛青鸞看著亂成一團的太醫院，特別是她特意想來翻找的各種醫書典籍現在已經混亂一團，有的更是在打鬥中撕扯成了碎渣，她更是一股子氣也發不出。

    算了，算了，動怒也沒用，若是南宮擎命中注定有這一劫，她又不是神仙，怎麼能逆轉乾坤，起死回生？

    一個個自知翻了大罪的太醫們，面無人色的垂著頭，等候發落。

    雖然知道洛青鸞其實沒有處罰他們的權利的，但誰都知道當前的情況，不管是陛下還是太上皇有問題，他們不但不趕緊想辦法救治，反而在這裡打架，那都是罪孽深重。連禁軍都動用了，這件事根本瞞不住，只怕這會已經傳到太后（陛下）耳中去了，就等著死呢！

    「下官有罪，下官糊塗！」終於，那個引發此次鬥毆事件的孫良孫太醫，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自責跪了下來：「楚王妃，全是下官不好，非但沒有辦好事，反而……」

    眼看著孫良就要滔滔不絕的認罪，甚至有可能說到激動之處直接撞牆謝罪的惶恐，洛青鸞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夠了，孫太醫，現在是你認錯受罰的時候嗎？空明殿裡情況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不用本王妃說你都應該知道什麼才是重要的！」

    「是，是。」

    孫良點頭如搗蒜，但看著面前的一切卻又面面相覷，悔的腸子都要青了：「可是楚王妃，現在太醫院亂成一團，這些典籍都……」

    就在他腳邊還丟著一本踩滿了腳印的醫書呢，幾片被撕扯下來的紙頁猶如秋天的落葉散落的到處都是，更不要說倒了的書架，亂成一堆的醫書，根本別想分門別類了……他趕忙一腳收回，汗都出來了，一副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趕緊鑽進去躲起來才好受些的架勢。

    「沒法找也得找！孫太醫，現在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你再耽誤，是不是要讓本王妃來幫你做？」眼神一掃，洛青鸞挨個從一個個太醫面上看過，冷冷道：「太后有令，現在太醫院一切歸本王妃調度，所有人馬上去翻找典籍醫書，查找如何才能讓臟腑傷口自行癒合的方法。十個時辰之內，找到了的有賞，找不到，那就通通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