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歸天和危急

    孫大福掃了一眼洛城等人，明顯是當著他們的面不能說，後者很是尷尬，但卻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是絕對比不過自己女兒的，只能老實讓虹玉和一眾下人退到了旁邊。

    這才上前，孫大福壓低聲音，急切的道：「楚王妃，太上皇和陛下都出事了，是皇后娘娘差奴婢來請你的。現在情況緊急，耽誤不得，路上奴婢再慢慢給你說如何？」

    心頭一驚，洛青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太上皇出事，她倒是沒什麼意外，本來前幾天才急救了，頂多能夠活到明天，那也算燈枯油儘是正常的。可現在居然說陛下都出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敢再耽擱，洛青鸞帶著黛月，匆匆就走了。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孫大福臨時出來請洛青鸞，早就做好了準備。知道楚王妃如今已經是懷孕之身，但此時情況緊急，也只能事急從權，不得耽誤。

    上了馬車，洛青鸞才發現孫大福果然準備的周到。

    座位上墊了軟墊，一點也不硌人，就連墊腰的靠背都有，繡團錦牡丹圖案，裡面禳的上好的棉花，軟和而彈性。黛月伺候洛青鸞做好，又將孫大福遞過來的雕玉蘭花銅暖爐給她換過來暖手，又在腿上搭了一塊厚薄均勻的羊絨毯，等洛青鸞舒舒服服的靠著，馬車才啟動了。

    孫大福抄著浮塵，跟在馬車旁邊，一路快步走著，竟然也跟得上。這會可不是他歇氣的時候，得趕緊讓洛青鸞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有個數，等會動起手來才遊刃有餘。

    好在從將軍府出來往皇宮裡的路都很平坦，等進了宮，孫大福立即又讓早就候在宮門口的四人肩輦抬著洛青鸞繼續朝空明殿走。

    到這個時候，四下無閒雜人等，頂多就一個丫頭黛月，還是洛青鸞身邊的心腹，孫大福終於說出了原因，一句話就讓洛青鸞變了色：「宮裡糟了刺客，陛下受傷了！」

    「什麼？」洛青鸞身子直了直，眸子一圓：「怎麼會糟了刺客，陛下現在如何了？還有，太上皇呢，不是說太上皇也出事了？」

    一路上急行，但肩輦卻抬的紋絲不動，孫大福苦著臉，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從上次洛青鸞給太上皇看過之後，說他頂多只有三天的命了，王太后雖然悲傷不已，但總算一直知道他情況的，也就慢慢接受了。南宮擎自然是每天都來空明殿看望請安，想要在太上皇歸天之前多看幾眼，盡一盡孝道。

    今天南宮擎早朝剛下，依舊趕去空明殿看望太上皇。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太上皇竟然睜眼，還開口說了幾句話，王太后和南宮擎又悲又喜，趕緊趁著這時間多說一會，誰知就出了意外。

    一個端著茶進來的宮女，竟然突然行刺，南宮擎猝不及防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當場受傷。太上皇受此刺激，直接昏死過去，王太后也嚇壞了，最後還是禁軍衝進來抓住了刺客，南宮擎剛吩咐留活口，就暈了過去。

    「奴婢出宮之時，空明殿已經亂成一團了，不過誰都不敢外傳陛下遇刺的消息，皇后娘娘如今身懷有孕，更是刺激不得。所以奴婢一時斗膽，才大著膽子請示了太后娘娘，然後才來請楚王妃進宮的。」

    聽孫大福說完，洛青鸞心頭一片凝重。

    竟然是行刺！

    南宮擎武功如此不錯，都當場受傷，若非是這宮女假扮的刺客手段高明，那就是南宮擎沒有防備，才會身受重傷。洛青鸞幾乎可以想像的出來，只怕這會空明殿真的是人心惶惶，難怪明知道她已經懷孕了，還會出宮請她，可見事情緊急。

    指不定，等她去了之後，太上皇估計已經不行了。

    至於南宮擎……

    「可有太醫先給陛下看著？」洛青鸞沉聲道。

    「奴婢出宮之時，太后娘娘已經傳了太醫了。」孫大福畢恭畢敬的道：「這倒是無礙，不會有人懷疑什麼。太上皇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就算傳了太醫也不會有人猜到是因為陛下。不過，奴婢就怕萬一，所以才請了楚王妃您來，有您在，太后娘娘才放心。」

    知道了大概情況，洛青鸞總算安心了一些，畢竟是宮裡，還有太醫在，只要南宮擎沒有當場死亡，一般就不可能救不回來。再差，只要太醫能夠拖延一點時間，等她去了，只要不是斷了頭、毀了心這種大問題，基本都沒有意外。

    距離空明殿還有段距離，洛青鸞就看不到閒雜人等的人影了，一應宮女太監什麼的，通通不許靠近。等到了近前，更是禁軍重重，團團將空明殿包圍。洛青鸞下了肩輦，剛要進空明殿中，守在門口的禁軍雖然放了她進去，但卻將黛月擋在了門口。

    「小姐，我……」黛月急了，但在宮裡又不敢亂說什麼。

    知道情況特殊，洛青鸞朝她點點頭：「沒事，黛月，你就在外面等我，你別亂走。」說完，洛青鸞對孫大福道：「勞煩孫公公幫我照顧好黛月，我先進去看看陛下和太上皇。」

    孫大福立即道：「楚王妃放心。」

    對於洛青鸞的貼身侍女，孫大福自然不敢怠慢的，更不要說如今太上皇和陛下的命都可能繫於洛青鸞手中。他連忙招呼一個宮女過來，領著黛月去隔壁殿裡小坐一會，還奉上熱茶和點心伺候著。

    一進殿，洛青鸞就趕到了沉悶壓抑的氣氛，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

    在外殿之中，竟然有兩個太醫院的醫正在現場熬藥，一個熬得是湯藥，藥水翻滾，不斷散發出難聞的藥味。另一個面前的藥罐子已經成糊狀了，還在不停攪拌著，似乎是正在做什麼藥糊。

    旁邊還站著三個太醫，焦急萬分的樣子，踱來踱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時又湊到正在準備的藥旁邊看兩眼。一看見洛青鸞來了，三人眼睛一亮，立即齊齊拱手道：「楚王妃。」

    拱手之下，也露出一股『鬆了口氣』的架勢，似乎洛青鸞一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其中一個太醫忙道：「楚王妃，你快去看看吧，陛下情況不太好，只有胡太醫在裡面……」話沒說完，那太醫愣住了，直勾勾盯著洛青鸞的小腹。

    洛青鸞掃了他一眼，這太醫才回過神來，一臉尷尬：「原來楚王妃……竟然、竟然……唉，真是沒有想到……」

    沒想到楚王妃竟然懷孕了，現在竟然要一個懷孕的婦人來救陛下，豈不是越發顯得他們太醫院無能了嗎？但沒有辦法，三個太醫面面相覷，陛下突糟行刺，情況危急，否則他們怎麼束手無策，只能等著一個女子來呢？

    如今洛青鸞是來了，但竟然懷有身孕，簡直是又打了他們一巴掌。

    點點頭，洛青鸞倒沒有多說什麼，一步步走了進去。

    如今的她，想再快也沒用，不能忙中出錯更麻煩。好在有個眼尖的宮女瞧見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趕忙過來攙扶洛青鸞。洛青鸞看了她一眼，道了聲謝，徑直走進了內殿。

    「太后娘娘。」

    王太后正坐在床榻旁垂淚，猛然聽到聲音，頓時抬起頭來：「青鸞……青鸞你可來了。」當即她就站了起來，急切的握著洛青鸞的手：「你快去看看陛下吧，陛下他……」

    心中一動，洛青鸞掃視一眼，只見被帷幔遮擋的龍榻上，隱隱睡著兩個人。微微揭開的帷幔口邊，胡太醫半跪在那裡，身旁還有個醫正，似乎是他的弟子，兩人正在給南宮擎治療。

    這躺在龍榻上的兩個人，自然就是南宮擎和太上皇西楚帝了。只是洛青鸞沒有想到的，竟然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可見當時情況危急，根本不能再挪動一下。

    胡太醫一個人，怎麼能忙活的過來兩個人？

    洛青鸞心頭一沉：「太后娘娘，太上皇他……」

    若非是西楚帝已經不行了，根本連救治的必要都沒有，否則怎麼可能只留胡太醫一個人？

    王太后本就悲痛，聞言更是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太上皇……他、他已經歸天了，青鸞，陛下可不能再出事了，你趕緊救救他吧……」

    原來……

    好在洛青鸞對西楚帝也沒什麼感覺，苟延殘喘這麼久，去了也是一種解脫。如今能夠動用太醫院所以力量，全力救治南宮擎一人，洛青鸞反而輕鬆了一些。

    走到胡太醫旁邊，洛青鸞並沒有出聲，只看著他幫南宮擎治療。

    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南宮擎的上身已經除去了外衣，露出胸膛。而心臟位置的部分赫然一道深深的傷口，好在並不太大，約麼只有一指寬。

    胡太醫正在將白藥粉撒在南宮擎身上，血已經止住了，他卻是滿頭大汗。他弟子手裡拿著一截白布，胡太醫接過來，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纏上去。

    「不用纏了，我先看看再說。」洛青鸞出聲道。

    「楚王妃……」這才注意到洛青鸞來了，可見胡太醫一直處於精神高度集中中，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其他狀況。

    雖然洛青鸞是個女子，但胡太醫卻沒有端架子，問都沒多問一句就讓開了。

    洛青鸞坐了下來，想要確認一下南宮擎的傷勢。

    如果傷勢淺，那麼止血後包紮就沒問題，可如果傷口深，那包紮反而起不到癒合的作用，還會讓淤血無法流出，積在腹中造成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