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中風的洛老夫人

    「小姐，到了。」黛月清脆的一聲，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掀開馬車簾門，洛青鸞探出頭來，雪已經停了，薄雲中透出一縷陽光，天空變得亮了不少。她伸出手去，扶住黛月的手慢慢下了車。

    好久沒有回來了，當洛青鸞看到略顯陳舊的將軍府大門，多少還是生出了幾分感慨。門牆依舊，物是人非，回望過去的那些事，不過才短短的一年多，她真有種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她在這裡出生、長大，從小就沒有受到什麼關心愛護，但現在，她卻已經成長到不需要看任何人鼻翼，隨心所欲的程度了。她已經徹底脫離了這裡，將軍府不再是她的家，她高興可以回來看看，不高興了，誰也勉強不了她。

    遞了個眼色，黛月立即會意，上前敲門。

    這次回來，洛青鸞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否則只怕現在就不會是這樣冷清了。曾經的洛城，巴不得將她嫁給南宮擎或者納蘭夜，就是為了能夠鞏固自己的榮華地位，可現在的他只怕後悔了吧？

    將軍府門口清冷一片，即便是快到過年了也看不到什麼拜訪的客人，這不但是因為洛城如今不受重視，直接被南宮擎調了個清閒的副職所故，更有納蘭夜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娶了洛青鸞就對將軍府照顧有加。

    無論是納蘭夜還是南宮擎，他們都知道洛城曾經是如何對待洛青鸞的，曾經納蘭夜也問過她，要不要照拂一下洛城，畢竟看在洛青鸞的面子上。但洛青鸞拒絕了，她和洛城已經恩斷義絕，沒有公開斷絕父女關係就是給洛城面子了，還想讓她照顧他？

    她可沒有那麼聖母心，畢竟原主才是洛城的親生女兒，她早就死在洛城的不聞不問之下了。

    如今的洛青鸞，僅僅是看在其他的面子上，比如對她還有幾分親情的祖母份上，還有虹玉，除此之外，她根本沒有再來將軍府的理由。

    黛月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來打開，嘴裡還嘀咕著：「誰啊，大冷天的……都快過年了也不讓人……啊，黛月是你，是……是王妃……」

    陡然，那門房看清了黛月，瞬間聯想到了洛青鸞身上，震驚的話都說不完整了：「王妃、王妃怎麼回來了，小的……小的馬上去……」

    「磨蹭什麼，先把門打開啊！」黛月眉頭一皺，直接推開了門，而後過來攙扶洛青鸞：「小姐，慢點，我們進去吧。」

    說完，她看著那門房還愣在那裡，幾乎傻了一樣，不悅道：「我說你怎麼搞得，見到小姐回來了怎麼還不去通報？老爺呢，側夫人呢？」

    「是、是，老爺和側夫人都在，小、小的馬上……馬上去通報！」那門房又是歡喜又是震驚，跌跌撞撞連忙去了。

    搖搖頭，黛月無奈一聲：「幾時不回來，沒想到將軍府變成這樣，沒規沒矩的，也不知道老爺怎麼了，連管教這些下人也這樣……」

    洛青鸞自然猜得到，只怕如今的洛城很是消沉吧，哪裡有心思管這些？她淡淡一笑：「不用管這些，我們只是來看祖母的，坐一會就回去了。」

    才走到中門，院子裡就響起了洛城的聲音：「青鸞，青鸞……真的是青鸞回來了？」片刻，前方迴廊拐彎處出現了洛城的身影，步履匆匆，風風火火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下人：「老爺慢點，慢點啊！」

    「老爺快看，王妃真回來了。」「參見王妃！」眨眼，跟隨洛城出現的一眾下人丫頭齊刷刷的跪了一片，洛城更是急不可耐的沖了過來，一副久別重逢、父女情深的樣子。可衝到洛青鸞面前，洛城卻見她沒有半點動容，面色淡淡的，他滿腹想要說的話都憋在嗓子眼裡，訕訕不知道如何開口。

    「多日不見，父親可還好？」洛青鸞淡淡道。

    「是，是！為父還好，就是、就是想你的緊，青鸞，你要回來怎麼也先說一聲，為夫也好派人收拾一下，你看這……」洛城似乎為將軍府的簡陋有些羞愧，更怕洛青鸞覺得自己怠慢了她而心生不悅。

    「我也是臨時想起才回來看看的，父親不必多客氣。」

    「青鸞，好久沒見你，你氣色好像更好了，楚王對你還好吧？」洛城跟在洛青鸞身側，不停的說著各種討好話，企圖趁機拉近關係。

    「嗯，多謝父親關心。」洛青鸞心裡卻不置可否，果然洛城對她沒有半點心，她已經懷孕快四月了，小腹也微微有些隆起，他居然半點沒注意，只誇她氣色好，漂亮。

    呵呵，這父親對她果然只是表面的客套。

    「青鸞，你……你好久沒回來了，不止是為父，虹玉也經常念起你，說你也不回來看看弟弟，呵呵，青鸞我不是怪你，就是……唉，楚王出征了，你一個人在將軍府也寂寞，不如回來多走走，也好有個照應。」洛城一口氣就說了這麼說，似乎這次不說，一眨眼就沒機會了。

    洛青鸞懶得回答，只掃了洛城一眼。

    到底還是身居四品的遠寧將軍，雖然一直在京並沒有出征前線，甚至被眾人視為已經失寵了的洛城，至少穿的還是一身富貴，可想而知至少在生活上他是沒有被苛刻的。

    只是洛城的眼神，卻沒有半點父親的威嚴，反而看著洛青鸞畏畏縮縮，一副哀求可憐的樣子，讓她有種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感覺。

    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幹什麼去了？

    晚了！

    見洛青鸞不說話，洛城臉色多少有幾分尷尬，訕訕半天才道：「這次你回來，楚王可知道？可是有什麼事嗎？」

    「我回家一趟，不用特意告訴納蘭夜，再說了，他現在出征，我也沒法隨便聯繫上他，這種小事自然不會去打攪他的。」洛青鸞扶著黛月的手，慢慢朝前走去，「聽說祖母病了，我回來是來看看祖母的。她現在在哪兒？」

    不想再跟洛城說這種沒營養的話，洛青鸞索性直接說了。

    「哦，對了，你祖母前陣子回來了，身體不太好，大夫也看了，說是有中風的前兆。本來為父想要去找你的，可是……」洛城吞吞吐吐的，一副不好說的樣子。

    本來老母親病了，洛城第一時間自然是想到洛青鸞。畢竟這個女兒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整個西楚都知道了。但洛城終究沒有派人去楚王府，他實在擔心洛青鸞拒絕，到時候才丟了他的臉。

    所以，洛城也沒有派人去楚王府說這事，因為他也於心有愧，不知道如何面對洛青鸞。現在好容易見到洛青鸞回來了，他一驚一喜之下，又是羞愧又是慶幸，越發想要彌補，但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洛青鸞原諒他。

    一想到自己如今被調了閒職，成天無所事事，洛城哪裡還有當初嫁女兒的心情？天天被同僚鄙視看白眼，背地裡說他倒霉，空有個楚王這樣的權勢女婿，卻根本沒有半點好處，以至於他根本不想去見到那些同僚的臉。

    「祖母病了，若非黛月偶然打聽到，連我也不知道。」洛青鸞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埋怨：「這次我回來就是專程來看祖母的，順便看看虹玉和弟弟，父親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帶我去見祖母吧。」

    「是，是。」洛城被洛青鸞幾句不癢不痛的話訓的尷尬不已，只能按下心思，老老實實的帶著她去了洛老夫人居住的松鶴苑。

    一進門，洛青鸞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洛老夫人，旁邊還坐著虹玉，一見有人來了，虹玉倆忙起身，眼露驚喜。洛老夫人看見洛青鸞，更是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好半天反應過來，洛青鸞已經到了她面前。

    「青、青鸞……」洛老夫人眼圈有些紅，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祖母，孫女不孝，才知道你病了，這才急著回來看你。」洛青鸞牽著洛老夫人乾枯的手，已經順勢摸上了她的脈門，「祖母別激動，我先幫你把把脈，你一定會好的，不用擔心。」

    洛老夫人點點頭，很是欣慰：「好、好，青鸞，祖母好久沒看到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洛城和虹玉站在身後，看著洛青鸞為洛老夫人診治。黛月則只盯著洛青鸞一人，隨時注意她的狀況。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小姐自己還身懷有孕自顧不暇呢，若不是洛老夫人病了，她根本不會讓小姐回來的，她必須隨時小心才行。

    把脈片刻，洛青鸞已經有些明白了，柔聲道：「祖母不是一直在普國寺清修嗎，是不是不小心摔過一跤？」

    洛老夫人眼露驚訝，點頭道：「是，我一個月前的確不小心摔過一次，但當時沒什麼大礙，就用了點跌打酒，不過後來就覺得身體有些不對了，不聽使喚，越發行動不便，所以這才回來的。」

    「這就是了，祖母這是摔傷了身體沒有治癒，等我給你好好調養一下，應該沒有問題的。」洛青鸞淡淡笑著，心裡卻有些擔心。

    她沒有說出實話，那是因為不想刺激洛老夫人。實際上，祖母這個病只怕不容樂觀。

    表面上是摔傷了引發了輕微中風，但中風的根本原因卻是祖母的顱腦內只怕出了問題，否則不至於影響行動。但她現在不方便直接檢查祖母的頭部，不然只怕會引起猜忌和驚恐。她想的是，等會等祖母睡著了再來看，這樣才不會讓她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