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兩全其美的法子

    等楊氏再次醒來，頓時就嚇了一跳。

    剛才她明明是在房中睡覺，怎麼會出現在這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方？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四周卻像是有無數個窟窿透風，吹的她渾身冰涼。手一摸，身子下還是一根根粗細不一的棍子，好像是柴房？

    楊氏張口就驚呼起來：「來人，來人！救命啊——」

    「再鬧，當心割了你舌頭！」忽然旁邊傳來一個冷冰冰的女子聲音，幽幽的就像是女鬼的聲音。楊氏幾乎當場嚇暈過去，心都要跳出來了，但恐懼到極致反而叫不出來，捂住嘴顫抖了半天，好容易才能說出話。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想、想要幹什麼？」楊氏拼命的朝後退，想要遠離。但周圍黑鼓隆冬的根本看不清，手往身後一撐，冷不防劇痛傳來，手竟然按在尖細的柴棍上，刺破了皮肉。送到唇邊一吮，頓時一股腥鹹味，看來是見血了。

    平時何曾受過這種苦？楊氏越發恐懼起來，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覺得那女鬼就在自己面前，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她頓時就嚇的嚎啕大哭。

    「嗚嗚嗚，你別過來……冤、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沒殺人，你去找別人啊……」

    「我問你答，若是有一個字不實，我就先砍你左手，再砍你右手，若是三次撒謊或者隱瞞，你就等著明天被人發現吊死在城門口吧。」那女鬼冷冰冰的聲音透著一股強烈的殺機，仿佛只要楊氏稍有不慎就會死的很慘。

    雖然很害怕，但這是楊氏也聽出來了，對方只怕不是女鬼，而是有心找她打聽消息的。只是……這方式未免太可怕了，動不動就砍手，還威脅要吊死她，楊氏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覺得恐怖了。

    「別、別殺我，我、我什麼都說……」楊氏可不願被砍手再被吊死，不然只怕落個畏罪自盡的名聲，死了都入不得蘇家的祠堂。

    頓了片刻，那女聲傳了過來：「你找劉冬仁買冬衣的事，究竟是誰指使的？」

    竟然是要問這件事？楊氏心頭一跳，頓覺不妙，這一直是她最緊張的事，生怕牽連到全家還性命不保，明天她準備去大理寺翻供，攀咬到楚王妃洛青鸞身上，怎麼今晚她就被人擄走，要追問這件事？

    究竟是誰派來的？

    但這個念頭只在楊氏腦子裡閃了一閃，她還沒來得及想究竟是照實說還是撒謊，就覺得肩頭陡然一痛，仿佛被什麼細小的硬物打中了，痛的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警告你，想清楚再說，若是撒謊，你的左手就沒了。」

    唰一聲，清脆的拔劍之聲響起，楊氏雖然從沒舞刀弄劍，但她公公魏陽侯在的時候卻喜歡每天清晨練劍，因此這聲音她是聽過的，還非常熟悉。

    眼前閃過一片雪光，那是微弱的月光反射在劍身上的光華，此時卻越發驗證了對方的威脅：若是撒謊，對方只怕真的會當場砍下她一隻手。

    根本沒想過對方如何判定她撒謊還是實話，楊氏瞪大了眼眸，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就道：「我說，我說，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去的，我自己！對了，是、是我婆婆建議，說找人進購一批便宜的冬衣，然後替換自家的，這樣就能從中賺點差價，所以我就、就去找了劉老闆，進購了一萬件冬衣。」

    楊氏一五一十，半點都不敢撒謊。

    對方竟然連劉老闆的名字都知道，絕對差的清清楚楚，若是她有半句撒謊或隱瞞，只怕她就倒霉了。

    沉吟了片刻，那女聲又響起：「皇后可知道此事？她怎麼說的？」

    「皇后……阿怡她……她……」楊氏不過略一頓，生怕對方不耐煩，立即就道：「阿怡她根本不知道這事，後來還是大理寺卿鄭大人帶人到侯府來查這事，讓我去說明情況，可能此事才傳到阿怡耳中的。」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楊氏不等那聲音問就主動道：「阿怡並沒有差人來問，我也沒機會進宮，畢竟我不想連累到阿怡，她是皇后，我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她。只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就算我不說，阿怡也應該知道的。」

    「你以為瞞的了？」那女聲冷笑著：「就算你不說，陛下也會告訴娘娘的，娘娘有你這種母親，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蘇夫人，你好意思嗎？」

    楊氏一梗，越發感覺到這女人對她充滿了恨意，根本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但究竟是誰，或者誰派來的，她根本猜不到。

    現在自己落入對方手中，究竟會受到什麼待遇，楊氏根本猜不到，只能老老實實的閉嘴，心頭忐忑不已。

    「明天，你是不是打算又去大理寺一趟？」驀的，那女子聲音帶著一抹冷意，聽得楊氏差點驚叫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楊氏脫口而出。

    回答她的是一道破空聲，對方根本沒有說話，直接就一劍斬來。楊氏眼看那雪亮的劍光直接發出咔嚓一聲，黑暗中響起嘩啦一聲破裂的聲音，轟的一下，氣浪滾滾而來，嚇的楊氏頓時捂住了眼睛，只覺得自己要沒命了。

    「啊——」一聲慘叫後，楊氏卻發現自己沒事，但睜眼一看，面前卻多了一團光，自己果然在柴房裡，而柴房們卻被劈砍出一個大口子。月光從破口出照射進來，還有一道欣長的影子面對著她，一步步朝她走來。

    月光照在那人背面，看不清臉，但卻從身形能夠判斷出就是剛才那個說話的女聲。只是現在她的舉動很嚇人，手中提著一把劍，朝楊氏走來，似乎是準備砍她的手。

    難道剛才反問了一句，就引起對方的殺意嗎？

    楊氏悔不當初，卻拼命後退，卻抵靠在柴堆上沒法後退，那女子舉起了長劍，楊氏幾乎要崩潰，終於慘叫起來：「別殺我，別殺我，我說，說……」

    「是公主殿下讓我明天去大理寺，指證楚王妃指使我故意進購劣等貨，以次充好賣兵部……」在強烈的恐懼下，楊氏忘了一切，將什麼都說了。

    好不容易說完，楊氏眼睜睜盯著那黑影，見她一動不動，心裡的忐忑卻越來越深，幾乎都要暈過去了。寒風不停的從柴房的破口出湧進來，還夾雜著零星的雪花，冷的她瑟瑟發抖，叫苦連天。

    等了片刻，那黑影竟然轉身走了，正當楊氏驚魂未定，不知道該離開還是呆在原地時，從哪柴房破洞處扔進來個東西，直接罩在楊氏頭上，將她嚇了一跳。

    掙扎了半天，楊氏才知道對方竟然扔的一床被子進來，那黑影不帶半點人氣，讓她老實待在這裡不許走，天亮了再去大理寺，只讓她實話是說，不然有她好看，然後就離開了。

    一整夜，楊氏根本不敢動一下，只能拼命裹緊唯一的被子禦寒，又驚又怕的直到天明。

    等到天亮了有人發現她，將楊氏從柴房裡救出來，楊氏凍了一夜，也怕了一夜，出來一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個貧民的柴房裡窩了一夜，渾身都臭烘烘的。可她想起昨晚的事，根本不敢回魏陽侯府，直接就朝大理寺跑去。

    倒是那將楊氏就出來的民婦，見她亂糟糟的臉青白黑，六神無主又裹著個破爛被子，還當她是哪裡來的瘋子，自認倒霉也沒敢去追她，罵罵咧咧了幾句也就算了。

    等楊氏去了大理寺，原本打算攀咬到洛青鸞身上的，經過昨晚的事情一嚇，她哪裡還敢撒謊，等見了鄭普光後，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什麼公主派人到她府上，如何如何，讓她攀咬到楚王妃身上，楊氏生怕鄭普光不信，還讓他帶人去侯府她的房間，說公主派人帶的信還放在梳妝檯的盒子裡，一看便知是證據。等到鄭普光派人將書信帶回來，楊氏已經換了身衣服，人也冷靜了幾分，但事已至此，她索性全說了。

    沒想到事情又峰迴路轉，牽連到公主身上，鄭普光不敢大意，立即將實情寫下上奏南宮擎，按聖意決斷再繼續調查。

    當南宮擎收到了鄭普光的摺子，一看之下頓時大怒。正當他要召南宮婉兒來詢問情況時，宮人說楚王妃送來了一封信，有關軍需一案的。

    洛青鸞這個時候送信，定是急事，南宮擎展開一看，卻很是意外。

    事關南宮婉兒，南宮擎也很頭疼，事到如今，他怎麼也明白這件事的經過了。本來是洛青鸞想要幫魏陽侯府，沒想到卻被自己妹妹橫插一手，好事變成了壞事，還害的幾千將士被凍傷，毀了納蘭夜的殺敵大計，南宮擎再是捨不得，這次也打算六親不認了。

    南宮婉兒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如果是女孩子之間的吃醋，開點小玩笑，南宮擎也不會太介意。可沒想到南宮婉兒竟然如此胡來，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對軍需之物下手，他不得不狠心，好好收拾她一頓。

    只是，看著洛青鸞的來信，南宮擎又萌生出一絲希望。

    如果洛青鸞有辦法給他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其實南宮擎是捨不得真對南宮婉兒下狠手的。就算他不看在兄妹之情，也要想想他母后的愛女之心。

    南宮擎決定親自去一趟楚王府，問問洛青鸞。

    ……

    看著一身微服的南宮擎，洛青鸞微微一笑，卻沒上前行禮：「見過陛下，本應該行禮的，可這陣子我身體不適，還請陛下見諒……」

    「無妨無妨。」南宮擎哪裡會介意這個。

    花廳之中，只有南宮擎和洛青鸞兩人，黛月奉上茶後也退了下去，靜悄悄的只有他們兩人。

    頓了頓，南宮擎還是主動道：「楚王妃信上說，不讓朕嚴懲公主，可是有什麼原因？」就他看來，自己妹妹如此下手，洛青鸞沒趁機收拾她一頓已經是看自己面子了，可怎麼會讓他不要嚴懲呢？不知道洛青鸞究竟是什麼想法，南宮擎很想聽聽她的意見。

    喝了一口剛泡好的紅棗茶，洛青鸞微微一笑：「其實公主做了這麼大的錯事，陛下再怎麼懲罰也沒用了。畢竟公主犯的不是死罪，就算陛下再怎麼懲罰，也只會引起公主的叛逆之心，以後更加胡來。公主性子已經定了，陛下想要糾正，只怕也有心無力，既然如此，不如想個法子，既不傷了公主，又能徹底解決後患，豈不就兩全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