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疏離

    如此奇特的鍛器胚子，就連陳四劉木當了二十多年的鐵匠，也是第一次遇到。

    多年的經驗讓他們已經感覺出來，如果用手上這塊奇特的胚子打造出一柄長劍來，只怕是難以想像的。無論是鋒利程度，堅硬程度，韌度等等，絕對遠超之前二王爺讓他們打造的那一批。

    如果說之前的那一批兵器能夠稱得上神兵利器，那這一柄長劍，只怕可以用舉世難尋，無堅不摧來形容。光是想像都讓他們興奮的不行，巴不得趕緊將這世上唯一一柄神劍打造出來。

    既然如此，洛青鸞當然要全力支持。

    她給南宮煜說了，這幾天讓陳四二人全力打造這柄長劍，一應必須用品讓人直接送過來，不得任何人去打攪他們的進度。南宮煜看洛青鸞說的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也不由得多了一份好奇，想要看看最終的成品是否能夠超過他之前的那一批。

    陳四說了，預計最後的成型、開鋒，最少還要三天時間。洛青鸞雖然很想親眼看見神兵的出世，可她也知道自己必須回去楚王府，不然納蘭夜回來了找不到她，一旦尋到了麟王府來，只怕就要提前發現秘密了。

    將剩餘的事交給南宮煜，洛青鸞快到黃昏的時候，終於離開了麟王府。

    剛進門，洛青鸞就看到納蘭夜坐在大廳，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他不似以前回家就換上一身輕便寬鬆的常服，而是依舊穿著一襲對襟長袍，筆挺簇新，腰纏玉扣，頭戴玉冠，顯得很是正式，仿佛要出門一樣。

    「青鸞，你去哪了？」

    納蘭夜隨口問了一句，洛青鸞卻有些心虛：「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平時不還要晚一些嗎？」

    等洛青鸞走到身邊，納蘭夜順勢拉著她的手擁入懷中，拖長了聲音道：「嗯，怎麼，不高興為夫早點回來陪你？」

    「哪有，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罷了。」洛青鸞生怕他多問，連忙岔開話題：「我有些餓了，納蘭夜，開飯了行不行？」

    說到這裡，納蘭夜輕擁了她一下，含笑道：「我就是等著你回來，給你說這事的。今晚陛下設宴款待軍中將士，算是為大家踐行，不過為了不讓其他人知曉泄露軍情，所以同意帶上家眷顯得輕鬆隨意一些。為夫身為主帥，自然也要去的，這才提前回來找你。結果你卻不在……」

    眼看納蘭夜又要提到她的今天幹嗎去了，洛青鸞打斷他話，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笑道：「那好啊，正好我肚子餓了，咱們趕緊走，去了正好吃飯。」說完，她還摸了摸肚子，一副餓的饞的樣子，看的納蘭夜忍俊不住。

    等洛青鸞換好衣服出來，楚王府門口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兩人上了車，袁興親自驅車，朝皇宮的方向駛去。

    如果是平時，洛青鸞最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的，正式的無聊，在場眾人都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這種虛假的場合還不如不去。不過今天，納蘭夜都說了，是南宮擎為出征將士提前踐行，由此看來很快納蘭夜就真的要離開了，她想要抓緊任何時間，儘量和他在一起。

    設宴的地方選在岐雲殿，不算主殿，一般都是西楚國歷代帝王犒賞三軍的宴會場所。選在這裡，也看得出來南宮擎的心思，希望討個吉利，戰事一切順利。

    等洛青鸞和納蘭夜到達的時候，岐雲殿已經熱鬧非凡了。老遠就看到燈火通明宛如白晝，殿門口無數宮女魚貫而入，手捧托盤，盛滿美酒瓜果，香飄四溢。迴廊上一串串宮燈在清涼的夜風下搖曳，絲竹聲聲，人聲鼎沸，喜慶盎然。

    「楚王，楚王妃到——」殿門口的太監大聲唱喏著，門口值守的禁軍侍衛立馬低頭行禮，本來正在應酬暢談的眾人也紛紛回頭，看清來人後全部不約而同站了起來，恭敬的道：「見過楚王，楚王妃。」

    齊刷刷的聲音洪亮而有力，洛青鸞聽得頓時有種震撼的感覺，雖然她經歷過很多次類似這樣的場合，但卻是第一次有這種被人崇拜仰視的感覺。環視一圈，所有看著他們的人，眼中都帶著崇敬和激動，那是由衷的信任和崇拜，沒有半點虛假。

    看來納蘭夜在軍中的威信很高啊！

    洛青鸞心有感慨，納蘭夜也不似平時那麼冷冰冰，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不斷給經過的將士點頭寒暄，如沐春風。大殿最前面的一張位置是空著的，顯然是留給納蘭夜的，他帶著洛青鸞徑直走過去坐下，才朝眾人拱拱手：「本王來晚了，諸位隨意就是，不用這麼多禮。」

    立馬有一個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的男人大笑道：「王爺哪裡來晚了，陛下都還沒來呢，陛下才是最晚的。」

    旁邊一個和他很熟的將士立即道：「說起早晚，只怕陛下都得對你王統領退步三舍，你每次宴會都是來的最早的，巴不得多吃點是吧？嫂子是不是在家餓你的飯了？哈哈哈……」

    「你婆娘才餓你飯！」叫王川的統領頓時怒目而視，隨即卻哈哈大笑起來。坐在他旁邊的中年女子一臉福相，臉龐圓潤，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她雖然比不得洛青鸞以前宴會上看到的那些貴婦有氣質，甚至多了一絲蠻氣，但卻讓洛青鸞感覺到這兩人的感情著實好。這種不矯揉造作的性子，毫不忌諱的言談，甚至公開場合都敢拿南宮擎這位皇帝調侃，果然只有這群將士出身的人才有這種膽子。

    比起文臣和那群誥命夫人來，洛青鸞頓時覺得今晚的宴會只怕要輕鬆許多，至少她等會認真吃東西的時候，沒人說她餓死鬼投胎，不顧儀態了。

    面前的案几上已經擺好了時鮮水果和下酒的涼菜，洛青鸞也沒矯情，本來就餓了，當下就拿起一片甜瓜準備吃。結果才咬一小口，就看到對面幾個將軍夫人統領的家眷等相互對視一眼，似乎早就約好了什麼，隨即朝她走來。

    「楚王，我們想和楚王妃說說話，你不介意吧？」一個頭戴珠釵，衣著華麗的貴婦人朝納蘭夜笑呵呵的，很是自來熟的樣子。看她的衣著，也就是五品將士家眷的穿著，但半點沒有自慚形穢的感覺，縱然面對納蘭夜也很是自然。

    旁邊還有三個婦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像是對洛青鸞很感興趣。面對自己手下將士的家眷，納蘭夜果然和對那些千金貴女的態度不同，很是和氣的看著她道：「聽國山說，李夫人一直想要個兒子，今天來找本王的王妃，該不會是想求子的吧？」

    那貴婦人半點也不避諱，立即點頭：「對啊，對啊，我一直聽說楚王妃醫術超群，就連太后娘娘的……」說到這裡，旁邊有個貴婦碰了碰她，這李夫人才反應過來，大咧咧的道：「反正我家國山就要出征了，家裡還沒個男丁，怕被人欺負……」

    「楚王妃，我們也想找你瞧瞧……」

    立馬，旁邊三個貴婦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都是看中了洛青鸞的醫術的。不過有的是說晚上睡不著，失眠夢多，有的卻摸著自己的臉，問洛青鸞有沒有美容養顏的方子。說話間，還毫不顧忌的回瞪自己男人，仿佛是被嫌棄了，但又不甘心青春不在，所以才想改變一下。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景的，明明是來參加宴會，洛青鸞卻沒想到其他人對她如此好奇熱情。而且公然毫不避諱的說笑，猶如市井村婦一般，頂著將軍夫人的名分，卻大咧咧的嬉笑怒罵。

    「青鸞，這是征遠將軍李國山的夫人……」納蘭夜看洛青鸞都有些茫然了，笑著給她介紹，就是剛才想要求子的那位。等他又說了另外一個婦人的身份，剩下兩個已經等不及自己說了：「楚王妃，我男人也是楚王的下屬，不過他官位低，就是個統領而已，你肯定不認識了……」

    雖然是第一次和這些人見面，但洛青鸞卻感覺到了眾人的熱情，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也沒有心機，想要說什麼根本不多想，直接就說出來了。這樣的性子，說的難聽叫沒有禮儀，不知場合，但卻顯得半點沒有心機，她反而覺得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更輕鬆。

    「幾位夫人何必這麼著急，今晚是陛下為眾將士設的宴會，不如今晚先好好吃，等明天空了……」

    洛青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殿門口太監的聲音又響起了：「陛下、娘娘到……」

    聽得這聲，大殿的喧譁瞬間消失，所有人全部站了起來，紛紛行禮：「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納蘭夜和洛青鸞也站起來了，只是洛青鸞的眼神卻落在皇后蘇怡身上。

    上次的事過了這麼多天，她也沒有見到蘇怡，今天蘇怡陪同南宮擎參加宴席，如果可以，她想趁機問問蘇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當洛青鸞看向蘇怡的時候，後者卻不如往常一般笑盈盈的，反而帶著一絲疏離，將眼神別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