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洛青鸞的故事

    如果換了一個人，洛青鸞絕對掉頭就走，不給任何面子。如果不是還惦記著納蘭夜的事，還沒有得到南宮擎的答覆，洛青鸞也不願再多留一刻鐘。

    洛青鸞不想到時候因為自己偷偷出走而讓納蘭夜擔心，更不想真的受到懲罰，所以她希望能夠得到南宮擎的允許，順便……她也應該給南宮擎好好說清楚了。

    一次不行就兩次，她必須告訴他，真正關心的人是誰。

    「那好，我就打攪陛下了。」洛青鸞剛一說，南宮擎頓時一喜，哪知她又說了一句：「那我先去找皇后娘娘了，給她說一聲中午陛下來流蘇宮用膳，讓娘娘準備一下。」

    「楚王妃……」南宮擎好想說不用了，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吃，不希望有旁人，可這話他終究說不出口。蘇怡是他的皇后，是他心甘情願的娶的女人，洛青鸞這樣的意思他明白，也無法拒絕。

    「那好，你先去流蘇宮陪著皇后吧，朕去換一套便服再過來。」南宮擎點點頭，俊逸的臉上多了一抹黯然和失落。

    等洛青鸞又回到流蘇宮，蘇怡還驚訝她怎麼去而復返了，才知道宮人挖了蓮藕，南宮擎要請她吃吃這時鮮的菜蔬。

    頓時就高興了起來，難得中午吃個飯有人陪，而且還有陛下，蘇怡笑著道：「那可好，正好我還不知道中午吃什麼，覺得沒胃口，青鸞你這麼一說，我到是覺得有些餓了。」

    「這會的蓮藕剛挖上來，我看著還帶泥呢，新鮮的很，娘娘等會要多吃點，可不要辜負的陛下的一番心意。」

    洛青鸞自然不會說剛才的事，只說自己是想嘗嘗鮮，所以南宮擎才留下她用飯。蘇怡不疑有她，拉著洛青鸞坐下來說話，洛青鸞順口給她說了一些秋季的滋補常識，吃藕有什麼功效等等，聽得蘇怡一邊點頭一邊暗記，就差沒讓宮女用筆記下來了。

    「對了，你遇到陛下，有沒有給他說起那事？」蘇怡想起來了，問她。

    「說了，不過陛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洛青鸞就為這個事犯難：「等下陛下來了，娘娘給我說說好話如何？陛下一定給你面子。」

    心裡多少有幾分高興，蘇怡一口答應下來：「放心，等會吃飯的時候我提下，希望陛下一高興就答應了。不過青鸞，這事你要不再考慮一下？我知道你聰明能幹，遠勝一般的女子，很多事就連我也比不上你，可是……」

    剛說到這裡，外面就傳來了南宮擎爽朗的聲音：「皇后再說什麼？比不上誰了，說給朕也聽聽啊。」

    「陛下來了。」蘇怡心頭一喜，也顧不上說話了，站起來就迎了過去。

    洛青鸞也起身，淺淺的福了個禮：「陛下來了。」

    抬頭一看，南宮擎換下了朝服，穿了一身天藍色的便服，衣袖和下擺有一圈白底銀線繡雲紋圖案的滾邊，腰間束著青玉帶，將他修長挺拔的身材顯露的更加高大。玉冠束髮，更顯俊朗，唇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身天子真龍的霸氣輕減了幾分，看起來倒像個濁世翩翩公子。

    蘇怡眼中滿滿的傾慕，上前行禮，南宮擎很自然的扶起她，牽著她的手坐下來，又順口招呼洛青鸞。在蘇怡面前，南宮擎剛才不經意的情緒泄露控制的很好，半點也看不出什麼。

    洛青鸞這才寬心了幾分，隨口和帝後聊了起來，但都沒有再說隨軍出征的事。南宮擎細細的問蘇怡昨晚有沒有睡好，早上又吃的什麼，吃飽沒，還說她瘦了幾分，等會要多吃點。當著洛青鸞的面，蘇怡羞的紅了臉，卻有控制不住歡喜，一副嬌羞而幸福的樣子。

    如果一直是這樣多好……洛青鸞感慨。

    她看的出來蘇怡一顆心都系在南宮擎身上，為他掛心為他傷神。剛剛蘇怡見她的時候，語氣中還流露出一些落寞，可現在見了南宮擎，什麼不滿失望都忘記了。

    南宮擎幾乎已經完全操控了蘇怡的喜怒哀樂，就如洛青鸞也會為納蘭夜的一舉一動而關心不已。只是……蘇怡深愛南宮擎，南宮擎只怕卻不是，縱然他想也做不到。他是帝王，就算他將放在洛青鸞身上的那點情愫消除，以後也會有別的嬪妃分走他對蘇怡的關注。

    而納蘭夜不同，洛青鸞知道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娶側妃了，他只愛她一人，她也同樣。她願意為納蘭夜付出一切，納蘭夜也如此，這才是她想要的幸福。

    算了，人各有志，洛青鸞也不勉強。不管南宮擎喜歡誰，只要不喜歡她就行了。

    她可不想讓這份友誼變質，若是變得和白依璇對林逸軒那樣，反目成仇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

    南宮擎要在流蘇宮陪皇后用膳，陪同的還有楚王妃，御膳房很快就備齊了飯菜，一一呈上。八葷八素，外加一咸一甜兩個湯，還有一盤飯後的時鮮水果，應有盡有，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平時在楚王府吃飯，洛青鸞再是和納蘭夜一起，兩人也沒吃過這麼多的，不是吃不起怕浪費，而是根本沒有必要。很多菜一頓吃不完，第二頓就不好吃了，這也就是在宮裡，南宮擎為了留洛青鸞吃飯而刻意準備的，她也沒必要說什麼。

    伺候的宮人全部讓退下了，沒有多餘的人看著，三人說話也隨意一些。

    「自陛下登基一來，這還是第二次陪臣妾用午膳呢。」蘇怡又是高興又是感慨，「今天難得還有青鸞在，可要多吃一些。」

    「皇后，朕剛登基，是忙了一些，以後會多陪你的。」南宮擎有些不好意思。他繼位也快兩月了，再是繁忙，但才皇后用午膳兩次，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洛青鸞不動聲色笑道：「之前發生的事也太多了，陛下處理完遺留下來的政務就好了，以後一定會多陪皇后娘娘的，對吧？」

    「是，是。」一想起剛才的事，南宮擎就有些不自在，哪敢還和洛青鸞抬槓，只能點頭。

    既然是請洛青鸞吃藕，飯桌上的蓮菜倒是裝了五個盤子，有涼拌藕片，素藕丸子，荷塘小炒等，就連那盆鹹湯也是豬骨加藕節熬製的。湯色雪白，蓮藕已經熬的軟糯粉紅，一口咬下去，藕絲綿綿，清香而又甘甜。

    蘇怡幾乎顧不上吃，只一個勁的給南宮擎夾菜：「陛下嘗嘗這個。」她笑吟吟的看著南宮擎，一臉期待，仿佛他只要說聲好，就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喝了一口湯，洛青鸞慢悠悠的道：「娘娘對陛下真好，陛下可真有福氣，今天難得我們三個一起用飯，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小故事，陛下和娘娘有沒有興趣聽聽？」

    從來沒有聽過洛青鸞說故事，不止蘇怡來了興趣，就連南宮擎也眼睛一亮：「好啊，楚王妃說來聽聽。」

    回想了一遍，洛青鸞放下碗筷，悠悠啟唇：「從前有一座寺廟，香火旺盛，寺廟的房樑上有一隻蜘蛛，經過一千年的修行有了靈性。有一天，佛祖來到這個寺廟，看見了這隻有靈性的蜘蛛，就問它一個問題，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不錯，她說的就是前世那個很出名的佛家經典故事，故事裡的主角就是蛛兒，甘露，長風和芝草。曾經洛青鸞對南宮擎說過，讓他不要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可顯然他做，即便他有了對他一往情深的蘇怡，他依舊對她余情未了。

    今天她希望說了這個故事之後，他能明白一些什麼，知道究竟什麼才是他應該珍惜的。

    說到這裡，洛青鸞停口看著二人：「陛下和娘娘覺得呢？」

    世間珍貴的太多，這個問題對於南宮擎和蘇怡來說，一瞬間都想到了很多。

    「最珍貴的……朕想一想。」南宮擎凝眉沉思片刻，腦中閃過了很多東西，蘇怡看著他，目光閃爍，一時間沒有說完，她已經知道了什麼才是自己覺得最珍貴的，但想等到南宮擎說了再說。

    過了一會，南宮擎搖搖頭，似乎有些難以抉擇，苦笑道：「楚王妃這個問題著實不好回答，如果說三樣，那朕或許還知道，第一就是西楚的江山，第二是母后和父皇的身體，第三是像子卿或者楚王妃一般的，對朕真心的朋友。」

    正當蘇怡神情有些黯然的時候，他又轉過頭來看著她：「還有，皇后也是，對朕很重要。」

    難得得了南宮擎的一次真情流露，蘇怡感動不已：「對於臣妾來說，陛下就是最重要的。臣妾只想今生今世陪著陛下，不管發生什麼事。」

    從這二人的回答，洛青鸞就越發明白了什麼。不過在故事沒有說完之前，她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只淡淡笑道：「那陛下和娘娘知道蜘蛛是如何回答的嗎？」

    這倒讓二人來了興趣，蘇怡先問：「嗯，青鸞你說，蜘蛛如何回答佛祖的？」

    洛青鸞笑了笑，繼續說道：「蜘蛛見了佛祖問這個問題，它想了想說，『世間最珍貴的，應該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什麼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聽到這裡，蘇怡和南宮擎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南宮擎更是輕敲了桌子一下：「朕之前怎麼沒有想到呢？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的確是已失去和未得到。」

    仿佛是由此想起了一些什麼，南宮擎很是感觸：「縱然朕已經是西楚的皇帝了，可是，只有當坐在這個位子上時，才會明白，有很多東西是自己無力掌控的。曾經，朕一直覺得父皇性情不好，剛愎自用。可是等到現在，父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朕才覺得，曾經那個對我們循循善誘的父皇是多麼讓朕懷念，可是現在再也回不去了。」

    「像這樣的事很多，比如母后。」

    南宮擎接著說：「母后現在的身體雖然還不錯，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母后好像從來沒有開心起來。如果能夠回到以前，朕真的想竭盡所能，讓母后開開心心的。唉……」

    蘇怡忍不住寬慰道：「陛下，你不要難過了。有些事情的確難以控制，這又不是你的錯。」

    說到這裡，蘇怡認真的看著洛青鸞，對這答案越發好奇了：「既然蜘蛛的回答是這樣，那佛祖怎麼沒有說呢，是不是佛祖不贊同它的回答，要不怎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