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納蘭夜的條件

    南宮擎面色肅然，不帶半點玩笑，沉聲又重複了一遍：「父皇，兒臣有辦法讓楚王退兵，而且不費一兵一卒。」

    「當真？」西楚帝聽得雙眼圓瞪，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就連王皇后和宋貴妃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皇兒，你說的可當真？」

    沒有絲毫猶豫，南宮擎點點頭：「是的，兒臣有九成的把握，只要去見了楚王，必定說服他退兵。只要父王允許，兒臣立刻就去。」

    西楚帝總算有了幾分精神，臉上也湧現出一絲血色：「好，好，擎兒，只要你能讓楚王退兵，父皇馬上昭告天下，等朕百年之後，西楚的江山就是你繼位……」

    「父皇快別說這些，父皇龍體康健，必定萬壽無疆，西楚臣民還有母后和孩兒都缺不得父皇。」南宮擎哪敢任由這樣的話傳揚出去，立馬道：「父皇若是應允，孩兒馬上就去？」

    一想起納蘭夜，西楚帝似乎就控制不住怒意：「好，擎兒，朕知道你以前和納蘭夜走的很近，想來他也不至於對你動手。你就代替朕去見見他，問問納蘭夜，他為什麼為了一個女人就敢反朕？朕難道對不起他嗎？朕給他榮華富貴，至高權位，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咳咳咳……」

    眼看西楚帝又要動怒，南宮擎連忙給他拍背，立即道：「父皇息怒，兒臣馬上就去問楚王，一定給父皇一個交代。」

    看著西楚帝在王皇后的安撫下，總算平靜了下來，吃了藥也安靜了不少，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可才一出龍吟宮，南宮擎臉上的鎮定就鬆懈了，他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都是安慰西楚帝的，心病還需心藥醫，可納蘭夜……豈能是他能夠簡單就說服的？

    納蘭夜為何會動怒，兵臨城下，南宮擎很清楚，如果換了他，只怕為了洛青鸞，他同樣也會如此。將心比心，他並不覺得納蘭夜的舉動有什麼問題，反而對西楚帝的做法很是埋怨。但終究是自己父皇，他這個做兒子也只能嘆息一聲，毫無辦法。

    等到南宮擎出了宮，早就等在宮外沒有同去的南宮煜迎了上來：「大哥，如何了？」

    「父皇又發怒了，太醫說，如果再沒有辦法，父皇只怕……」

    將西楚帝的情況說了一遍，南宮煜也很是擔心：「那怎麼辦？唉，如果楚王妃在就好了，有她在，不管父皇有什麼病，一定能夠治好的。」

    「所以，我給父皇求了旨意，現在要去見子卿。」南宮擎說道，「只有說服子卿退兵，父皇才會康復起來，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試一試。希望看在過去的交情上，子卿能夠以大局為重。」

    想到這裡，就連南宮煜也不報希望。

    納蘭夜對洛青鸞的感情有多深，他們都是清楚的，如今洛青鸞失蹤，生死不明，只怕想要納蘭夜退兵比登天還難。

    兩人慢慢的朝城門走去，沿途大街上的人群雖然比以往少了三成，但至少還算穩定正常。看到這幅情景，南宮擎不由得多了幾分希望，加快腳步朝城門所在處走去。

    ……

    距離京城十里外，漫山遍野、小路上，官道上，全部設置了關卡，來往路人表明身份，可憑路引通行，並不受影響。雖然隨處可見飄揚的楚字旗，還有無數站崗戒嚴的楚家軍，但這陣子西楚的老百姓已經習慣了。

    看到楚家軍，眾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相互打個招呼，楚家軍也客氣的點點頭，絲毫沒有擾民的行為。

    往日香火鼎盛的普國寺，這會已經被納蘭夜臨時徵用了。不再允許香客隨意進出，但普國寺上至支持，下至沙彌，都依舊和平常一樣。就連常年在此處清修的洛青鸞的祖母洛老太太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只是多了個威嚴的孫女婿，偶爾空閒會來看看她。

    一處清淨的廂房中，納蘭夜剛剛取下一隻黑色小鳥腳環上的紙條，展開看了片刻。

    若是此刻有人在房中，就會看到最近越發冷厲的納蘭夜，竟然唇角帶笑。一直冰冷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柔，直勾勾的看著手中的紙條。

    這紙條並不大，上面也沒有一個字，僅僅是畫了一隻貓頭。雖然這貓頭畫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但怎麼也不至於讓納蘭夜看的如此神態吧？

    也只有納蘭夜才看得懂，他一直擔心的，思念的小妻子洛青鸞，果真平安無事。非但平安，而且還找到了暗夜堂的分部，否則沒法用暗鷂給他傳書。

    只不過看這隻暗鷂爪子上的腳環編號，應該是位於東宛的一個分部。納蘭夜也不知道洛青鸞是如何去了東宛，為何至今還不回來。不過想想如今西楚的局勢，若是洛青鸞不知道情況，只怕不會來也正常。

    東宛……

    青鸞現在在東宛，也不知道怎樣了。

    納蘭夜有些走神，拿著紙條，目光有些恍然。

    「報——」突然，廂房外響起一個聲音：「元帥，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求見。」

    眼神一動，納蘭夜迅速收好紙條放入懷中，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

    雖然還沒有見到南宮擎和南宮煜，但納蘭夜也能夠猜到他的目的。他已經圍城快半月了，雖然沒有阻止普通人進出，但只要是和西楚皇室有關的，特別是一些貢品押運等等，統統都截斷了。當然，他也沒有將所有的道路封死，至少還留出了水路沒有管，否則……只怕整個西楚的經濟都要崩潰了，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縱然如此，此舉也讓西楚帝震怒，而南宮擎的來意，無非就是讓他退兵離開，甚至還有交出軍權，封他個什麼好聽的爵位，既往不咎等等……然後君臣冰釋，一切如前。

    呵呵……納蘭夜冷笑一聲，有這麼簡單嗎？

    等南宮擎和南宮煜被一名親衛帶到廂房前，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有些哭笑。

    往日，納蘭夜和他們平輩論交，相互之間還關係密切，朋友之誼，可現在卻變了，他們只能客客氣氣的求見，還不能露出絲毫不滿的樣子，實在是此一時彼一時。

    走了進去，二人卻有些出乎意料，納蘭夜一身常服，黑髮如瀑，面前長案上擺著裊裊的檀香，悠然清淡。他神情淡然的捏著一隻白瓷茶壺，茶水從壺口中流出，清亮的茶水流入了杯中，茶葉碧綠如針，一根根立起，宛如有生命一般。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納蘭夜頭也沒有抬，聲音卻恬淡平和：「隨便坐。」

    絲毫感覺不到戾氣，沒有半分鋒芒，就像平時幾人相處一般那麼自然。南宮擎看了一眼南宮煜，心頭又多了一分鎮定，他環視一圈，在納蘭夜左手邊的位置坐下。

    「哈哈……子卿你是不是知道我們來了，所以特意親手泡茶給我們喝？」南宮煜忽然大笑起來，笑的有些誇張：「果然是好兄弟，來，讓我嘗嘗你手藝如何？」

    納蘭夜也不多話，將剛倒好的一杯遞過來，微微一笑間，丰神如玉。

    端起比巴掌還小的瓷杯，南宮煜嗅了嗅茶香，嘖嘖幾聲搖頭晃腦的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喝到子卿親手泡的茶，果然是香！」

    匆匆喝了一口，南宮煜卻差點將茶杯扔出去：「好燙，好燙！」

    似乎這才留意到茶水的溫度，他尷尬不已，放下茶杯不停的齜牙咧嘴，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子卿，你泡的茶太燙了，想燙死我啊？」

    淡淡一笑，納蘭夜又倒了一杯遞給南宮擎：「嘗嘗？」

    總覺得納蘭夜的神態和語氣都有些不對，以至於南宮擎竟然不敢輕易下口，他端起茶杯看了看，半響試探著道：「子卿，你沒事吧？今天我們來……」

    「哎，先喝了茶再說。」南宮煜生怕南宮擎太直接，打斷他話道：「難得子卿給我們泡茶，你就嘗嘗唄。」

    懷著心事，南宮擎哪裡有心情喝茶？他索性放下茶杯，看著納蘭夜正色道：「子卿，多謝你的茶，不過今天我們不是來喝茶的。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吧？」

    心頭一跳，南宮煜沒想到南宮擎一上來就直說，聞言卻是沒辦法了，他嘿嘿也笑了起來：「子卿，實不相瞞，我們也是沒法了，否則怎麼會厚著臉皮來求你？」

    南宮擎道：「父皇的確是做得不對，不該輕信謠言，以至於害的楚王妃……可是子卿，你終究是西楚的人，總不能真的帶兵反了吧？你這麼做，只怕東宛和南魏、北越看在眼中，樂在心頭，這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啊！」

    「是嗎？」驀地，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來，納蘭夜整個人氣勢都變了。

    不再平和，不在溫潤，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利劍般鋒芒畢露。他冷冷看著南宮擎，又掃了一眼臉色大變的南宮煜：「西楚帝害的青鸞至今下落不明，我沒有親手殺了他，已經對得起他了！」

    「子卿，你不要激動。」南宮擎眼看納蘭夜發怒，連忙道：「我知道的確是父皇的錯，但既然錯已經發生了，再埋怨也沒有用。父皇說了，只要你肯退兵，不再包圍京城，無論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當真？」明知道洛青鸞已經平安無事，但納蘭夜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南宮擎，淡淡道：「想要本王退兵也可以，你回去告訴西楚帝，讓他將我的青鸞還給我，若是缺了一根頭髮，就讓百倍賠償，若是青鸞受了丁點委屈，就讓他親自道歉，直到青鸞滿意為止。」

    「若是他再也找不到青鸞，那就讓他用命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