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錦繡莊

    就在畫舫開始淹水，簫凝玉驚叫一聲若隱若現的傳來時，站在湖岸邊迴廊下的洛青鸞淡淡一笑。

    「小姐快看，畫舫搖晃起來了！」黛月驚的叫了起來：「他們真的將船鑿了！」

    「那豈不是很好？」洛青鸞凝視一眼，眸光中飛揚出一抹冷意，轉身就走：「既然他們喜歡坐船，那就多坐一會好了，坐到船沉為止。」

    黛月連忙跟了上去，問道：「可是王爺也在船上啊？」

    「我可不信他不會游泳！」洛青鸞淡淡道。

    黛月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原來小姐早就算到了啊！王爺和東宛國太子肯定會游泳，可那公主……她多半不會了。小姐嚇嚇她也好，誰讓公主這麼可惡，居然不讓小姐上船？」

    聽見這丫頭嘰嘰喳喳的為她忿不平，洛青鸞心情大好，忍不住笑道：「好了，不用去管她，我們出去一趟。」

    若不是之前納蘭夜派人叫她，這會她早就出府了，早知道她才不過來，省的被人影響了心情。

    黛月頓時歡喜起來，她最喜歡和小姐出門了，每次都有好吃的。

    也不管納蘭夜是否找她，洛青鸞帶著黛月出了楚王府，直接去了錦繡莊。

    大街上熱鬧非凡，洛青鸞習慣了步行，這也算鍛鍊身體。一邊信步走著，一邊看看街景民生，倒也別有一番意思。半個時辰後，黛月手拿一串糖葫蘆吃的正香，主僕二人已經到了錦繡莊不遠處。

    前方的屋宇高樓白牆黛瓦，斗拱飛檐，整潔如新，三樓高的錦繡莊矗立在京城東面最繁華的長安街上。寬闊平整的路面能夠輕易供六匹駿馬馳騁，兩旁的其他鋪子也大氣豪華，出入基本都是衣冠楚楚的有錢人。偶爾還有轎子和馬車經過，下來的都是來此逛街的貴婦和官宦家眷，比起城西的落後貧瘠，完全截然不同。

    錦繡莊的黑底金字牌匾高掛店前，洛青鸞看了一眼，便認出是南宮煜的字跡。

    不愧是二皇子，一手書法寫的游龍飛鳳，頗具氣勢，僅僅是三個字就彰顯出錦繡莊的豪氣和檔次。

    沒有立即進去，洛青鸞站在敞開的大門口就能夠看到店內的情況。正前方是一個黃花梨木的大貨架，足有三丈長，上面分門別類的擺放著來自西楚各地的絹紗布匹，織錦繡緞，老遠就是一片五顏六色，賞心悅目。

    大堂的東西兩面各有兩張桌椅，角落還擺放著兩盆春蘭，葉片筆直窈窕，花容端莊獨特，給大堂增添了幾分生氣和幽香。此時大堂中已經坐了一名女客，似乎頗有來頭，雖然不過才十四五的年紀，但身後卻站著四個下人。

    只一眼，洛青鸞就看出這四名打扮成下人的男子身材健壯，目光炯炯，精光乍現，絕對不是普通的下人。少女約莫十四五的樣子，面容精緻，膚白貴氣，她正在悠閒的端著一隻白瓷青胎的茶杯，卻沒有喝，只聞著茶水的香氣。

    倒是她的十指有些搶眼，襯托著白色的茶杯，每一片指甲上塗著的粉色丹蔻，越發讓她手指嫩如春蔥，一看就是平日裡極重保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她面前的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匹布匹綢緞，還有四五款成衣，只是似乎她並沒有看上，神情淡淡的。

    不過一頓，洛青鸞才站片刻，已經有另一名眼尖的夥計看到了她，立即迎了上來：「這位小姐好，我們錦繡莊本月剛到一批新貨，您隨意看就好。」

    淡淡一頷首，洛青鸞收回目光，跟在夥計後面走了進去。剛到大堂中，她就聽到另一名站在貨架前的女子說道：「你們錦繡莊就這麼點東西？我們小姐已經挑了半天了，也沒有看上的，還有沒別的？」

    這女子聲音毫不避諱，帶著一絲傲氣，不過看打扮是丫鬟的樣子，旁邊那少女應該就是她的主人。

    「這位姑娘，你們已經將我們全部的貨都看完了。」掌柜很有些面色訕訕，聲音也不大。

    那丫鬟似乎有些吃驚，眉頭一挑不屑道：「不是說你們錦繡莊是京城最大的布匹成衣店嗎，我們小姐才看多少，居然就沒了？還真當你們店有多好，居然連讓我們小姐滿意的一件衣服、一塊布匹都挑不出來，簡直是名不副實！」

    「姑娘，我們錦繡莊的貨已經是全西楚最全的，您可不能這麼說啊。」掌柜連忙道，態度很是恭敬，他瞄了一眼坐在北面位置的年輕少女，又對著面前的丫鬟賠笑道：「若是連我們這裡都找不到讓小姐滿意的，那你們就算去了別的地方，同樣也買不到。」

    這丫鬟輕蔑的一笑，抬高聲音道：「你們錦繡莊好大的口氣啊！真以為就你們這裡好？不過是西楚國一個小店罷了，說話真是大言不慚，沒見過世面！我們小姐什麼身份？能來你這裡看看是給你們面子，若是你……」

    「好了依雲，給他說什麼？」驀地，一直坐在旁邊喝茶的年輕少女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們不過閒著無事隨便看看，不用太講究，沒有就算了。」

    「是，小姐。」叫依雲的丫鬟頗有些不甘的應下，還衝著掌柜撇了撇嘴，總算回到主子身邊。

    洛青鸞不禁啞然失笑，看來這少女很是講究呢，連錦繡莊的東西都看不上去，估計是眼光很高。

    就在這時，那少女站了起來，淡淡對丫鬟道：「依雲，出門前我就給你說了，外面比不家裡，出來一趟就要入鄉隨俗，明白嗎？」聽到這話，洛青鸞只覺這少女還算講理有氣度，誰知下一刻就聽她冷笑一聲：「不過，這些東西的確不怎麼樣，看看也就是了，要真穿，只怕還嫌粗糙了些。算了，我們走吧。」

    說完，少女已經面無表情的朝店外走去，毫不在意掌柜尷尬無語的臉色。那丫鬟依雲臨走時還鄙視的一眼，站在門口又回頭一下，眸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仿佛她們能夠進來看看已經是給錦繡莊莫大的榮幸了，那種深刻到骨子裡的高傲甚至比那少女還要顯而易見。

    待一行人終於離去，那掌柜才回過神來，一看洛青鸞還在店裡，連忙解釋：「這位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我們錦繡莊是京城的老字號了，今天居然被人說成名不副實，可真是冤枉！誰不知道我們店裡的貨品，那是連國公府和侯府小姐夫人都喜歡的，被她們這麼一說，簡直……唉……」

    「無妨，掌柜，我知道錦繡莊不錯，不會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誤會的。」洛青鸞微微一笑。

    掌柜抹了抹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是，是，小姐才是明白人。那位小姐看不起我們錦繡莊就算了，如此挑剔，簡直比宮裡的娘娘還要難得伺候，我們也不願做她的生意。」

    話剛出口，他立即有反應過來，急忙捂嘴，還訕訕的看洛青鸞。後者雖然聽到了，但她也是同樣的想法。

    聽那丫頭的口氣還有那少女的話，還說到了西楚二字，估計不是西楚人。否則說話中絕對不會帶上這種字眼，她們還說了出門在外，難道是其他國家來的？

    想到因為四國國會的原因，這幾日來西楚的其他國人越來越多，連帶東宛、南魏、北越的一些商人也趕來，導致京城多了不少生面孔。她雖然不認識這少女，但想來也應該如此。

    見洛青鸞似乎沒有介意，掌柜趕忙岔開話題，陪笑道：「小姐這邊請，您是要看布匹還是成衣？」

    「哦，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收回心神，洛青鸞想起自己的目的，說道：「你們明總管在嗎？」

    「小姐找明總管有事？」掌柜才問一句，頓覺失言，小心翼翼的看著洛青鸞：「明總管正在樓上，不過他平時一般不見客人，小姐之前可給明總管說過？若是其他有什麼需要，直接對小人說就是了。」

    「是煜公子讓我來的，你告訴明總管，我姓洛。」

    一聽洛青鸞提起『煜公子』三字，掌柜神情一正，立即道：「是，是，那小姐稍等，我這就去告訴明總管一聲。」說完，他匆匆上樓，不過才片刻功夫，一個長須面白穿著員外服中年人走了下來，一見到洛青鸞，老遠的就拱手行禮，步伐飛快。

    「鄙人不知王妃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王妃恕罪。」明總管匆匆走到洛青鸞面前，神情恭敬有加。

    聽到掌柜的通傳後，他立即想起了二皇子南宮煜對他說過的話，差點沒驚的跳起來。楚王妃居然親自來了，還在樓下等著他？也不知道楚王來了沒，若是因為他怠慢惹得楚王妃生氣，他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只怕是南宮煜將自己的身份對明總管說了，洛青鸞淡淡一笑：「無妨，明總管，今天我來找你是為了成衣款式的事，上樓去說吧。」

    明總管做了個請的動作，畢恭畢敬道：「是，王妃請樓上坐！」

    等到洛青鸞和明總管都上樓了，大堂中的掌柜和夥計才反應過來。

    那少女竟然是王妃？就連明總管都如此恭敬，除了是楚王妃還能是誰？

    一想到這裡，二人頓時為剛才的事起了一身冷汗。還好還好，他們雖然沒有認出來，但幸好沒有在楚王妃面前抱怨太多，否則讓她不滿意，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