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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43:28 作者: 夢溪石
    尤佳默然不語。

    回想從前的生活,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尤佳早已習慣了原來的生活軌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也許她還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生活下去,但是郁濤的事情讓她赫然發現,自己的生活重心從一開始就偏了。

    她不是一個聽不進意見的人,柏澤的話給她帶來的是更多的思考。

    尤佳笑了笑:「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只是一時還改不過來,但我會努力的。」

    從來沒有人生下來就不犯錯誤,許多悲劇只是源於死不悔改,但尤佳不是這樣的人,只要她覺得自己錯了,那就會去糾正,不管這個過程如何辛苦。

    郁濤的背叛給她帶來太多的衝擊,人生有幾個青春六年可以重來?當初有多執著,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有多傷痛。

    幸好,還不晚。

    像郁家那種人家,你過得不好,過得辛苦,他們只會嘲笑或嗟嘆,頂多施捨一點同情,但那絕對不是尤佳想要的。

    你們認為我被分手就要一路落魄下去嗎,我偏不。

    你們認為我的人生就此定格,毫無前途嗎,我偏不。

    郁濤,我一定要過得比你好,讓你日後一想起來就追悔莫及。

    「你對理財很有研究嗎,許多話都言而有物,發人深省啊!」

    尤佳眨了眨眼,將郁濤這個賤、人的名字丟到腦後去,發現柏澤竟然不符合她心目中對於「富二代=不學無術」的定義。

    霎時間,柏大少全身散發著名為高貴的光芒,矜持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四年金融是白學的嗎?」

    尤佳:「喔,那為什麼你之前兩次都會投資失敗?」

    柏澤:「……」

    尤佳:「我好像又不小心戳你傷口了,對不住啊……咦我為什麼要說又?」

    柏澤:「呵呵,我覺得你精神這麼好,應該不用吃飯了,我們直接去球場吧。」

    尤佳:「別啊,我錯了我錯了……」

    ☆、第 13 章

    跟一個從小在富貴圈子裡薰陶的人吃飯,與跟一個驟然富貴的暴發戶吃飯,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尤佳沒跟暴發戶一起吃過飯,但郁家家境其實也還可以,郁父郁母在小城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郁濤年薪放在G市也算是不錯的了,而且還有往上提升的空間,是以郁母總愛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兒子是如何出息。

    她還記得有一回郁濤在老家的表姐過來G市出差,正好當時郁父郁母也在,郁母讓尤佳幫忙訂吃飯的地方,尤佳就訂了一家歷史悠久的粵菜館,結果郁母覺得上不了檔次,非要改成法國餐館,結果因為郁濤表姐不熟諳用餐禮儀,鬧出了不少笑話,事後郁母覺得尷尬,就將訂餐館的事情推到尤佳頭上,當著郁濤表姐的面讓尤佳道歉。那時候尤佳體諒老人家要面子,縱然不情願,最後還是道歉了,結果現在想想,郁家人可謂是不懂裝懂又死要面子的典型了。

    跟柏澤一起吃飯則完全沒有這種煩惱,柏大少爺對每一道菜的製作工序了如指掌,雖然講解的時候經常是「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說的」的語氣,不過尤佳滿足了他作為人生導師指點江山的成就感,而尤佳同樣也增長了不少見識。

    皆大歡喜。

    吃完飯,柏澤又帶著尤佳去買了一套打網球的裙裝,然後才驅車前往他跟朋友約好的地點。

    他的狐朋狗黨們大多來得比他早,有些還已經打過一輪了,正坐在場邊休息,鶯鶯燕燕環繞其中,給網球場平添一道靚麗的風景。

    但是柏澤一看到她們,臉色就沉了下來:「不是說好帶女朋友的嗎,你們是什麼意思,玩我呢?」

    危世卓無辜道:「我本來是想帶傅穎的,可她臨時有事,但是規矩又不能壞,我就臨時叫了個女伴,這事傅穎也是知道的,反正只是來打球而已嘛,多個人不是更熱鬧嗎?」

    王越也過來打圓場:「是啊,今天就是打球而已,多個人陪打也熱鬧,沒別的意思!」他看見跟著柏澤一道來的尤佳,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朝他擠擠眼:「危少說的時候我們還不信呢,你上次還騙我說和她沒關係?」

    柏澤算是明白了,自己又給危世卓這賤人給耍了,礙於跟王越等人交情不錯,他沒有當場發作,但表情依然不太好看。

    他對尤佳道:「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吧,要什麼吃的喝的就叫,不要跟這幫王八蛋客氣!」

    他沒有跟尤佳介紹自己朋友的意思,尤佳也沒什麼興趣去問,答應一聲,就走到人不多的一桌坐下來。

    柏澤冷笑:「行啊你們,把我當傻子耍,帶了一群外圍女就過來!」

    王越和嚴友東等人忙給柏澤賠罪:「我們本來也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你真把人給帶來了,今天就當是我們不對,改天請你們吃飯怎麼樣?其實今天帶來的那幾個女的,有演員有模特,都是新人呢,就是帶過來當個球伴而已嘛,我們知道你柏大少有潔癖,怎麼敢讓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你面前晃?」

    這一番話下來,柏澤的怒氣總算稍稍消解。

    眾人暗自鬆了口氣,大家家世相當,有這麼一群朋友不容易,要是因為小事鬧翻就不划算了,他們心裡也有點怨怪危世卓,幹嘛出這種餿主意!

    大家連忙開玩笑扯開話題,柏澤趁機和王越聊起感興趣的話題,一時也忘了還有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尤佳。

    那頭尤佳正百無聊賴,旁邊一桌坐了三四個女孩,她們這桌除了她,就只有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

    尤佳不是沒有注意到旁邊那一桌打量她的各種眼神,其中大多探究與估量,就是缺乏友善,她又不是受虐狂,當然也不會過去自找沒趣。

    「我叫巫可可,你呢?」同桌的那個女孩子忽然道。

    「我叫尤佳。」

    「打球嗎?」

    尤佳看著場中球來球往,有些心癢:「我不會。」

    那女孩聳聳肩:「正好,我也不會。」

    尤佳笑了,她對這女孩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兩個球盲打起球當然是慘不忍睹的,不僅遭遇其他女伴慘無人道的嘲笑,而且光是撿球的次數都遠遠超過球拍擊中球的次數,半個小時下來,兩人就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放棄這項運動,回到場邊歇著。

    不過也因為這場球,兩人交情一下子深了不少,巫可可鼓著嘴用毛巾擦汗,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有種別樣的嬌憨,很是惹人憐愛,連身為女人的尤佳也得承認這一點。

    「你是新人嗎,我怎麼從來沒在圈子裡見過你?」她問尤佳。

    尤佳:「我是做IT的。」

    巫可可瞪大了眼睛:「哈?現在IT行業也有這種業務?」

    尤佳越發一頭霧水:「什麼業務?」

    巫可可見她是真不明白,而不是裝傻,就嘆了口氣:「難道你是被騙來的?」

    「等等!」尤佳看話題越說越往奇怪的方向滑去,連忙打了個手勢,「可以稍微解釋一下嗎,我實在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巫可可努努嘴,示意她看向柏澤他們那邊:「不是他帶你來的嗎?」

    尤佳:「對啊!」

    巫可可:「那柏少是怎麼說的?」

    尤佳:「他說他朋友想見見他的女朋友,所以就把我帶過來了。」

    巫可可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吃驚了:「這麼說你還真是他女朋友?」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說不是吧,尤佳已經答應好了的,等會要是這女孩說漏了嘴,柏澤在他朋友面前就露餡了,所以她笑了笑,含糊過去:「你剛才說什麼圈子,我怎麼都聽不懂?」

    巫可可哎哎兩聲:「原來你真不是圈子裡的人呢,害我想了半天!我告訴你吧,我們這裡所有的女的,除了你之外,全都不是那些富少的女朋友,這樣說你懂了吧?」

    尤佳之前那二十幾年的生活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每天都是圍繞柴米油鹽來進行,什麼時候接觸過這些人的生活圈子,這一聽起來還真是半懂不懂。

    「那你說的圈子是?」

    巫可可:「演員圈,模特圈,總的來說就是娛樂圈,那些富少啊,把女朋友和玩伴分得很清楚的,平時玩鬧的時候帶的是玩伴,正式場合帶的才是女朋友,這麼說你懂了吧?」

    尤佳點點頭,這下她明白剛才看到這些女孩時的違和感從哪裡來了。

    一個個打扮妖嬈,身材火辣,明明還是稚嫩的容顏,非要用濃妝裹出一身風塵味,尤佳雖然沒見過名媛貴婦,但直覺應該也不是她們這樣的,巫可可的話更讓她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是模特還是演員?」尤佳好奇道。

    巫可可矜持道:「算是演員吧,拍過兩三部戲。」

    她這麼一說,尤佳就想起來了:「之前的《慈禧太后》裡面是不是有你的角色?」

    巫可可興奮起來:「你認得我?」

    實際上她僅僅是在裡面扮演同治皇帝一個不受寵的嬪妃,因為嫉妒皇帝和皇后的感情,經常跑到慈禧太后面前打小報告,戲份少得可憐,不過巫可可把勢利小人演得分外招人恨,尤佳對她的印象還挺深刻的。

    尤佳點點頭笑道:「記得,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別漂亮,沒想到真人更漂亮。」

    巫可可撇嘴:「漂亮有什麼用,這年頭沒有背景沒有人脈,只能演點不入流的小角色,要不然我何必到這裡來,還不是想著讓嚴少給我找個好角色。」

    她說得坦蕩,尤佳非但不反感,反而覺得她直白得可愛。

    尤佳就問:「你現在幾歲了,二十三嗎?」

    巫可可:「不止,都二十四了。」

    尤佳就笑:「那我比還小兩歲呢,你演一個小角色都能被我記住,可見演技是真好,再過兩年說不定就成了呢!」

    巫可可:「哎,不小了,你不懂,演員就是碗青春飯啊,成名要趁早,我不是科班出身,當年差了幾分沒考上,要是正經科班出身的,現在起碼也有幾個小角色可以演,不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我可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復讀才對,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

    尤佳安慰她:「可我看有不少演員都是中年出名的,現在熒幕上也有很多老戲骨,他們年輕的時候未必有名氣,大器晚成,人的運氣總有低谷高峰,哪天一飛沖天都是說不準的。」

    巫可可興致寥寥:「希望吧。」

    人與人之間是要講究眼緣的,白髮如新,傾蓋如故,有的人認識幾年也說不上幾句話,有的人不過剛剛見面,就可以聊得很投機。

    尤佳被任靜那種偽君子坑怕了,看到巫可可這種,反而覺得處得來。

    這世間有不少人,總要用各種冠冕堂皇身不由己的藉口來遮掩自己做的事情,就像任靜,當初競選組長的時候,明明已經在上級主管面前告了尤佳一狀,當著尤佳的面卻還要裝出溫柔好閨蜜的樣子,以至於後來真相大白的時候,尤佳一看到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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