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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41:46 作者: 金丙
莊友柏正八卦的看向後視鏡,對上他的視線後又急急忙忙收了回去,突然聽見魏宗韜說:「余禕最近看心理醫生,情況怎麼樣?」
莊友柏一愣:「啊?」
魏宗韜道:「聽說你和那個女醫生已經吃過幾次飯,下次記得問一問,我要知道余禕看醫生的情況。」
莊友柏脊背一僵,心虛的瞥了一眼窗外,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嗯」了一聲,片刻車子終於停下,眼前叢林茂密,車子再也不能往裡開。
村民跳下吉普車,一邊比劃一邊說前面的路況,肢體語言比他們的英語還要流利,不一會兒四人就已經穿進了叢林深處。
「我記得東面有小溪,這裡會有毒蛇和昆蟲出沒,你們要小心一點。」
村民仔細叮囑,背著一隻大包走在前面,莊友柏和魏宗韜都穿著一身簡便的休閒裝,包中裝有足夠維持三天的水和食物,一路走一路計算時間,必須要在天黑之前穿過這片叢林到達古城,倘若在六十個小時內找不到郭廣輝的蹤跡,他們必須要原路返回,誰也不知道叢林裡會有什麼危險,亦或在這個雨季的尾巴上,會不會突然爆發一場泥石流。
叢林裡蚊蟲很多,路不好走,走過茂密的參天大樹,視野終於開闊了,可惜頭頂太陽愈發烈,站久一點仿佛都能把人烤乾。
莊友柏遞給魏宗韜一瓶水,翻閱阿贊發來的信息,說道:「阿贊和陳妃麗聯絡過,陳妃麗從郭先生助手那裡探過口風,稍後阿贊會傳經緯度過來。」
魏宗韜點頭,問道:「還有多久能到達古城?」
莊友柏又查了一下,說道:「半天。」
這片叢林太大太深,魏宗韜和莊友柏並沒有野外行走經驗,若非今天有村民帶路,他們即使裝備齊全,也難免會迷路,更何況他們的腳下,可能隨時都踩地雷。
這片陸地埋有地雷,這就是這裡人跡罕至的真正原因,當年科考隊歷經千難萬險,藉助直升機和雷射雷達才能探測到這座古城的存在,尋常人根本不敢進出,若非莊友柏重金求助村民,那兩個村民絕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走這一趟。
魏宗韜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地雷的事情告訴余禕,他當然捨不得把她帶進這種危險中去。
此刻余禕視力疲勞,她已經盯了太久的屏幕,又不敢再打電話問阿贊叢林裡的狀況,她怕這樣會干擾魏宗韜,可是越等越心焦,越等越緊張,她坐立不安,越想越覺得不對,魏宗韜究竟為什麼不願意帶她一起去?他了解她,她從來都不是懼怕危險的人,更何況在她看來魏宗韜無所不能,沒有什麼比跟魏宗韜在一起更讓她感到安全。
余禕怔怔發呆,終於明白自己從昨天開始就產生的莫名情緒,昨天魏宗韜說要她留在這裡,他第一次讓余禕離開他的視線,原來余禕竟然這樣捨不得,四個多月前她還那般瀟灑,頭也不回的就離他而去,四個多月後她竟連短暫的分別也忍受不了,她是不是被柬埔寨的太陽曬暈了?
余禕站在陽台上,擰著眉頭望向遠處,熱得汗流浹背,她卻一動都不想動,過了片刻,她突然又擰了一下眉,剛才似乎有一道身影從視線里晃過,余禕捏緊欄杆,立刻朝下搜尋,酒店的花園泳池裡到處都是人,她終於又看見了一道熟悉身影。
此時此刻,魏宗韜一行人已經穿越叢林,山脈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勝利近在眼前,村民指著腳下的土地說:「地雷有很多,當年我們跟隨科學家進入這裡,曾經有人喪命。」
他們還清楚記得當年的畫面,許多人拿著地雷探測器一步一步踏進這片叢林,歷經千辛萬苦後,所有的心血卻因為一場泥石流而毀於一旦,村民唏噓不已,正要繼續發出感慨,卻突然察覺身後一陣安靜,他們回頭一看,不禁驚恐失色,只見魏宗韜和莊友柏舉起手槍,正對他們二人。
☆、第73章
村民冷汗涔涔,驚慌失措,腳步不自覺的後退,正當他們顫顫巍巍的想要開口時,卻聽見魏宗韜冷聲道:「別動!」
手槍口正對他們,而那兩人的視線卻是越過他們,看向了他們身後,村民這才察覺後頭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裡是灌木叢和樹林,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的生物出沒,他們不敢動,而魏宗韜已經掰動了保險,就在這時,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響亮,面前的手槍口猛地抬起,「砰」一聲巨響,足以驚起鳥獸,而這道聲音卻不是從魏宗韜和莊友柏這頭髮出的,其中一個村民突然僵挺,眼珠爆瞪,直挺挺倒地,一旁的同伴大驚失色,尖叫一聲還未曾來得及有其他的動作,只聽魏宗韜大喊:「趴下!」
槍口子彈迅猛發出,莊友柏一把拽住村民,扣住他將他強行一按,魏宗韜的子彈穿過村民原先站立的位置,直直朝遠處she擊而去,前方槍聲驟響,「砰砰砰」接連不斷,火藥爆發在空氣中,千鈞一髮之際,魏宗韜大喝一聲,莊友柏立刻抓住村民,掩護魏宗韜迅速朝一側林中跑去,速度之快讓村民難以跟上,後頭的槍聲越來越近,仿佛子彈就在腳下,隨時都能擦過他們耳邊,村民求生意志爆發,卯足了勁兒的跟緊莊友柏的步伐,轉眼他們就穿進了林中。
身後之人窮追不捨,武器火力遠遠高於魏宗韜和莊友柏的手槍,魏宗韜回頭看了一眼,隱約可見對方的身影,子彈接連不斷she擊而來,他加快速度,眼神示意莊友柏跟緊,沒多久前方竟然出現了斷崖,魏宗韜遠遠觀測距離,腳步不停迅速估量,當機立斷一躍而下,雙手抓住岩石,兩腳抵住石塊,眼觀崖壁構造,動作敏捷快速。
斷崖陡峭,並不容易攀岩,莊友柏緊跟魏宗韜攀過的位置,一步一步隨他往下,村民卻沒有這樣的膽量和身手,他趴在崖壁上一動都不敢動,拼命求救,可是無人理會。
崖石往下落,魏宗韜大汗淋漓,在距離地面兩米時立刻跳了下來,厲聲道:「跳!」莊友柏緊隨其後,眼看上方已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那名村民再也不敢耽擱,一路半爬半滑,手上石塊一松,他猛地跌落,大叫一聲滾了下來,全身的骨頭都仿佛震碎,還沒有爬起來,衣服就被人拎住,雙腿擦著地面被人一路拖行,崖壁上方有人開槍,she程太遠一顆子彈都沒有擊中,村民疼痛難忍,只覺那兩人越跑越快,眨眼就再也看不到崖上的人了。
崖下地形陌生,村民被拖了一路,半句話都無法說完整,更加無法再帶路,魏宗韜抬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確定東南西北後,他當機立斷往北面走,那裡是來時的方向,誰也不知道山脈深處會有什麼狀況,他們不能再往裡走。
走了一路,對方沒能再追上他們,村民已經撐不住,後背全是血,腿已摔斷無法行走,魏宗韜發現一處小山坳,命莊友柏將村民抬過去,終於能夠喘口氣,他立刻拿出手機,卻見沒有半點信號。
莊友柏滿頭大汗,雙手都是血,隨意在衣服上抹了抹,鎮定問道:「這是郭廣輝的人?他究竟要做什麼?」
先是提供誘人的條件要將賭場轉手,再失蹤三個月,將他們引來這裡,如今竟然派來殺手。
偷襲者有兩人,身穿綠色兵服,一直躲藏在灌木叢中,衣服顏色與樹木融為一體,但還是讓魏宗韜一眼就分辨出來。
「他們的AK步槍沒有改裝。」魏宗韜取出其他的通訊設備,仍舊無法傳輸任何訊息,他道,「是僱傭兵。」
僱傭兵的工作就是戰鬥暗殺,只有真正的僱傭兵,才會拿著最原始的武器,不僅不做任何時髦的改裝,反而會將裝備精簡到極致,比如鋸短槍管,撤掉準星,以便作戰時能夠輕便靈活,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剛才那兩人似乎是東南亞人,體格壯碩,配合默契,也幸好只有兩個人,又相隔甚遠,魏宗韜和莊友柏才能毫髮無損,假如他們沒有發現及時,只要再走近幾米,任他們本事再大,也難逃槍口。
魏宗韜將通訊設備扔回包里,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瞟了一眼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村民,蹲下來沉眸盯著他,不聲不響許久,才將水瓶遞到他嘴邊,「把你所記得的全部地形,以及地雷的方位,統統告訴我。」
酒店內,余禕的心口莫名跳了跳。
陽光猛烈,她無法抬眼,有些心緒不寧,有些茫然失措,她捂住胸口踱了幾步,努力平復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眼看時間還早,她四個小時前才打過電話,不能夠再妨礙魏宗韜,忍一忍,忍到天黑再去問他的行蹤。
余禕又走回陽台,悄悄往樓下看一眼,已經看不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了,她舒了一口氣,正當她打算去喝點東西,突然就聽樓下傳來大吵大鬧的聲音。
「他剛才就在這裡,我只不過離開了幾分鐘,他就不見了,求你們幫我找一找!」這個女人語氣焦急,滿口中文對方聽不懂,回應她的是一連串英文,她愈發急躁,「我聽不懂英語,有沒有人幫幫我,幫我翻譯一下,我聽不懂英語!」
余禕不想多管閒事,走出陽台想叫飲料,才走幾步又聽那女人噼里啪啦冒出一大段中文,她踱了幾步,轉身打開了房門,對保鏢說:「我出去一下。」
天氣太熱,泳池花園最適宜解暑,客人點上兩杯飲料邊喝邊聊天,游泳池裡男男女女談笑風生,可惜沒有華人,只有站在泳池邊的一個中國女人,在急切的說著中文,她的心思一直在酒店的員工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走來,直到一道聲音打斷她:「這位小姐說,她的哥哥之前來過這裡,後來不見了。」
余禕走至吳菲身邊,見她詫異看來,笑了笑又對工作人員說:「她的哥哥患有自閉症,必須儘快將他找回。」
吳菲謝天謝地,萬萬沒想到能在這種鬼地方碰上余禕,她瞅了一眼立在余禕身邊的高大男子,遲疑道:「那位是……」
余禕沒有回答,只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往酒店內走,說道:「他們現在去調監控,酒店就這麼點兒大,你別擔心,吳適不是那種會隨便亂跑的人,他膽子小。」
吳菲哭喪著臉:「你不知道,他現在膽子可大了,之前我們在金邊,他會自己拿錢去換籌碼賭錢,我怕他上癮,陳警官說這裡沒有賭場,風景也好,所以我才再帶他過來玩。」她說完,又解釋道,「陳警官,就是陳之毅,儒安塘那個人。」
「我知道。」余禕停下腳步,側頭問她,「是陳之毅讓你們來這裡的?」
「啊?」吳菲不解,腦中一團亂麻,簡單解釋,「我們抽獎抽中了機票,所以我和他姐夫就帶他過來玩玩,你知道吳適從來都沒出過門,我們也想讓他開心開心,你姐夫現在去外面找他了,早知道他到處亂跑,我就不該帶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