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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41:46 作者: 金丙
    他咬牙切齒:「不要想著遷怒於人,是你自己做錯事,你想讓自己良心上好過,就來怪我?」

    余禕動彈不得,眼淚斷線,心臟像是被灌進無數冰塊,冷得渾身都要凍僵,「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隱瞞?」

    因為他自己清楚,這絲遷怒合乎常理,否則他不會在剛才余禕最先質問他時一言不發,他甚至知道余禕有多恨她自己當年的自以為是,他明白這將是余禕永遠都跨不去的坎。

    她不幼稚,她只是悔不當初。

    魏宗韜埋進她的頸間親吻,兩手摁住她的雙肩,「已經過去了,你別再去想。」

    余禕不再掙扎,乖乖趴在床沿,淚眼朦朧中仿佛看見父親身穿囚服,笑容釋然:「一一,你應該早點說出來。」

    可她再也沒有機會,多喊他幾聲「爸爸」。

    余禕變得無精打采,倒也沒再同魏宗韜吵,第二天醒來她有些頭痛,魏宗韜竟然還沒有去公司。

    余禕道:「最近是關鍵時刻,你還賴床?」

    魏宗韜笑了一聲:「善變!」他終於起床穿衣,離開時摟住余禕親吻許久,笑她舌頭僵硬,等她要窒息時才放開她。

    走到樓下,魏宗韜終於收回笑容,頭也不回地命令莊友柏:「你留下,看著余禕。」說完就已坐進車裡,留下莊友柏和阿成面面相覷。

    車上的阿贊剛剛掛斷電話,對魏宗韜說:「那棟別墅租期三個月,最近陳之毅一直沒有出現。」

    「三個月?」魏宗韜冷笑,「我等著他把我的信息傳到永新!」

    永新集團內,魏宗韜全權代表魏老先生進行項目商談,銀行方面終於傳來好消息,眾人欣喜見到羅賓先生的態度也已經軟化。

    余禕坐在餐桌上,托腮看向兩座門神,不知想到什麼,噗嗤一笑,等到半夜魏宗韜回來,她指責:「又叫來阿莊幹什麼?」

    魏宗韜道:「最近別墅總有生人到訪,阿莊能打,可以保護你。」

    余禕嗤聲:「虛偽!」

    她背過身,閉眼入睡,魏宗韜貼上來摟她,一陣動作後見余禕動也不動,他輕嘆:「善變。」

    余禕一笑,轉過身箍住他脖子,主動坐上他的身,魏宗韜似笑非笑,許久後奪回主動權。

    余禕好像沒再生氣,有時候她小鳥依人,會主動往魏宗韜懷裡鑽,見到他也笑眯眯,拿出撲克牌在他的面前秀牌技,只是有時候她會在睡夢中蹙眉,喉嚨不停滾動,沒有說話,就是悶哼幾聲。

    魏宗韜把她往懷裡摟,手掌貼上她的胸口,感受柔軟和心跳,知道她在痛,他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不由緊皺眉頭,一直皺到羅賓先生面前,羅賓先生感覺神奇:「你居然在走神?」

    魏宗韜笑笑,與他碰了碰紅酒杯,繼續談天說地。

    彼時余禕正坐在別墅里玩撲克,阿成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誇讚道:「余小姐學得還算快!」

    余禕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喊道:「阿莊,午飯做好了嗎?」

    莊友柏呆在廚房裡沒有吭聲,想必正在對她咬牙切齒,余禕笑得幸災樂禍,阿成嘀咕道:「你跟魏總鬧彆扭,也別拿我們出氣,我們薪水又沒多高!」

    余禕甩開撲克牌大笑,還沒有笑完,突聽門鈴聲響起,等到阿成跑出去開門,余禕已經再也笑不出來。

    大門外站著一位老人,手拄拐杖,白髮蒼蒼,推開身邊攙扶之人,顫抖著腿走向前,像是怕嚇壞面前的女孩,輕輕道:「一一……」

    余禕定在原地,瞟了一眼含笑攙扶老人的陳之毅,冷冷勾唇。

    ☆、第45章

    老人家年事已高,見到余禕很激動,雙眼立刻泛出水光,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傷感又欣慰,小聲地自言自語:「長大了,長大了!」

    余禕離開時才二十歲,青澀稚嫩,如今她已經長得這樣漂亮,老人家感嘆時光,小心翼翼問余禕:「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此刻他們已經坐在沙發上,余禕叫阿成去斟茶,很有女主人的架勢。

    她跟人說話時很少低頭,今天接過茶杯後,她卻一直低頭喝茶,視線並不投向老人家,聽見問題也隨意回答:「挺不錯。」

    老人家「哦」了一聲,說道:「你畢業以後,爺爺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我不敢去找你,就想著你過年過節的時候能回來,一一……」老人家身體傾前,有些顫抖,「你還在生爺爺的氣?」

    曾經位高權重、讓人敬畏的樂老先生,此時此刻,正在斟字酌句的與面前的女孩說話,他的孫女,消失數年,如今終於出現!

    余禕笑而不答,終於放下茶杯,直視面前的老人,心臟像是被擰了幾下,有些疼有些酸,曾幾何時,這位老人家笑容慡朗,每天晚上都去和一群老爺老太跳廣場舞,退休生活多姿多彩,他還時常在余禕面前撒嬌,讓她寒暑假過去陪他。

    而今不過幾年時光,他的頭髮竟然已經白成了這樣,手上隱約可見老人斑,皮膚都已經皺巴巴,他怎麼會這樣老?

    余禕轉開視線,笑了笑問:「你怎麼找來這裡了?」

    樂老先生道:「你堂妹在新聞里看到你。」

    余禕的堂妹最喜歡看娛樂八卦,無意中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身穿寶石綠的長裙,模樣何其熟悉。

    樂老先生得知以後四下打探,終於從陳家打探來消息。

    「我叫之毅帶我過來,就是想要看看你,一一,你生氣也氣了五年了,你什麼時候能夠跟爺爺回家?」

    余禕覺得「回家」兩個字有些刺耳,她瞟向一直沉默地坐在邊上的陳之毅,笑說:「午飯快要做好了,你們想一起吃飯嗎?」她瞅向樂老先生,說道,「其餘的話不用說了,我自己生活的很好。」

    「很好?」那頭廚房裡有人端著菜走出來,兩個大男人進進出出,樂老先生望去一眼,眉頭擰了起來,「一一,你一個小姑娘,不該跟男人住在一起,你如果不願意回家,爺爺就給你租套房子,你住在外面也可以。」

    余禕敷衍幾句,樂老先生已經著急:「我知道你在談戀愛,新聞里都有報導,可是一一,你要知道這些人來歷不明,住在這房裡的四個人,全都不是一般人,至於那個叫魏宗韜的,來歷更加叫人懷疑。永新集團是個大家族企業,可是魏家的名聲一直都不好,你跟這樣的人來往,會害了自己!」

    余禕笑道:「我們家的名聲也不好,所以我跟他很相配。」

    樂老先生一怔,遲遲說不出話,嘴唇哆嗦許久,才啞聲開口:「平安知法犯法,情節惡劣,你叔叔掌握到一些證據,那時候已經有人在暗中調查平安,我和你叔叔兩天沒有睡,最後決定將證據上交,這是我的決定,你可以說我冷血無情,我上過戰場,為祖國流血流淚幾十年,你們年輕人現在所享受到的,都是我們這些老東西打拼來的,我珍惜這個國家的每一寸資源。」

    樂老先生眼眶泛紅:「如果我有錯,我的錯就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你們都可以怪我恨我,可是一一,你不要再一個人,之毅說你不做醫生,給別人打工,一個月只有一千多塊錢,你生活的不好,能不能就讓爺爺來照顧你,哪怕只照顧你兩年,至少在我死之前,能讓我不再這麼內疚!」

    余禕無法犧牲自己來讓別人贖罪,她沒有理會,逕自走去了餐桌,讓莊友柏去送客,自己捧起飯碗開始吃,雙眼水潤,看得阿成緊蹙眉頭,不敢跟她說話。

    莊友柏面無表情,擋到樂老先生面前,手臂伸向大門口,樂老先生不願意走,莊友柏道:「最近魏家有事,許多記者都在外盯梢,老先生如果不想讓自己見報,不如先離開,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也不遲。」

    樂老先生又叫了余禕好幾遍,余禕卻頭也不回。他站不穩,情緒又激動,陳之毅立刻喊來等在車中的司機,一齊將樂老先生送進了車,他叮囑道:「王叔,你先送爺爺去酒店,我晚點回來。」

    目送車子離開,他才轉身想要返回別墅,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一道掌風襲來,「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真有些痛,他道:「手痛嗎?」

    余禕冷笑:「還行。」

    陳之毅知道余禕有話說,挨了一道掌摑,他的臉頰有些熱,他輕輕揉了一下,含笑看她,洗耳恭聽。

    這抹笑容刺痛余禕的神經,余禕道:「好玩嗎,陳之毅,你玩得開心嗎?」

    陳之毅道:「不開心,我只是想要你回來。」

    「喜歡我?」余禕上前一步,抬頭看他。

    陳之毅感覺她靠近,清幽香氣隨之飄來,他的心臟跳快幾下,說:「愛你。」

    他愛她,已經愛了許多年,愛得人盡皆知,余禕嗤笑:「你愛人的方式真特別,當年要我跟你好,你說你會把證據銷毀,一周前你這樣關心我,拿我父親來說事,今天,你把我爺爺帶來,真是夠愛我!」

    余禕想起五年前,陳之毅去看守所接她和母親回來,到家時母親先行進屋,她在外與陳之毅說話,預見到父親的未來,她滿身疲憊。

    陳之毅卻湊到她的耳邊,對她說:「沒有證據,樂叔叔就不會有事。」他看到余禕的神情變化,終於說道,「你跟我在一起,一一,做我女朋友!」

    余禕那天怒急,事後卻想不如真的聽他的,可這種事情不是兒戲,等她睡一覺醒來,她就不再胡思亂想。

    陳之毅卻差點兒就有動作,若非陳家人及時發現他的異樣,他早就已經鑄成大錯。

    余禕記得那天,陳之毅的父親特意來到他們家,送上一堆見面禮,請求余禕再也別去打擾陳之毅,余禕悉數收下,半個月後判決下達。

    余禕眼中有淚,攥緊拳頭,隱忍道:「陳之毅,你也不過就是那樣,要麼乘人之危,要麼戳我痛處,你明明知道我從不願想起我爸爸,可是你偏偏要提他,對,你是很了解我,口口聲聲讓我離開,免得被我爺爺發現,結果卻是你帶他來,你也明明知道我有多不願意見他!」

    陳之毅想去替她擦眼淚,手指已經快要碰到她的臉頰,卻被余禕躲開了,他就這樣舉著,低聲道:「你爺爺知道我見過你,我拗不過他老人家,你見見他又有什麼不好,這些年他身體越來越差,他還能再等幾年?你要是不想跟他住到一起,我也可以給你弄套房子,你不用再打工,可以像從前那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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