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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顧明的安排，車上眾人無不歡呼稱好的，突然，顧明畫風一轉，一臉為難的樣子，又把大家的心吊起來了。

    「但是，我得為我們旅行社跟大家道個歉，有個最重要的事，我們沒準備好……給小寶貝兒們的壓歲錢我們旅行社沒給大伙兒預備出來，還得各位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們自己掏腰包。」

    顧明耍寶般的賣弄了一下小聰明，把車上的人都逗笑了，有人起鬨說道：「不原諒啊，這麼不周到，我們可不答應。」

    坐在杜曉汐身邊的楊靜也是獨自一個人來旅遊的，三十多歲單身，白白胖胖的和誰都是自來熟，一下船就想要和杜曉汐拼房的就是她。

    這會兒楊靜也跟著起鬨的攛掇著前排的孩子找顧明討要壓歲錢，對孩子父母的反感全然看不出來，一個勁兒地鼓動人家的孩子，自得其樂。

    杜曉汐滿眼的看不下去卻又不好說什麼，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地把頭轉向窗外，看看日本一塵不染的街道也是享受啊。

    禁不住底下有人攛掇，顧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得，今兒不出點血，看來我是過不去這個年了！」

    車了又是一陣歡呼，顧明揮揮手，壓下起鬨的聲音，接著說道：「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咱們也相處了這麼多天了，你們就好意看著我一個窮光棍從自己口袋往外掏錢，不表示表示嗎？」

    「好意思！」楊靜帶頭喊道。

    「嘿嘿，好意思也不能由著我一個人欺負啊！我多精呀，能幹那吃虧的事嗎？我出錢，你們出節目！」

    顧明此話一出，大家紛紛交頭接耳開了。這麼多天的相處，顧明風趣又調皮，是大家的開心果，尤其很得長輩們的歡心。對顧明的提議，都顯得躍躍欲試，很是興奮。

    因著他的提議，氣氛顯然更歡快和諧了，便接著說道：「咱們這樣啊，我一會兒自掏腰包，準備一些小獎品。您各位呢，就準備表演的節目。」

    「不論是相聲啦，小品啦，歌舞啦，還是戲曲、魔術、雜技，等等等等。然後咱們評比，表演的好的呢，咱們就的大獎！除了大獎咱還有中獎，小獎，紀念獎，總之今天我豁出去了，娶媳婦買房子的錢我都不存著了，凡是參與的都有獎好不好！」

    顧明這一番表態，獲得了掌聲一片，還要叫好的。

    楊靜又開著玩笑起鬨到：「不公平，那沒表演節目的呢？你這老婆本掏的還是不徹底！」

    「楊姐，你也太狠了，沖你這句話，回國必須給我介紹個女朋友！」顧明假裝委屈的大叫道。就著這一打岔，大家一笑，便把楊靜的問話就駁過去了。

    暮色降臨，終於結束了一天的旅程，大巴車緩緩駛進中華街停車場。

    眼看著天色漸漸幽暗下來，站在街口望向華燈初上的中華街，兩排仿中式建築，雕樑畫棟，紅牆翠瓦，有的店門前還掛起了兩個大大的紅色宮燈。

    過年的氣氛在中華街濃烈的展示著，一陣思鄉之情不約而同的在眾人心中涌動著。

    杜曉汐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家，從來不知何為鄉愁。小時候，過年於她只是一場春節晚會而已；待到畢業開始工作了，各種會促使家庭聚會的節日就都變成了煎熬。

    從小時候長輩們口中誇獎不停的「別人家的孩子」，到勞長輩們操心惦記的大齡剩女，這落差都集中體現在各個節假日的餐桌上了。

    「哎……」想到接下來的年夜飯，杜曉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人家都是一大家子出來旅遊過年，自己形單影隻一個人，等下免不了又是一通問東問西。看團里不少熱心的阿姨姐姐們，自己的終身大事又要多惹幾個人操心了……

    「一會兒我給你們包茴香餡的餃子，香死你們。」也是一個人的楊靜通常都會和黏在杜曉汐身邊，「我包的茴香餡餃子香極了，一會兒我給你留出一大碗來。」

    「謝謝你，我不愛吃茴香，那麼好吃還是留給大家吃罷！」杜曉汐委婉地回絕道。

    「嗯？那是你沒吃過好吃的，你們家做的不行！我包的特別好吃，保准你一大碗都不夠吃！」楊靜永遠一股沒來由的自信，從來不聽人家說話，雖是熱情，卻真真叫人不好接受。

    杜曉汐不耐煩和她糾纏，三兩步走到前頭去了。

    一踏進中餐廳的大門，鼎沸的嘈雜聲和煎炒烹炸的油煙味就氣勢磅礴地向眾人襲來。

    在日本的這幾日，見多了冷冷清清的和食屋和清清淡淡的料理，猝不及防的重歸中式繁華，杜曉汐在內的大多數人不僅沒有不適應，反而倍覺親切。

    人啊，真是戀家的動物。

    才出門沒幾日，這時在大年夜聽到滿耳的鄉音，鼻子裡充斥著中餐華麗霸道的香味，杜曉汐竟有些想家了。

    餐廳里，一桌一桌都以家庭為單位落座了，楊靜大包小包的早早占下了兩個座位，衝著站在門口的杜曉汐拼命招手。

    顧明正要出們，杜曉汐看到，問：「快開飯了，你去哪兒？」

    「我去買禮物啊。」

    「你還真自己掏腰包給大家買禮物啊，那得花不少錢吧，少買點吧，就是個心意，大家也都明白的。」杜曉汐提顧明心疼錢，心裡不僅埋怨起那些起鬨的團友來。

    顧明神秘一笑，把杜曉汐拉出門外，賊賊笑道：「老師，你太天真，我哪能真自己花錢啊。凡是趕上年三十兒的團，不論國內國外，我們社都有新年禮物的預算，買這些東西回去是可以報銷的。」

    看著杜曉汐一臉呆呆的表情，顧明覺得十分新鮮，說道：「老師，一會兒我買個最好的給你，你想要什麼啊？」

    「我不要，我可沒想表演什麼節目的。」杜曉汐拒絕。

    「哈哈哈，老師，以前你總強迫我們在課堂朗誦莎士比亞名篇，今天我要報仇啦，一會兒一定讓大伙兒都起鬨，你一定要表演點兒什麼不可，跑不掉了。」顧明笑得很開心，仿佛春節的樂趣全在可以報了當年背不出課文出糗之仇似的。

    顧明和司機出去購物了，飯店裡，老闆和夥計都是華人，此時全都興高采烈地和同樣來自中國的遊客們熱絡的交談著，能和同胞一起過春節，他們也都很開心。

    杜曉汐本就怕這種過年過節人多的聚會，再看顧明一副要讓自己大出風頭的架勢，乾脆和岡田明子打了招呼，沒有留下和大家一起聯歡，獨自離開了。

    本想直接打車回酒店算了，沒想到一走出餐館，天上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花。

    杜曉汐來了興致，想著酒店就在中華街不遠的地方，走路不過十幾二十分鐘的事兒，便乾脆徹底打消打車的念頭，在小雪點綴的迷離夜色中，溜達起來。

    日本是不過農曆春節的，他們的大年夜是在元旦那天，今天這個日子，對中華街以外的路人來說，是個在平常不過的夜晚。

    細碎的雪花零零落落灑在頭上、身上，夜晚的天空是深藍色的，漫步在異國街頭的杜曉汐覺得有一絲絲的浪漫，轉而又有一點點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