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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7:13 作者: 菌絲木耳
    自然而然,權勢就大不如前。

    世家勢力遠不如先帝在時,好在今上顧念這些前朝元老的苦勞,很多事情上都願意給幾分體面。

    譬如榮國公府就出了一位皇后。

    可趙青鸞病逝了。

    榮國公府本就大不如前,趙清鴻擔心後宮之中沒有趙家女,於趙家不利,這才起了又送一位趙家女入宮的想法。

    楊氏見趙清鴻捧了卷書,可是半天不見他翻頁,心中詫異,溫聲詢問:「老爺今日可是有心事?」

    她有些忐忑,擔心她默許趙雲鶯折磨趙歸雁的事敗露了。

    趙清鴻揉了揉眉心,語氣沉鬱:「今日我以藉口邀陛下來府中閒逛,本想著私下裡打探陛下的心思,可聖心難測,我竟猜不透陛下的想法。」

    楊氏一驚:「今日陛下來府了?」

    趙清鴻頷首。

    「因是借朝政為由,陛下也是輕裝簡行,不願麻煩夫人,故未曾知會夫人。」

    楊氏想到那位不苟言笑,威嚴端方的帝王,無端打了個寒戰。她也不想面對他。

    「陛下會不會不想趙家再送一位女子入宮?」

    趙清鴻臉色沉凝,說:「極有可能。今上深諳帝王之道,絕不願意一家獨大,如今後位空懸,多少世家搶破了腦袋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我趙家已經有一個女兒登過後位了,陛下恐怕更願意這後位落在別家。」

    楊氏聽到這句話,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既高興趙歸雁入不了宮,又失落趙家以後要矮別家一頭了。

    趙清鴻臉色冷沉,有些不死心。趙歸雁即便不能為後,可憑著她的容貌,當個寵妃亦是能夠的。

    可他清楚,今上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他若是不願,他再絞盡心思也沒法子。

    「睡吧,且看陛下的意思了。」

    趙清鴻嘆了口氣,扔了書躺了下去。

    楊氏也順勢熄了燈,躺在他身側,想了想,她問道:「那小五還要不要掛在我名下?」

    「入不得宮,也就省得麻煩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了。

    楊氏滿意地笑了,心滿意足地睡去了。

    *

    翌日,趙歸雁剛洗漱完,采月就將今日的早膳提了進來。

    臉色比昨天還要差。

    「今日更過分,竟只有一碗見不了幾粒米的稀粥!」

    采月將瓷碗端出來,語氣忿忿。

    趙歸雁眸色沉靜,安靜地捏著瓷勺喝粥。其實也用不了勺子,這樣寡淡的粥,跟白水沒分別,端著碗一口飲下即可。

    她並不在乎這些。

    她只想早些進宮,查清楚是何人害了阿姐。

    這府外,她並不想徒增風波。

    只是,有時候她不找麻煩,麻煩總喜歡找她。

    勉強果腹後,采月剛收了碗勺,一行人就神色得意地闖進來。

    依舊是趙雲鶯幾人。

    今日趙雲鶯較之昨日更要衣著華美,石榴紅金絲斗篷,斗篷邊沿還有一圈毛茸茸的白狐皮,看著嬌俏可人。

    她似乎是特意打扮了過來的。

    臉蛋白皙,也抹了胭脂,很是嬌美。

    趙雲鶯看了一眼光可鑑人的瓷碗,嘲諷道:「這也太窮酸了吧?就連一頓好的都吃不起嗎?」

    她身後的人也跟著吃吃笑出聲。

    趙歸雁垂下眼睫,絲毫沒放在心上。

    趙雲鶯見她嫻花照水般娉娉婷婷地坐在那兒,光是垂著腦袋,就美得如同一幅畫卷般,心下生出嫉妒,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用手帕掩唇,嬌笑道:「某些人應該還在坐著春秋白日夢吧?指望著被聖上看中,成為高高在上的娘娘不成?」

    趙歸雁茫然地抬眸。

    趙雲鶯見她終於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了,得意地笑了笑,說:「你怕是不知道吧?聖上瞧不上你,不想讓你進宮,所以母親也不會把你養在名下。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破院子裡吧!」

    她張揚大笑:「昨日我本來許你一場好婚事,你不識好歹,現如今,你就等著母親將你嫁出去給人做妾吧!」

    趙歸雁小臉寸寸白下去。

    她入不了宮了?

    那阿姐怎麼辦?

    第4章 贈你髮簪,允你入宮

    趙雲鶯見趙歸雁白著臉,心中大快。

    她還以為她是害怕被嫁與人做妾,自以為抓住了她的軟肋。

    「五妹妹放心,你長得這樣好,父親和母親一定會給你安排一戶好人家的。兵部尚書手握重權,與你也是良配。還有陳國公,聽說去歲元妻逝世了,膝下只有三子,妹妹嫁過去也無子嗣之憂,也算舒心。」

    趙雲鶯不懷好意,列出來的人不是性格暴躁會動手打人的暴虐之人,就是年歲漸長的鰥夫,與趙歸雁嬌花一般的人兒委實不配。

    趙歸雁沒有聽她的話,此刻她腦海里滿是不能入宮的念頭,腦子裡嗡鳴作響,垂在膝上的手一直微微顫著。

    趙雲鶯嘲諷了一會兒,得不到回應,也覺得意興闌珊。

    「趙歸雁,你這樣的身份,就該和你娘一樣,只配有這樣的命運。以後不要妄想你不配的東西了。」

    趙歸雁回了神,揪著眉心望著她,秋水明眸里有了水霧,她想問,她什麼身份?她又該接受什麼樣的命運?

    可望著趙雲鶯繡著金線的衣襟,她偏了偏頭,壓下喉間的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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