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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什麼?

    她身子一晃間,他又補了一句:「如此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話畢,轉身便去。

    她頓了幾頓,鬼鬼祟祟到了那道門邊,探頭往裡看去,但見裡頭霧氣濃烈,幾乎難以視物。

    進不進?

    她腦子被驢踢了她才會進!

    她轉身便要走,將將拉開房門,薛琅那「不像男人」的話就在她耳畔響起。

    她今日已裝了半日大男人,受了那麼多男人的苦,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前功盡棄的道理。

    遙遙傳來嘩啦的一聲水聲,該是薛琅已進了湯池。她又探首往那暗門裡望進去,隔著那般濃霧,連他的丁點兒影子都看不見。

    七竅流血。

    七竅流血。

    她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去吃什麼十全大補餐,喝什麼鹿血,吃什麼牛.鞭和羊腰子。

    她腦子又被驢踢了,才會去跑什麼馬顛來顛去找罪受。

    她腦子被驢踢了,才會主動提出尋什麼男人的樂子。

    她這半日已被驢踢了那麼多回,不差這一回。

    她一咬牙,拿起了紅漆盤上的衣衫。

    作者有話說:

    有點卡文,所以來得晚了,抱歉。

    第69章 (一更)

    周遭白霧騰騰, 一丈外已難視物。

    手邊有一根繩,以助人往前行進。

    嘉柔一手攀著那繩,一手護著胸口, 在茫茫白霧中小碎步摩挲。

    周遭時不時有水滴掉落, 隨著湯袍的衣領而入,似調皮的少年的手。

    她不由又垂首檢視自己的衣著。

    外頭是交領系帶月白湯袍,頸子已露在外,自是顧不得了。

    裡頭的裹胸布纏得緊緊, 這裡是她要保的。

    底下依舊穿著她的下裳, 這裡也是她要保的。

    她便覺得自己又昏了頭。

    明明要保之處這般多, 卻還敢往這湯池裡來, 若還未引起薛琅的疑心, 要麼是他瞎, 要麼他的腦殼也被驢踢了。

    前頭偶爾傳來嘩嘩水聲, 該是薛琅時不時撩動的聲音, 聽著離她最多只有三丈之遠。

    三丈之後,兩個被驢踢散了腦花的人就要泡進同一個湯池裡。

    一個是男人。

    另一個是假男人。

    她躊躇之下停了腳步,腦中有個聲音道:「回去吧, 逞這個強做什麼,萬一暴露了真身, 得不償失。」

    又有另一個更大的聲音阻止她:「怕什麼, 你可是長安第一女紈絝, 你怕這個?若長安的那些個紈絝們得知你崔五娘泡個湯也要瞻前顧後, 定要笑掉大牙!」

    前一個聲音也不由受了蠱惑:「對啊,你原是長安第一女紈絝啊!既然如此, 大膽地上, 大膽地泡啊!」

    前後兩個聲音達成一致的同時, 從幽幽白霧中傳出一道不甚分明的男聲:「可進來了?」

    「進來了!」她瞬間挺胸抬頭,邁著方步往前。

    兩三丈的路不過是眨眼間便到。

    霧氣越發騰騰,吹上一口仙氣,隱隱可見房舍寬窄的一方水池仙霧繚繞,只能瞧見池畔,卻看不見池水。

    薛琅的身影便在水池一端,隱藏在朵朵霧團的間隙,看不甚分明。

    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看不明他,他也同樣看不分明她,皆大歡喜。

    她選了離他最遠的一端,赤腳踩在池畔上,摩挲著石階,一步步進了池中,攪動得池水嘩啦啦作響。

    她更快地往下沉,直到整個身子帶著衣衫一起隱沒進水下,只露出一顆腦袋瓜,響動聲方停,只余隱隱的窸窣之聲。

    她豎起耳朵,久久等不到另一頭薛琅的動靜。他似乎已睡去,忘記了池中還有一個她。

    略燙的池水從四面八方包裹來,她靠在池壁邊,不知究竟是這熱度之故,還是吃下的那些牛.鞭、鹿血之因,只覺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腦中卻越來越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水流聲持續不絕,白霧在眼前翻騰,只一忽兒間,一道人影便撥開了層層白霧,從一波池水中鑽了出來。

    水流嘩啦啦從他濃密的烏髮上滑下來,經過他隆起的眉骨與高挺的鼻樑,經過他抿緊的雙唇與緊緻的下頜,淌到他強健的胸膛上,最後悄悄隱沒進池水中。

    她無聲地咽了口口水,心中讚嘆,好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美男子啊。

    倘若這美男子的面上不是那般冷峻無情,若再微微笑上一笑,就更完美了。

    美男子?

    美男子!

    她倏地打了個激靈,陡然從一團混沌中清醒過來,下意識便環抱雙臂,強擠出個笑臉同眼前的美男子道:「你怎地,過來了?」

    他的眸光,冷冷地籠罩著她。

    從她的眉眼、鼻唇,沒有喉結的頸子,一直往下移。

    湯房中四處的氣死風燈掛得稠密,燈火隔著琉璃罩子層層穿透霧氣,將每一個水珠都照亮。

    眼前的人還穿著月白的湯袍,試圖將她的整個身子都沉浸在水中,以為這水和霧是她最好的屏障,卻不知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將她纏繞在胸前的裹胸布、以及被擠出裹胸布外的山巒與谷底勾勒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眸越發冷然,似崑崙山仙女峰上經年的積雪,便是這灼人的湯泉也無法消減他的冰冷。

    他倏地往前襲去,一抬臂便撐在了水池邊,將她圈進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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