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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夫子歸來前的半個時辰,七公主方帶著人親自將左家郎君送回來。她說,說……」
「說什麼?」
「她讓婢子告訴夫子,莫打算尋她,狡兔三窟,她能去的地方多,最後不過是將夫子累死。」
「哼!」她勃然大怒。
擄過她,還擄過她舅父,卻還這般猖狂。
這女魔頭真真可惡!
可惜不是在長安,如若在她的地頭,她定要她好看!
她賭氣坐了一陣,方同婢子道:「收拾些乾糧,外頭都護府的十個將士還急等著走。」
婢子忙去後廚,將各式肉脯裝了一包,又端了數碗溫好的酒,好驅寒。
嘉柔帶著婢子到了月亮門外,將吃食與酒水送上前,方道:「請轉告將軍,今日事乃虛驚一場,勞煩幾位阿兄冒雪相送。」
忖了忖又道:「薛將軍曾說『事急生亂』,如今我將此話回贈於他。雪災要救,他也要抽空歇息,待雪災平息,我再去都護府探他。」
那幾人自是應下,將酒水飲罷,揣上肉鋪,方縱馬離去。
嘉柔一路送出去,但見遠處屯田營冷清一片,這個時候只怕多數都已外派救災,留下的只負責鎮守營中。
不止安西軍,白銀親王也一大早便帶著白三郎到處去巡視,以免轄下的鄉民被突如其來的大雪擾得流離失所。
反倒是他麾下在外放牧的僕從的氈帳因秋日恰好加固過,方逃得此劫。
只救災一事卻不僅僅是安西軍的事。
過了兩日,便傳來消息,言將士們的氈帽與冬靴皆缺。
各部落的王妃們帶頭親自給將士們縫製鞋帽與冬服,鄉間民眾們自是效仿。
拿不了針線的男子,便自發跟著莊子的私兵前去救災,刨雪救人,重建氈帳。
便連嘉柔的偏院都參與進去,李劍破天荒不再固守著她,整日扛著鋤頭往外去;餘下的自是幫著縫製鞋帽,搓麻擰線,日日忙個半宿。
一直過了七八日,兒郎們搭建氈帳之事還在進行,這縫製氈帽與棉靴一事卻終於告一段落。
嘉柔將針線一丟,便昏天黑地的睡過去。
一覺睡醒時已是晨光漫天。
房檐上積雪的融水滴答不歇,秋末大雪後的第一個大晴天將整個偏院照得亮堂堂。
外間鳥雀啾鳴不斷,隱似留守龜茲的喜鵲吵個不停。
嘉柔隨意攏了衣衫便去了院中,仰著首往院中樹梢上看了好一陣,方喃喃道:「也不見有何喜事,喜鵲卻叫得歡。」
婢女端來洗漱熱水,她正要返回房中,卻聽「吱呀」一聲,她舅父的房門被從里拉開,一道緋紅身影大喇喇邁出來,便要往外頭去。
她大吃一驚,大喊道:「站住!」
跳下台階便去阻在了七公主面前:「你,你怎地會在四郎房中?!」
七公主容光煥發,比哪次都更嬌艷。
她雖穿著一襲冬裳,胸口卻開得極低,飽滿的雪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於這冬日光景中十分誘人。
七公主聞言,向她挑一挑眉,聲音蠱惑又神秘:「一個美貌女郎同一個英俊郎君共居一室一整夜,你說,他們能做什麼?念書麼?」
「你,你將我的……他,你將他如何了?你欺負了他!」嘉柔只覺腦中轟的一聲。
那七公主慢悠悠道:「你小小女孩不知這其中滋味,此事怎能稱為欺負?該叫歡愉,兩個人的歡愉。」
「你這個女色胚,你為何要挑上他,我打死你!」嘉柔一聲咆哮,便合身往前撲去。
七公主輕易一轉身,便躲去樹背後,「試問這世上,有誰既有潘安的幾分英俊,又有薛將軍的冷冽嚴峻?不,我應該說,你面上有他的幾分英俊,薛將軍身上又有他的幾分冷冽,可你們終究都不是他。而更完美的是,他患有腿疾,跑也跑不脫。試問,這世上最完美的男子,有哪個女子能抵抗得了?」
嘉柔險些咬碎一口銀牙:「你無恥!」
七公主卻哈哈一笑,「很快本公主便會是你的長輩,怎能這般辱罵長輩?」
她再次將嘉柔細細打量一番,方頗有興致道:「你究竟是誰?安三娘?還是安四娘?」
嘉柔不由一怔。
舅父連這都說了?
不,決不會是舅父所言。
這兩位妹妹都尚未成親,舅父沒有拿幾個小輩的名聲討好這妖女的道理。
她當即同僕從高聲喝道:「你等都出去,我同七公主有話要單獨講。」
僕從們退個乾淨,七公主方搖搖頭,「倒都不像。我隱約記得安三娘長著兩顆大門牙,安四娘唇邊有顆饞嘴痣。那麼你是……崔五娘?」
她大吃一驚,不由脫口而出,「你怎會知曉這般多?」
七公主聽她如此說,卻反倒怔了怔,「原來你真是崔五娘?你倒是膽子大,敢往突厥人一直盯著的龜茲跑。」
轉瞬卻又笑嘻嘻,「如此看來,日後你要喚我一聲舅母。既如此,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話畢轉身便要走。
「你站住!」她哪裡肯輕易放她走。
七公主回首,「你便是真想同我打一場,今日卻不成。本公主要去雀離大寺將戒葷和尚擄來給安郎治腿疾。明晚再打。」
話畢打個呼哨,立刻便有兩個崑崙奴牽著馬站到了月亮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