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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叮囑僕從好生伺候安四郎,便懷著一腔壯士斷腕的悲壯上了馬車,在掌燈時分終於進了城門。
幾乎於此同時,又有另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在眾多僕從的相護下出了城。
馬車裡一身緋紅的女子掀開帘子,往外瞅了一眼,方冷笑一聲,垂下車簾,只高聲往外送話:「快些。」
車轅上的馬夫幾聲響鞭抽下,馬兒一聲嘶鳴,如利箭一般衝進了風號雪舞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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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初刻的白家莊子已是一片寂靜。
鵝毛般的雪片不停歇飛舞,安四郎沐浴過,坐在桌案前捧著一卷書隨意翻了幾頁,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須臾便有僕從在外敲門:「左家郎君,外頭有人求見。」
玄青將門拉開一道縫,冷風立時刮進來,吹得人打了個哆嗦。他忙拉緊了衣襟,問道:「是何人?這般晚了。」
「是七公主。」僕從戰戰兢兢道,「公主言,她有話要同潘夫子言,若潘夫子不在,便請出去個能拿主意的……」
安四郎放下書卷,同玄青道:「替我穿戴,我去看看。」
玄青忙道:「五……潘安離去前曾叮囑,夜間不可外出。」
「她的仇人打上門來,難道我這個當……當長輩的,還不能去問問?」他低叱道。
玄青只得替他穿暖和,將他抱上胡床,再要往他身前裹一床被褥,卻被他一把推開,冷著臉道:「推我出去。」
房門大開,寒風呼嘯而至。
僕從手持油紙傘遮著頭上雪片,在側帶路,「七公主不願意進來,只在外等候。」
四輪胡床便靜靜碾上平整雪地,將車輪的痕跡往莊門外延伸。
風吹得檐下氣死風燈翻騰不歇,一道緋色的綽約身影負手而立,不懼風雪。
待他近了,七公主方驕傲地仰著頭,邁著方步上前,繞著他的胡床轉了一圈,眸光卻一刻不離他的臉。
待在他面前重新站定,她方敲了敲他的腿,「果然有腿疾?」
安四郎冷冰冰道:「貴主有何見教?」
她迎著冷風哈哈一笑,「實在太好了,本公主最中意的,便是你這雙腿。」
他心下一疑,卻聽她一聲高喝:「上!」
一聲之下,周遭黑暗中忽然湧上二十幾個黑影。
那玄青武藝了得,卻還未施展,但見公主忽然捂鼻揚手,一團煙塵陡然襲來。玄青心中大呼不妙,只推著安四郎行了兩步,雙腳一軟,主僕二人就此昏死過去。
「帶走!」
七公主一身高喊,也不進馬車,只翻身上馬,待僕從將安四郎抬進馬車裡,方一夾馬腹,當先帶著眾人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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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夜宴行到酣處,嘉柔不勝酒力,借著去外頭透口氣的藉口在宮婢的帶領下離了宮宴,待到了無人處方藉機相問:「七公主今日怎地未曾前來?我有些話想同貴主說上幾句,可能帶我前去?」
那宮婢卻道:「不巧得很,傍晚時公主已離宮,不知去了何處呢。」
「夜裡不歸?」
「這便不知了,公主的行蹤,自不會告知我等僕從。」
她心下一松,公主不在更好,左右她也不是真為公主而來。
「宮中新近可來了一批從白氏窟寺而來的畫僧?其中有一人法號一誠,據聞是撥去給公主畫像的,」她掏出一顆玉珠子遞過去,「勞煩這位阿姐帶路見一見他。」
那宮婢眼饞極了,卻不敢接下,「宮中這半年都未進過畫僧,不知潘夫子從何處聽聞此事?」
「未曾?」嘉柔不禁一惱。
白大郎,竟又欺她。
只這般謊話一查便能戳穿,他行此招又圖什麼?
—
雪片撲簌落在氈帳頂上。
帳篷里,碩大的火盆中火苗已萎,餘光紅而不廣,為這帳中陡添幾分曖.昧。
安四郎雙手被吊在床榻兩側,竭力往後挪動,一張臉蒼白至極,「你,你要作甚?」
七公主緩緩解下厚重外裳,露出裡頭薄如蟬翼的一層錦袍。
她向他緩緩逼近,指尖隨著眸光長久地流連在他的面上,不放過哪怕一顆針尖大的小痣。
待將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方向他緩緩一笑,「安四郎,你我又見面了……」
她手腕一轉,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
寒光一閃,他的衣衫從上而下被劃開,直到一路到了他的盡頭。
他幾許掙扎,無望地閉上了眼。
有一隻火熱的手搭上了他的胸膛。
「今夜,讓你成為本公主的男人……」
外間,雪與風深深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
作者有話說:
舅母駕到。恭喜你們,你們猜對了,撒花。(修改了一下,把公主和舅舅有過往挑明了。本來想再放一放再挑明。)
好,有人吵著要看掉馬?
我只想說,明天,不見不散,讓你們好看。
第67章
散席已是三更。
就寢自是在都護府中。
嘉柔還是住在薛琅營房的隔壁。
這是一間極敞亮的房舍, 日頭初升的第一縷光一定最先照進來,月華圓缺的最後一抹銀輝也一定最後才離去。
如果開著半扇窗,睡在床榻上, 在晴朗的夜晚, 正好能看到檐外的一方天,和天上的幾顆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