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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便笑嘻嘻道:「兒是夸龜茲的親王慧眼識英,舅父卻是錯看兒了。」

    安四郎便搖搖頭,不再理會她,直到下了馬車,他坐上四輪胡床被推進偏院,又進了布置雅致的西廂房,方不由點了點頭。

    待今夜修書一封,寄給長安,崔安兩家知曉嘉柔過得如此滋潤,也該放了心。

    李劍於晚膳過後方歸來。

    書自然是未尋見的,那三個猜謎的答案,自然也是未想出來的。

    他於花園石台上盤腿而坐,雙手合十,念及佛家八字真言:「唵叭咪嘛呢吽……」聲音洪亮,循環往復,永不停歇。

    陪坐在西廂房的嘉柔便繼續顯擺道:「那是李劍,江湖中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人稱『出鞘李劍』。如今他乃兒的護衛,以命相護的那種。」

    安四郎飲一口熱茶,透過窗欞看著那李劍劍客不似劍客、僧人不似僧人的模樣,嗤笑了一聲,反問嘉柔:「他既乃了不得的人物,為何又願意給你當護衛?」

    她便得意道:「安西都護府的薛將軍能壓制他,命他來護著兒。」

    「薛將軍,倒是對你高情厚意。」安四郎淡淡道。

    嘉柔忙道:「那是我為他險些涉險,幾番相助,是兒……」

    「你對他,也是義重恩深。」

    嘉柔不由連咳了幾聲,著急辯駁,「哪裡有情有恩,兒同他乃斷袖情深!呸呸,是做戲,做戲。公主要搶兒,將軍同兒做戲!」

    安四郎被她的一團亂麻攪得腦袋疼,擺擺手:「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還有,讓你那和尚劍客閉嘴。」

    「噹啷」一聲,西廂房關掩,嘉柔被拒之房外,手中還握著一隻未來得及放下的茶盞。

    李劍的念經聲短暫一停,滿含怨念的雙眸在她面上落下一息,念經聲又繼續響起。

    她便「滋溜」一口茶,抬腳踱過去,問他:「你這念經是何意?難不成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劍住了嘴,板著臉道:「你說的那天書,我未尋見。你出的那三道謎,我也不求謎底。我就不信,浩浩佛法壓不下你這邪祟!」

    她不由撲哧一笑,「那是你的邪祟!本夫子本想要替你解了謎,你既不需,我也不當這好人了,你慢慢念經吧。」

    「站住,今後莫將我當僕從差遣,我乃劍客,只負責殺人!」

    嘉柔抬手一揖,「看本夫子的心情吧。」

    天上流雲如注,涼涼夜風從小小莊子的偏院吹進龜茲城,也並未送去多少暖意。

    龜茲王宮裡,威武不凡的安西大都護一身黑甲,按劍在側,緩緩往外而行,由龜茲王親自陪送。

    龜茲王身後除了重重宮仆與內官,還有位一身緋紅的公主。

    待到了宮門邊,薛琅回身,淡聲道:「王上留步,只七公主造謠一軍主將之事,按大盛律法,此乃大罪,念及公主年歲尚幼,此次不做追究。如有下回,便顧不得了。」

    龜茲王連忙稱是,「本王一定嚴加管教,再不能令她四處亂說。」

    薛琅點一點頭,接過王懷安牽來的馬,轉身便要走,七公主卻不服氣,一步邁上前,「將軍留步。」

    龜茲王著急地向她使眼色,她卻恍若未見,只又往前兩步,低聲同薛琅道:「妾有件事關潘安的疑問,將軍可能回答?」

    薛琅忖了忖,道:「問來聽聽。」

    七公主忽然一笑,「將軍可疑惑過,潘安為何永遠是一副雌雄難辨之貌?又可曾留心過,他到如今還無喉結?更可曾發現,每隔一個月,他周身會有淡淡血腥之氣?」

    「公主要說什麼?」

    七公主「哈哈」一笑,「妾要說什麼並不重要。將軍對潘安深信不疑,終有大禍。」

    薛琅唇邊勾起一抹不達眼底的淺笑,「公主誠信已損,多說無用。」

    他抱拳一禮,牽著馬大步出了宮門,但見宮外已是萬家燈火一片。

    他於街頭站了幾息,只見一對對夫妻挽臂行過,溫情非常。

    他忽然便憶起了一個人。

    夜涼如水,他慢慢往前,開口問道:「你今日說的夫妻相,是指何意?」

    王懷安忙道:「原本是指兩個無甚親緣的男女長得相像,被人打趣為『夫妻相』。卑職今日是嘴快瞎說,男人同男人叫什麼,卑職不知。」

    薛琅「哼」了一聲,牽著馬繼續前行。

    王懷安落於其後,卻被他肅殺的背影刺得不敢上前。

    作者有話說:

    王懷安:將軍,潘夫子與左四郎,那叫夫妻相。

    薛琅:我讀書少,你不要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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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說大家真的很會猜,我的很多設定大家都猜中了。

    第66章 (小修章尾舅父和公主)

    夜已中天, 都護府上下噤若寒蟬。

    負責操辦官學、鑄幣、開礦的幾位副都護因辦事不利,受了大都護嚴厲斥責。

    負責操辦農事畜牧、修路修橋的幾位長史雖然事情辦得不錯,也被板著臉的大都護告誡但凡行差踏錯一步, 莫怪他軍法處置。

    末了, 幾位高官從大都護營房中出來,已是滿頭大汗。

    王懷安帶著兩個小卒,正端著洗漱的水在門口等待,幾位高官拉著他步出幾步, 悄聲問道:「大都護怎地了?」

    王懷安未去喚水時一直守在門口, 自是聽見了這些人挨訓的聲音。他只笑問:「什麼怎地了?大都護此前在西南時不就是這般?些許辦事不力, 都莫想在大都護面前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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