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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果然不走好運,那竹圈徑直前飛,蹭地便打在了攤販面上。
攤販「哎喲」一聲捂了半邊臉,引得周遭圍觀之人轟然大笑。
那攤販倒是不計較,只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她再聚精會神,甩出一個竹圈,這回手氣倒好,竹圈在空中一晃悠,便飄飄然落在了氈帽上。
李劍看到此時,忽然轉首,待眸光透過面具,落在人牆最外頭的一個高大身影上時,不由喃喃道:「這又演的什麼戲。」
嘉柔歡呼一聲,攤販已上前將套中的氈帽提前替她拿在手上。
她再飛出一個圈,這回套中的是蹀躞帶。
如此餘下九個圈,圈圈不落,全中。
她簡直心花怒放。
若說她身為紈絝還有什麼未曾攻克,套圈便是其中之一,但凡出手必辱她紈絝美名。套中一個已是走了狗屎運,套中九個簡直想都不敢想。
攤販苦著臉將所有套中之物捧了一捧遞上前,她只取了其中的三個木牌掖在腰間蹀躞帶下,打算夜裡回去再細看。餘下的退給商販:「便當是方才竹圈打痛你的補償。」
那攤販礙於臉面不好收,旁人紛紛道:「快收下吧,也不看是誰。潘安同薛將軍恩愛非常,吃用必乃上乘,你這些物件兒給他,他也是賞給僕從。」
那人這才知曉她便是最近幾個月風頭極健的那位將薛將軍拉下馬的潘安,怪不得如此俊美,便也不同他推脫。
人牆最外層,薛琅看著嘉柔眉開眼笑轉身離去,緩緩嘆了口氣。
合歡節乃小節,依然要受龜茲城內宵禁的管制。月已上中天,街上人群漸漸減少。
嘉柔踏上前往客棧的路,李劍行在她身側,忍不住問:「可是風?」
她負手而行,仰著腦袋哼了一聲:「今夜你諸般不配合,全靠我一人撐門面,你還想知曉答案?」
她說到此處,眸光忽然落在同個街巷另一邊的一對男女身上。
那男人同女人相擁而行,竊竊私語甜蜜非常。兩人皆未戴面具,街邊鋪面檐下燈籠尚亮堂,將二人的面目照得清晰可見。
女人是個陌生面孔,可男人的模樣卻很熟悉。
兩個多月之前,嘉柔同薛琅才結成斷袖對子,尚不知該如何在外人面前表現親密時,曾於一個飯肆遇上過一對情人。
那是一段不算長的路,那對情人卻將餵食、送信物、牽手而行、打情罵俏都演示了一遍。
那個男人,便是這個男人。
不過短短兩個月,男人身畔的女郎不但已換了人,雙方情誼竟還親近至此。
那對男女並未意識到有人凝注著他們,在這條人跡漸少的路上,二人的舉止也越發親密。
她看著那男人不知說了什麼俏皮話,引得女人一個粉拳打在男人的肩上。
看著男人同女人到了前路的一棵樹畔,開始痴纏著不走。女人靠著牆,男人一隻手支在了牆壁上,將女人圈在了懷中。
男人似上回做過的那般,指尖輕觸女人的面頰,一路蜿蜒,最後停在女人的唇上流連不去。
接下來本該是男人要俯身時被女人含羞推了一把,男人則應該回首往街面上看一看周遭是否有人。
可是並沒有。
男人俯身,兩個身子瞬間相疊,男人的吻洶湧落在女人的唇上。
原來,這是謎底。
那個因趙勇出現使得她未曾看到底的一環。
男人的手支著牆壁,指尖去撫女子的臉和唇,俯下.身去,都是為了最後的這個吻。
可是已不是最先的那對有情人。
她本已興致高昂了半晚上的心緒,瞬間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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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濃。
薛琅沐浴過,帶著一頭水汽躺回榻上。
王懷安吹熄燈燭,躡手躡腳出了將軍營舍,將門緊緊掩上。
薛琅枕著臂,不由自主想到了潘安最後的那副失落的表情。
明明此前是開心的。
「他」收到糖風車時是歡喜的。
套圈贏得彩頭時是歡喜的。
連同與李劍鬥嘴,都是欣躍的。
可在看到了一對行止親昵的男女後,為何會那般悵然若失。
連續奔波了好幾日的倦意來得比預想快,他很快便睡了過去,只是各種反覆的夢卻一個又一個襲來。
一陣是潘安站在他面前,向他一揖,「兄台龍章鳳姿,宛如天上皎月,實在矚目非常。莫說女子,便是男子見兄台之姿,也要大動春心……」
他本極度厭惡斷袖,自是冷著臉叱道:「若不想死,滾!」
潘安面色幾變,最後冷笑了一聲:「日後你中意上本郎君,你便會後悔你今日之言!」
一陣又是他曾經親手俘獲的兩位西南小國的王子,他們周身是血披頭散髮的痛哭:「說什麼被斷袖勾引乃奇恥大辱,原來都是騙人的。堂堂西南王竟是斷袖,你隱藏的好深!」
一陣卻是他的母親苦口婆心道:「阿娘發現懷上你時,正值改嫁後一個月,你的出生不清不楚,長得越發越不像你父親,因此受過多少白眼。如今竟中意上男子,難道還想繼續受人非議?」
一陣又是那妓館的兔兒爺春綠:「你等未曾見過公犬與公犬交.尾,母猴與母猴結對?我等出生皆非自選,無量天既生了這樣的牲畜、這樣的人,我等為何不能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