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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馬兒馱著王懷安往遠處草原去了,薛琅下了長安橋,漸漸到了屯田處。
已是黃昏,此時本該是將士們行完晚操,疲憊地回營洗漱和躺屍的時候,卻見遠處膳房前一片開闊處圍著一群人,也不知在看什麼熱鬧。
他牽馬過了衛所,再行了幾步,便見牧監急匆匆前來,看到他如同見了救苦救難的菩薩,「將軍竟在此,快快前去看看潘夫子吧!」
他腳步一頓。
潘安竟在這裡?
「他怎地了?」他問。
牧監一時半刻難以說清楚,一張臉糾結成一朵菊花,上前替他牽著馬,「將軍去看了便知了。」
一瞬間的躊躇後,他不由分說大跨步往前。
將士們瞧見他的身影,紛紛讓出一條路。
路的端頭,那片開闊處的中間地帶,潘安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面上微微帶著笑意,抱著一根半人高的笤帚不知在作何。
二十幾日未見,匍一相見,他竟一時有些陌生。
他輕吸了一口氣,抬步上前,到了她跟前。
她意識到身畔有了人,抓擠的手一頓,抬頭看向他,粲然一笑,「阿耶,你回來啦。」
他眉頭一蹙,當即轉首喝道:「誰給他飲了酒?」
火頭營的皰兵上前,苦著臉道:「哪裡飲過酒,是潘夫子吃了毒野菇。晌午他來營中看褐牛時,幾個兄弟正在摘野菇,他一時興起也要跟著摘,不知怎地便將毒菇混在了裡頭。原本就沒摘幾個,他占強全都吃個乾淨……就只毒了他一人,現下是生了幻覺。」
「如何不給他灌藥?」
「我等一動他,他便大喊非禮,無人敢上前……」
他眉頭又是一蹙,便見潘安已偏頭問:「阿耶,你要飲什麼?」
此時牧監趕過來,低聲同薛琅道:「他瞧見穿著盔甲之人便喚阿耶,營中的兄弟不敢占他便宜,全都解了甲。」
薛琅轉首,這才發現便連數位在此訓兵的副將,也未穿盔甲。
「胡鬧!」他低叱一聲,再垂眼時,卻見潘安兩隻手在笤帚上捏擠了一陣,最後雙手做出個捧缽的姿勢向他高舉:「阿耶,飲!」
「這笤帚是羊,這是他在擠羊奶,營里的兄弟們都給他追著飲了個遍。」牧監道。
「令軍醫煎藥。」他叮囑牧監,方上前看了潘安幾息,往前探手,虛空做出個接碗缽的姿勢,再抬手一飲……
她卻坐在小馬紮上放聲笑了幾笑。
他「飲奶」的手一頓,偏眼看她,卻見她一副壞事得手的滿意勁兒,得意地提醒他:「那是羊尿。」
他不由垂了手。
她笑完,又有模有樣地「擠」了一碗,重新遞給他,「飲這碗。」
他再睨她一眼,上前接過碗,頓了幾頓,作勢抬首去飲。
她「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這也是羊尿!阿耶怎地不識色?奶是乳白,這是黃色啊!」
薛琅:「……」
作者有話說:
嘉柔:還想同本紈絝分手?送你喝尿!
——
不好意思,才碼出來。
這兩天實在太疲憊了,腦子完全轉動不了。
明天想請個假,恢復一下狀態,後天中午十二點再更。
第52章
徐徐藥香於營地中漸起。
薛琅連飲了三碗「羊尿」, 終於有打都護府而來的副將求見,將他從第四碗之前解救出來。
「阿耶要去何處?」
他身形將動,嘉柔當即抱著笤帚站起身, 「阿耶可是不喜飲羊尿, 想要逃開?」
曠野四合,天上流雲如注,營中數根火把將周遭照得亮堂。
嘉柔微微歪了腦袋,清澈的眸中隱透焦急。
他的聲音低沉:「喜歡。」
她瞬間因吃驚睜大了眼睛, 「阿耶竟喜飲羊尿?阿耶的喜好怎地如此噁心人?」
周遭「嗤」地起了一聲笑。
薛琅轉眸, 凌厲眼風緩緩定在一棵胡楊樹的高處。
李劍抱劍坐在樹杈上, 瞧見他的眸光, 終於捨得主動說上兩句話:「我只會殺人, 不會驗菇。放心, 毒菇吃不死人。」
薛琅緩緩垂首, 又冷冷環視一周。
場上看熱鬧的兵卒們瞬間走得空空, 只余軍醫手持蒲扇親自在紅泥小爐邊守著藥鍋煎藥,又是吹氣又是扇風,顯得因忙碌而顧不上去看那些不該看的熱鬧。
嘉柔已牽著她的「羊」到了他跟前, 空著的那隻手往前一伸,便牽住了他的手, 「阿耶, 你可是要回營里?你帶著兒, 兒與小羊都悄悄的, 阿娘不會知道的。」
她的手幾許溫涼,卻如蜂蟄一般, 他瞬間便抽離出來, 往旁處看了幾息, 方回首道:「我有要事,你不可跟隨。」
她一把丟開「羊」,往前撲去,明明能輕易抱住他的腰身,卻不知為何要大手筆的往地下一撲,雙手緊緊箍住了他的腳脖子,撲騰著自己的兩條腿高聲大喊:「阿娘,阿耶要往外頭去尋賣酒的女郎、跳胡旋的女郎、會吟詩的女郎、不穿衣裳的女郎……」
薛琅垂首看著她這一副無賴的模樣,不由捏了捏眉心,在她喊出第五個女郎之前,終於道:「你若要跟去,便不可多言,不許搗亂……」
她立刻鬆開他的腿,從地上爬起身,很是乖巧地猛點兩下頭,響亮道:「兒聽阿耶的話。」
他回首看向軍醫,軍醫很是能體諒他的不易,連忙道:「再需一刻,湯藥就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