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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但見從花房中依次出來三個郎君,年齡皆在十六七左右,各個長相十分秀氣俊俏,沒有一個是方下巴。
三人皆衣不蔽體,只各抱了一株枝葉繁茂的花來遮羞。
偷偷將目光落在薛琅面上時,雖極怯怯,卻仍帶著幾分嫵媚。
薛琅看向白大郎,「就只這三人?」
白大郎倒是不做遮掩,「這已是我半月之內能尋到的最嬌俏的郎君了。」
薛琅搖頭,嘖嘖道,「論樣貌,離潘安已是雲泥之別。」
嘉柔當即「啪」地一聲撐開紙扇,昂首挺胸立於人前。
「論機靈,我相信若此時換做潘安,他絕不會讓自己處於這種境地……」
嘉柔便大喇喇插嘴:「怎能連一件衣裳都不私藏呢?若是我,定然留著自己的衣裳,想法子先丟掉薛將軍的衣物,讓他跑不出去。」
薛琅眼底閃過一絲笑來,續道:「論學問,你等可能背出任何一首李太白的詩句?」
嘉柔當即抬首望著青天,聲情並茂朗誦:「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此乃李太白的《渡荊門送別》,乃他旅途中巧遇友人,與友人細細話別之作。」
薛琅方看向白大郎:「請大郎給一個我不選潘安,卻要選旁的男子的理由。若說不出,你那窟寺,便交由安西軍收管了吧。」
白大郎身子突地一抖,額上已顯出豆大的汗珠,「白某愚鈍,一時想岔了,還請將軍莫怪責。」
又連忙看向嘉柔,「潘夫子何時回莊子?三郎日日思念夫子,阿耶也常說莊子離不得夫子……」
嘉柔聽出他話中的求救之意,想到她那一心向著她的徒兒,便也低聲同薛琅道:「不若先饒他這一回,此後他若還這般生事,我等便燒了他那窟寺,毀了他的壁畫,搶走他的雙驢,讓他什麼都得不到。」
她每說出一樣歹事,白大郎面色就白上一分。
待一句話說罷,白大郎已是面如死灰,汗水淋漓。
薛琅方起身,道:「既潘賢弟求了情,本將軍便放你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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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日頭已是光影融融,晚霞始發。
在龜茲眾王諱莫如深的送別下,如來時嘉柔同薛琅一馬一驢並肩而行,去時二人自也對影成雙。
經過了一個白日的暴曬,涼風漸起,夜市也即將開擺。
嘉柔坐在驢背上,一邊扇著紙扇,將她今日所得同薛琅道:「……未成想,你我之間的斷袖,竟未能將所有人都瞞住,可見此間竟有大學問,若不學上一學,旁人皆不信你我斷袖,日日都要前來糾纏。」
薛琅見她面上愁容漸深,轉首往街邊望去。
夜市將至,臨街的鋪子已開始做迎客的準備,其中正好夾雜著一間妓館。
妓館邊上還掛著個牌子,上書「內有兔兒爺」五個字。
兔兒爺,以提供皮肉之樂而賺取銀錢的郎君。
其恩客,除了少數女郎之外,大多數皆是男子。
嘉柔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當即雙眸一亮,「今夜逛妓館的銀錢,你付!」
作者有話說:
嘉柔:當斷袖是個技術活兒。
薛琅:附議。
第41章 (一更)
漫天晚霞伴著檐下花燈, 小小龜茲城萬頭攢動。
龜茲城夜間的熱鬧由此開啟。
假母與龜公在外熱情迎客,嘉柔與薛琅二人貼著兩蓬大鬍子,晃著紙扇, 施施然進了妓館。
龜茲的妓館同長安十分不同。
長安地大, 平康坊里有三個曲都被妓館所占,每間妓館有七八個妓子迎客,已是了不得的規模。妓子雖少,卻各個都有才, 走的是少而精的路子。
龜茲繁華處十分有限, 街邊但凡開個鋪子, 都要多加利用。
眼前這間妓館只比平康坊里最火紅的一家略大一些, 陪客行酒令的妓子與在地台熱舞的舞姬加起來, 竟是有二三十人居多。
且胡人女子多數深目雪膚, 這些妓子也是個個美艷驚人。
二人剛進堂中, 假母便諂笑迎上來, 只一瞥的工夫,已然盯上最挺拔昂藏的薛琅:「客官可是第一回 來?想要什麼樣的姑娘?」
逛妓館的薛琅,同暗中設局捉細作的大都護沒有什麼區別, 面上一貫沒什麼表情,因多了一蓬虬結的大鬍鬚, 多年來於沙場歷練出的殺氣順著這鬍鬚絲絲往外蔓延。
假母無端端打了兩個冷戰。
嘉柔搶先開口:「天尚未黑透, 要甚麼姑娘。上回來跟前伺候的那個兔兒爺極好, 喚他先來陪著說說話。」
假母便笑問哪個兔兒爺, 又道:「小店的兔兒爺雖只有五六個,可卻各個體貼, 小嘴都甜。」
「小紅嘴, 雙眼皮兒, 眼邊有顆痣的那個。」
假母一聽,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是恆玉,客官先於房中稍候,奴立刻喚人將恆玉帶過來。」
房是一間帶窗的廂房,裝扮尚算雅致,靠西的牆邊開著半扇窗,從窗欞望出去卻是假山流水的景致。
因是夜間,那假山上挑著許多花燈,照得水流色彩斑斕,如不細看,也能領略些奇觀異景的妙處。
那花燈中有一盞玉如意樣式的燈很有些巧思,嘉柔站在窗前看了一陣,待見薛琅仍是一副冷冰冰要吃人的模樣,上前問道:「你可是第一回 逛妓館?」
薛琅收回眸光,捧起了茶盞在手,卻又放下,掏出巾帕擦拭著手,「莫非這裡頭還有什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