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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守在門外的兩個安西兵,立刻跟在了她身後。
過了未時,天上的日頭依然毒辣。
已有些許階位不顯的賓客提前退了席,悠閒地在宮中賞景。
王宮內宮雖也禁男人,然今日盛宴本就在內宮選址舉辦,各小王與王妃便也攜手並行,恩愛連連。
那宮使便笑道:「潘夫子定與薛都護定彼此苦戀了許久呢。」
嘉柔腳步一頓,心中好奇,「為何有如此一說?」
「夫子同薛都護雖眼中有情,卻彼此極為客氣,」宮使道,「若非長久的心有約束,又怎能在情動時依然顯得疏離有加、相敬如賓呢?如今夫子同薛都護既已衝破世俗,合該多加恩愛才是。」
嘉柔一怔,「你這是想岔了,方才在席間,我同薛將軍飲酒時,不是已有情動一刻?」
她的話剛剛說罷,從身畔一條□□中便閃出了似一朵紅雲般的七公主,堪堪阻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做一身大盛女郎的裝扮,一頭烏法梳成俏皮的靈蛇髻,身著紅綾金線織就的齊胸裙,一對半袒的雪脯在略偏西的嬌陽下明明暗暗起伏不停。
她手中一下又一下敲著她的嵌玉馬鞭,繞著嘉柔轉悠了一圈,忽然湊過來,神秘兮兮道:「本公主,全都知道了。」
嘉柔心中略有慌張,一轉眼想到如今安西軍的兩個威武兵卒可就跟在她身後,第一次沒有撒腿便逃,反而昂首挺胸,倨傲道:「知道什麼?」
「知道,你同薛將軍之間,是假的。」
「你眼拙。」嘉柔口中叱道,心下卻登時一慌。
哪裡出了紕漏?
怎地一個兩個都看出她同薛琅之間情誼不深?
「方才本夫子在宴席上,同薛都護親了小嘴,你可是未看見?」
七公主哈哈一笑,「你為了蒙蔽本公主,竟能當眾同薛琅親嘴,付出如此之深,可見對本公主有多麼重視。即便你們那小嘴親得真,可惜薛將軍要送你離席時,你二人之間的距離,能塞下一頭駱駝。而薛將軍竟然只扶著你的手腕,怎麼,你那纖纖玉手不值得他牽上一牽?」
恰逢此時,正好有一個女眷攙扶著一位郎君從宴席下來行到此處。
那郎君醉得似一攤爛泥,不但將整個身子都壓在女郎身上,一隻手還極不安分,於女郎纖腰上不停遊走。
而那女郎非但不責怪,面上還羞中帶騷,顯然樂在其中。
她眼睜睜看著一對正確示範擦身而過,心下微涼。
大意了,竟是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忘記了偽裝。
她出溜一下就躲去了兩個兵卒的身後,只往兩人中間探出一顆腦袋,向伽藍公主叫囂:「你如此胡說八道,不過是覬覦本夫子的美貌,想要繼續行強取豪奪之事。可是你死心吧,我與薛將軍情深似海,日月可鑑。他如今就在前來尋我的半途,仔細他一刀出鞘,讓你血濺王城!」
伽藍公主笑嘻嘻往前一步,「薛將軍?他現下,只怕已被美男子迷花了眼,忘記你這位夫子呢……」
—
薛琅往前拐了一道彎,離宴席只剩不過幾息的路,邊上忽然閃出一個宮使,恭敬道:「將軍,潘夫子在外賞花,忽然間暈倒,奴心知將軍必會擔憂,特來告知。」
薛琅腳步一頓,「在何處暈倒?」
「如今被抬到花房裡,已差了人去喚太醫。」
薛琅看著眼前這位十分陌生的宮使,只思忖了一息,便道:「請帶路。」
那宮使轉身便走。
薛琅當即大步跟上。
一直到了一處花卉繁盛處,但見前頭草木深深之處果然有一處花房,下半截用罕見的沉香木做牆,上半截卻是透明琉璃為壁。
從外隱隱可見裡頭珍稀花木層層疊疊,爭奇鬥豔。
花房外頭站著兩個宮使,見他前來,忙上前道:「大都護,潘夫子便在裡頭,方才甦醒了一刻,只切切呼喚了兩句薛將軍,便又暈了過去。」
「哦?他還喚了我?」他眼神一閃,腳步放慢。
「確是呢,請將軍快進去看看潘夫子。」
薛琅挑了挑眉頭,緩緩行到了花房門口,但見琉璃門半掩,濃郁花香順著門縫洶湧撲出。
花木擺放得層巒疊嶂,看不出裡頭的人躺在哪裡。
他用腳尖緩緩抵開門,再轉首時,但見方才還候在花房外的三個宮人,此時已不知去了何處,連一個都不見。
他勾了勾唇角,眼中卻無任何笑意,將將要踱進去,卻從遠處傳來一聲急切呼喚:「不能進去,裡頭有郎!」
繼而一道翠綠的身影狂奔而來。
薛琅轉首,看著潘安氣喘吁吁到了跟前,溫聲道:「可惜,被你攪合了好戲。」
嘉柔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已知此間有蹊蹺了。
他同她道:「你既已來,便坐在一旁,陪著我看餘下的吧。」
話畢,朝著花房負手而立,朗聲道:「白大郎,費心了。」
過了須臾,花房裡果然有了動靜。
白大郎從裡頭閃出來,被戳穿了詭計,神色略有些惶恐,乾笑道:「將軍好眼力,世間無人能蒙蔽將軍。」
薛琅轉身,尋了個精心截斷的楠木樁子,一撩衣擺坐了上去,同白大郎努努下巴:「既是已有所準備,便亮出來,讓本將軍瞧瞧。」
白大郎覷他一眼,一咬牙,抬手拍了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