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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若本將軍未曾聽錯,那傳言裡,也有你。」
她訕笑,「我在裡頭的劇情,我自知曉是假的。」
「難道本將軍在裡頭的,是真是假本將軍不知?」
「這個……」她倒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王懷安自十四歲當我的近衛,到如今已有六年,我將他視同阿弟。」他似有些忍笑,「莫說我不喜男子,縱是真想同男子有些什麼,也絕不會向阿弟下手。」
她一時怔然。
竟不是斷袖?
這兩日的傳言裡,竟連一句真話都沒有?
「還有什麼要問的?」他慢悠悠道,「方才本將軍已問過你兩件事,作為交換,允許你問我兩件事。」
「你……」她呆了幾息,方問道,「看上我這張臉?」
如霧月色里,他的眸光落在她光潔的面上。
他笑了一笑,點點頭。
「還看上我的驚天之才?」
他不由又是一笑,「你若說是驚天,那便是吧。」
「到底是不是?」她忽然就強硬起來,慢慢揚起了腦袋,「求小爺做事,如此應付的態度,那可不成。」
「是,」他從善如流,「本將軍看上潘夫子的驚天之貌與驚天之才,認為如若立於本將軍身畔,那些懷著覬覦之心的男子們定然會心懷自慚,主動退卻,還本將軍清靜。」
「哈哈!」一股難以壓制的興奮如電般竄上她的天靈感,她只覺通體舒泰,難以自持,「沒想到啊,你西南王也有求本夫子的一天,果然是天道好輪迴啊……」
他負手而立,並不插嘴,靜靜站在月光下,只等她終於笑完,方道:「此事於你有益,於我也有益。可此番既是我主動,允你提些條件。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能酌情應承。」
自是要提的,她堂堂大盛第一女紈絝,怎能輕易就應下。自是要多多多多提,才不枉她當初苦苦相求,可他一丁點都不通融。
她正要冥思苦想,遠遠忽然傳來牧監的呼喊聲:「潘夫子,有效了,患病的牛馬,好轉啦!」
真的?
嘉柔下意識往前小跑幾步,忽又憶起她還一個條件都未提,不由一邊往後退,一邊看著他。
「給你時間去想,待想好了,前去都護府尋我。」他最後道。
她連忙轉身,發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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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護府患病的牛馬,一夜之間皆有了好轉。
輕者草糞已成形,重者也終於開始進食。再酌情灌幾迴腸,就算脫離隱憂了。
只是這些患過病的牛馬已傷了根本,日後想要養得壯碩,卻需要更精心的馴養了。
嘉柔守在褐牛的身畔,看著它吃完最後一點紫花苜蓿草,撫一撫它的腦袋瓜,低聲同它道:「再過幾日,你就能站起來了。別擔心安西軍嫌棄你瘦弱不要你,我已今非昔比,很快你就要因我而吃香喝辣啦!」
待她出了牧圈時,白三郎已帶著僕從,將嘉柔最喜歡的古樓子、酸牛乳與菠薐菜盛得滿滿,恭敬等在屯田衛所門前。
日頭將將東升,滔滔西川河被晨光照得似堆金積玉。
白三郎極其熱切道:「夫子,夫子今日可同徒兒回莊子?」
嘉柔擺擺手:「你家夫子今日有要事,如待談成,身家翻千倍。你同巴爾佳的親事,主要是白銀親王不同意?」
白三郎不知她為何忽然問起此事,可她關心他,便是他能重回潘門的希望,連忙道:「巴爾佳出身不顯,阿耶有所不喜。」
「從此之後,莫再擔心,也用不到什麼勞什子礦山。過兩日將巴爾佳接過來,本夫子認她做個阿妹,給她漲漲身價。」
白三郎尚不知如何一認阿妹就能漲身價,只是,「夫子同巴爾佳當了兄妹,徒兒豈不是要喚巴爾佳為師姑?這親事……」
嘉柔擺擺手:「叫什麼無所謂,日後再想。總之,等著看本夫子的好事吧。」
她接過古樓子兩口吃盡,再咕嚕嚕飲盡一壺酸牛乳,翻身上驢,意氣風發馳騁而去。
這一日的午時,薛琅同幾位副將審完此次連鍋端的突厥細作,將將回到房中,兵卒便送了一封信進來。
那信上並未具名,兵卒只囁嚅稟告:「說是,說是將軍的,將軍的……」
「照直說來,究竟是何人?」
「他說,是將軍的,相好。」兵卒硬著頭皮說出這二字,只覺後背又濕又熱,已是出了一片冷汗。
待他稟完話,預想中的戰神盛怒並未來臨,只聽得桌案後的人嗤了一聲,道:「出去吧。」
兵卒連忙後退,待退到了門檻處,不由抬眼,卻見將軍正在看那封信,唇角的笑意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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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剛過,一隊騎兵從都護府浩浩蕩蕩出了門。
為首的青年將軍身著黑甲,腰掛彎柄長劍,於都護府門前略作停留。深沉的眸光只略作環顧,不但引得流連在都護府附近的郎君們窺探不止,便是過往的路人,也被其風采折服。
將軍一夾馬腹,繼續往前。
穿過龜茲最熱鬧的集市。
經過龜茲王所居的王城。
最後停於一間死氣沉沉的土坯客棧前。
他的身後除了都護府的兵士,還有一路跟來的烏壓壓的民眾。
於門外打量了一陣這間客棧,他的目光落在客棧斑駁的門楣上。那裡掛著一個經受風吹雨打、早已脫了色的招牌,上頭口氣極大地寫著「長安客棧」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