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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也因此,她的目光上移,輕易落在了高挑郎君的面上。
這是一張極其陌生的方臉,密密的蓬勃的鬍鬚近乎遮去了他一半臉,只是上頭鑲嵌的一對眼眸目光深沉,疏懶地盯著她,讓她憶起傳說中幽靜的深海。
「你……」是薛琅!
她不由出聲,卻見他將一指豎在唇邊,後頭的話便在半空里拐了個彎,「你這鬍子,如何長的?可傳授些心得給我?」
他眼中似是有了笑,只粗聲粗氣道:「這位郎君看著還小,待到了一定年歲,自然會有一尾美髯。」
她點了點頭,不知這薛琅為何會做這樣一副裝扮,還弄了個假方臉和假鬍子,顯得同外頭的那些方臉是一樣的目的。
怎麼,他追求王懷安不成功,得不到就加入嗎?
她目光再往邊上移去,另一個郎君也是一臉鬍子,只是沒有他的旺盛。
也是方臉,卻不是平素跟在薛琅身畔的王懷安。
難道,薛琅因愛生恨,乾脆將王懷安革職了?
她正胡亂想著,那郎君轉首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就向薛琅使個眼色,先一步出了食肆。
薛琅倒也不疾不徐,只似笑非笑同她道:「背後莫道人是非,活得長久些。」
話畢,轉身大步離去。
「你……」她又氣又惱,追到窗邊去,卻只見他和另一人的身影在街巷裡一閃,似尾隨著第三個方臉郎君去了。
近乎同時,有兩個人從都護府巍峨鎏金正門騎馬而出。
其中一人的臉方得最地道、最原汁原味。
正是王懷安。
在他側前方,另一人身穿黑甲,戴著頭盔,頭盔略略壓住了眼眉,看不清究竟是何長相。只從高大的身形看,極像薛琅。
她卻知曉,那絕不是薛琅。
王懷安不跟在真薛琅身畔,卻守著個假薛琅……這安西都護府,搞什麼名堂?
她正有些怔怔,卻瞧見白三郎已先一步出了飯肆,跳上馬就堵到了王懷安的前頭,抬臂前指,爆喝一聲:「小爺警告你,莫再打我家夫子的主意。夫子的心裡只有薛都護一人。他才高八斗,貌似潘安,一定會將薛都護的心從你身上搶回來!」
周遭臉方的,和不方的,齊齊湊了上去。
什麼大戲,竟這般精彩?!
食肆里的嘉柔一把捂住了臉。
這盛世,如西南小國兩位王子所願。
可惜死早了。
作者有話說:
薛琅:本將軍可是跳不出斷袖這潭渾水了?
西南小國兩位王子:希望穿越到龜茲,再續前緣。
第35章
剛過三更, 闔城皆被夜色侵襲。
稀稀拉拉的星斗懸掛在如墨蒼穹上,也似在懶洋洋打瞌睡。
巡視的兵卒將將走過,兩道黑影順著牆頭一躍, 輕輕落進了安西都護府的地界。
王懷安當即上前, 「大都護。」
來者將覆面巾子拉下,露出一張似刀芒般鋒利的面頰。
他並不多言,只道:「進房中再說。」
王懷安與另一人忙跟在他身後。
如霜的月光緩緩灑下來,都護府一排又一排並列而建的營舍似耕種得整整齊齊的農田。
待經過一間房舍, 持續難息的鼾聲正從裡頭傳出來, 似一把大鋸拉在石頭上, 刺耳地讓人難受。
「是北庭趙都護歇在裡頭, 他今兒騎馬在日頭底下轉悠了四五個時辰, 累壞了呢。」王懷安道。
薛琅不由一笑, 故意「咚」地一腳踢在門扉上, 裡頭鼾聲驟停, 有人怒喝一聲:「什麼人?」
隨之「叮」的一聲響,什麼物件倏地破門,釘在了厚重門扉上, 只朝外露出個尖尖角。
薛琅面上露出一點促狹,提聲道:「趙都護, 辛苦了!」
迴轉頭向與他一同回來的副將道:「你去同他們說說進展。」
「是。」副將忙抱拳, 跟在王懷安身後去了。
房中燈燭已亮, 門扉「吱呀」一聲打開, 北庭都護府趙將軍站在門邊,張開嘴重重打了個哈欠, 瓮聲瓮氣道:「扮做你遊了半個龜茲城, 比老子率兵打仗還累。」
他同薛琅一般高, 身形也相似。原本唇上有寸把長的八字須,因要假扮薛琅,只得狠心剃去。
兩人皆是瘦長臉,專程做些掩飾,只要不近身細看,倒也能以假亂真。
選趙都護實是沒有辦法,西州都護府上萬人,找不出一個與他稍似之人,只有勞煩北庭都護府了。
做了這般戲,要對付的,是突厥細作。
五年前一戰,突厥人元氣大傷。至今已休養生息了五年,忽然有所行動,這不得不堤防。
此行一共發現四個細作,捉了三個,外逃一個。而他們任務尚未完成,想要更隱蔽的實施計劃,頭號要堤防的便是安西都護府。
世人皆以為一軍將領位高權重,手中有上萬人可調配,要逮突厥細作,也不至於親自出馬。
他們這般想,他便讓他們看到他們想看的,等他們因此有所行動,才會將他想看的做給他看。
禮尚往來,本該如此。
他抬手從門扉上取下釘上去的飛鏢,似笑非笑道:「趙將軍對我安西都護府實在不夠信賴,莫說睡在房中,便是躺在大門外,也沒有人能傷你。」
趙都護哈哈兩笑,上前接過飛鏢,問道:「如何?可捉住了那些突厥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