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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似被刀往心口上捅了一刀,白三郎還未覺察出疼,只覺著心口冰涼,「夫子此前不是說,我是唯一的關門弟子?」
嘉柔板著臉道:「你意圖背叛師門,為師早已將你逐出潘門。」
「何時!」白三郎捂住了心口,「徒兒何時背叛了師門?何時做了對不起夫子之事?」
「哼,你意圖向三公主奉上本師,來換取錫礦,博你心上人的歡喜。如此大逆不道,卻還企圖依然留在潘門,簡直痴心妄想!」
白三郎險些吐血,圓圓的牛眼掛了一點淚:「徒兒沒有,徒兒半分不敢有忤逆之心……」
「不敢?你喚本夫子『姐夫』的荒唐一刻,你忘了嗎?」她雙目圓瞪,近乎噴火。斥責聲太過義憤,引得角落靠窗的那兩人都詫異回首。
白三郎這才長長嘆了口氣,「徒兒剛開始確然想岔了,想要靠夫子同七堂姐的親事,提前借到她嫁妝里的錫礦。可後來,徒兒又聽聞,夫子同薛都護是一對、一對……」
他很是思忖了一番用詞,找到了可堪拍馬的三個字:「天仙配!」
繼而面上神色全又轉向憤怒:「可誰知,待徒兒專程去打聽,得知薛都護中意的竟然是平日與他同進同出的王近衛。」
他重重一把拍在了桌案上,「夫子一表人才,滿腹經綸,對薛都護情深似海,可薛都護卻置夫子的滿腔深情不理會,轉而去心儀那個方臉的王近衛。」
嘉柔同趙卿兒雙雙一愣。
這又是什麼謠言?
說薛琅與王懷安就好,怎地又將她扯了進去?
她正想要撥亂反正,白三郎接著又冷笑一聲:「可惜,王近衛卻半分看不上薛都護,反而中意的是夫子,真是老天有眼,替夫子懲罰了薛都護,讓他也嘗一嘗什麼是心痛!」
嘉柔身子一晃,不由扶額。
明明是兩個人的遊戲,怎麼成了三個人的虐戀?
再說,王懷安中意的何時是她?明明是大力啊!
白三郎終於說到了最後:「夫子愛而不得,深受情傷,同徒兒的心路歷程近乎是一樣一樣的。徒兒若在此時落井下石,利用師父,徒兒還是人嗎?」
「這個……」此結論一出,嘉柔倒不知要不要替自己辯駁了。
只思忖了一瞬間,她便做出了選擇,捂著心口道:「為師在情海里,確然只摔過這一個跟頭。為師將一顆火熱的心都捧在他的面前,卻得不到他的眷顧。可縱然如此,為師依然只痴戀他一人,任何人,什麼王近衛、李近衛,都不可能得到為師的心。」
她的話剛剛說罷,從角落靠窗處卻傳來「嗤」地一聲。
她不由回首,見聲音來處是那兩個大鬍子郎君。
面朝她的那一位,身量頎長,縱然坐在胡床上,也比另一人高出許多。
更神奇的是,竟然也是個方臉。
只不知為何,她卻覺得此人微微有些眼熟。
待她轉回來,白三郎向她點著頭:「徒兒懂,徒兒都懂。就像徒兒也只中意巴爾佳一人,縱然與她之間困難重重,也想要衝破萬難與她相守。」
此時又「咦」了一聲,少見地心細如髮起來:「夫子的眼睛怎地了?怎地發青了?可是那王近衛追求夫子不成,惱羞成怒動了手?」
她可不想事情再複雜下去,連忙道:「非也,只是為師行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三郎聞言,又將她如玉的面頰打量一番,怔怔道:「就只摔傷了眼皮?」角度也有些過於刁鑽了。
「對,恰好摔在一塊小石頭上。」
「哼,大膽,哪裡的石頭不長眼睛,竟不給夫子讓路!」白三郎憤憤道。
他這番言行雖太過刻意,倒是讓嘉柔心中十分熨帖。
這個徒兒,還是能挽救挽救。
白三郎看她面色稍霽,忙打鐵趁熱,問道:「師父,徒兒重回師門之事……」
趙卿兒卻忍不住好奇插嘴問:「就此說來,薛都護真的中意王懷安?」
白三郎冷哼了一聲,不去理會她,只看著嘉柔道:「是白河親王,徒兒的三叔,從都護府回來後親口所言。說薛都護中意的,就是王近衛。夫子可瞧見都護府外日日遊蕩的諸多方臉郎君?就是因為消息傳了出去,有人想自薦枕席。既然薛都護中意王近衛而不得,說不得會選上兩個面有相似的來替代呢?」
竟如此。
嘉柔原本還心有狐疑,現下倒是有些信了。
難怪薛琅不應承她的斷袖提議,竟是一心痴戀了王懷安。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王懷安雖是他的近衛,卻不願不清不楚地跟著他。
沒想到,王懷安竟是個不為權勢所誘惑的漢子,簡直是錚錚鐵骨啊!
白三郎此時方道:「夫子,你可是今日便同徒兒回莊子,繼續教徒兒當個好人?」
這個……
嘉柔想到白銀親王新許的五個金餅的束脩,確然有些心動。
正想著如何圓潤地答應他,那牆角靠窗的兩個郎君忽然站起身來,要往食肆門外去。
最高大那個,就行在最前頭。
她坐得矮,平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手上。
窗外亮晃晃的日頭映照進來,半圈牙印舊痕就在他左手虎口位置。
她也曾,這般咬傷過一個人的手……
那二人剛剛到了她這一桌,又往窗外一瞥,不知因何卻驀地轉首再不往前,只將後背對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