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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趙勇的腳步一頓,轉了回去,「原來兩位將軍今日相尋,卻原來是事關五娘?我如何不關心?!得知她逃了家,我真是茶飯不思,日日憂心……」
王侍郎冷哼了一聲,「如此說來,你也已知道崔五娘是逃家,而並非被突厥細作所擄?」
趙勇心知自己說漏了嘴,忙推到薛琅身上:「此前曾聽薛都護提到過,言他有一封信,信中提及五娘逃了家,卻未曾說是否收到突厥人的消息。突厥人若綁了五娘,定然是要向崔家人送信行威脅之事,她失蹤已四五個月,崔家人若還未收到突厥人的信,自是她自己逃家了。」
王侍郎被回得啞然,只好道:「你我也莫耽擱時間,現下便開始吧。」
趙勇便點點頭,見一旁的嘉柔又向他擠眼,此刻他已約莫能領會她的意圖,便刻意同她道:「你先回去,讓你伯母帶你治病。世伯在此回過話,便回去尋你。」
她等的便是這句話,一勾首就要拉門竄出去。
未成想那王侍郎卻又道:「便是要問他,他走了,我們問誰來?」
嘉柔腳下一頓,只得轉過身,同趙勇兩個暗暗對視一眼,慢吞吞轉去坐在靠牆的胡床上,依舊捂著臉回話。
王侍郎要問的,無非是潘安於何時何地遇上了崔五娘,都說了些什麼話,崔五娘可能選什麼路線前往南海。
這些此前薛琅都極詳細的問過,她自是已熟知,捂著臉口齒漏著風,也都應付自如。
王侍郎絞盡腦汁無甚再問,想起了他的畫,捧來遞給趙勇:「這是崔夫人的畫像,我久不拿畫筆,已很有些手生。你來認認,可像她?」
趙勇接在手中,邊上的嘉柔也跟著探頭,但見畫中的仕女無甚神情,站如呆木,毫無靈動可言,將阿娘的美貌最多只畫出了十之二三。
可她如此一撇,卻也輕易看出了阿娘的新月眼,遠山眉,高鼻樑,更明顯的是阿娘的下巴繼承了祖父的特色,也有一條淺溝,只是沒有舅父們的明顯罷了。
這畫著重突出了阿娘一半胡人血統的異族感,若放在大盛,還算有特色。可龜茲滿城處處是胡人女郎,皆是高鼻深眼。將這樣一張畫像混在龜茲女郎中,必如泥牛入海。
趙勇看得有些糊塗,正想說不怎麼像啊,嘉柔卻捂著臉搶先開口:「像,我見過崔夫人,就是這個模樣。崔五娘與她阿娘至少六分像,便是拿這張畫像去尋五娘,也定不會尋錯人。」
她話說得這般篤定,王侍郎倒有些不自信了:「真的像?」
嘉柔鄭重點頭:「真的。」
腳暗中往邊上一挪,踢到了趙勇的靴幫。
趙勇跟著便豎起了大拇指:「王侍郎畫功了得!」
王侍郎便轉向薛琅,「下官能盡的力,只有這麼多了。」
他仔細將畫像捲起來,忖了忖又道:「雖說事急從權,可崔夫人到底乃內宅婦人,她的畫像……」
「王侍郎請放心,此畫像只在場四人看過,我自是不會再傳於旁人。」薛琅鄭重道。
「如此便好,」王侍郎忖了忖,又道,「崔五娘雖只才二八年華,可她那腦袋瓜最是詭計多端,說不得她要去南海的話只是個幌子,前腳騙過潘安,後腳就又往旁處去。」
一旁的嘉柔聽聞此言,心中卻有些不服氣。
她詭計多端?
她能多得過薛琅?
薛琅已是接話:「王侍郎放心,我自會在龜茲仔細查尋,但凡有任何可實消息,定會往長安送信。」
兩方會談結束,嘉柔終於吁了一口氣。
趙勇帶著嘉柔往門外行,王侍郎卻跟著出來,叮囑他:「待後日城門一開,我等便啟程回長安,有何事要辦請抓緊時間。」
趙勇含糊應下,腳步匆匆便要走,嘉柔咬唇行了兩步,終究回首,捂著臉問王侍郎:「請問世伯,崔夫人她……她可好?」
王侍郎一哂:「捧在手裡養大的心肝肉不見了,她怎會好。」
嘉柔聞言,喉間一哽,「崔五娘,確然有些不懂事。請世伯轉告崔夫人,日後崔五娘回去,夫人無論怎樣掄雞毛撣子揍人,都由夫人。」
話畢,她腦袋一勾,便匆匆往前走了。
剛剛出了都護府的大門,趙勇當時壓低聲音問:「小姑奶奶,你究竟鬧的什麼么蛾子?」
嘉柔嘴裡包著一個杏,已是連牙根都酸倒。只是自那七公主開始到處擄她,她就比以往更謹慎,此時縱然一吸溜涼氣牙根就難受,她也含著那杏不取出去,只匆匆道:「回去再說。」
待回了客棧,進了她同趙卿兒同住的房裡,她方吐了杏,恢復了九成的容貌,只有眼皮因揍了一拳,到如今生發的不但比最開始腫,還有些發紫了。
她長長嘆了口氣,方同趙勇道:「王世伯識得我,此番我決不能同他一起回長安!」
若趙勇一開始還不知曉崔王兩家常來往,後頭王侍郎詢問嘉柔潘五娘的行蹤,他已是明了此事。
聽聞嘉柔卻只是因為相識,連長安都不回了,他不由皺眉:「為何?王侍郎此人人品高潔,他連你阿娘的畫像不便外傳之事都能想到,定然也會保護你的名聲。屆時你回了長安,對外頭聲稱是生了病久醫難好,是以才不便外出。如今大好了,也就能出去見人。縱是有人懷疑,他們拿不出證據,說上兩日就也不說了。」